“不要……不要啊!!!”梁鬱緊緊抱著“澍清”,可對方就像是一把沙,從他懷裏緩緩流走,抱的越緊,卻仍舊留不下一點。妄虛宗上,是梁鬱撕心裂肺的絕望。是報應嗎?他將欲魔化作漫天血霧,將其他妖獸魔族用同樣殘忍的方式殺死的報應嗎?若是他今日不來,若是他束手就擒呢?直到時容與的身體徹底在他懷裏消失,地上忽的多了兩滴水珠。晴空萬裏,並無雷雨。那是梁鬱的淚。他抓著“澍清”躺著的地方,手指狠狠的扒著圓台上雕刻的凹凸之處,用力到手指發白,用力到鮮血從指甲中滲出,將圓台染上更多的血色。半晌,他緩緩站起了身,陰鷙的目光一一掃了過去,最終落在了懷瑾仙尊時容與的身上。那人直到此刻,也不曾抬眼看他一眼,也不曾留戀他師兄,目光冰冷漠然,明明長了一雙悲憫眾生的眼眸,偏偏不曾將任何人放在眼裏。好冷的心啊。這妄虛宗,四合峰,比絳雪峰冷上百倍千倍。梁鬱突然笑了起來,圓台上一片寂靜,唯有他低沉陰鬱的笑在四合峰的廣場傳了個遍,聽得每個人毛骨悚然。黑霧在瞬間纏上他的身體,梁鬱周遭的氣息可怕的攀升著,濃鬱的魔氣仿佛要將他整個吞噬。“這……這是怎麽回事?”“梁鬱不會是……在這裏,徹底煉化魔種吧?”“好恐怖的氣息,我感覺我整個人都在發抖了,可是我明明不想抖啊……”方石儀神色凝重,果真讓懷瑾師弟說準了,梁鬱沒能殺死,那下一步,梁鬱便要殺他們了。他不由得轉頭望向時容與,眸光卻猛的一頓。隻見時容與猛的吐出了一口鮮血,將雪白的衣角沾染了幾朵紅梅。頭疼。“澍清”死了,他留在傀儡身上的一縷神識受到重創。神識受傷比起其他的傷都要嚴重,承受的疼痛也是其他傷痛的千百倍,時容與頓時臉色有些蒼白。方石儀問:“懷瑾師弟,沒事吧?”時容與穩住了身形,隻能擺了擺手:“無礙。”他看向圓台上的梁鬱,輕歎了一聲,剛要再度抬手,阻止梁鬱煉化魔種,下一秒,黑霧散開,他和一雙充血的眼眸直直對上。時容與心中一凜,隻見梁鬱扯出一抹諷刺的笑,下一秒便出現在了他身前。那速度之快,是時容與的靈力都尚未凝聚出來。方石儀和莫霖擋在他的前麵,莫霖利刃剛出鞘就被一道魔氣震碎,而方石儀不過是個藥修,在時容與麵前撐起一道結界,被梁鬱抬手便化作了齏粉。莫霖猛的吐出一口鮮血,震驚的看向梁鬱,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他的本命劍被震成了碎片。魔種……竟然這般強大嗎?這就是,能對抗上古神的實力?方石儀也被甩了出去,重重撞到了牆上,沒能爬起來。時容與剛皺起了眉頭,便見梁鬱一個抬手,扼住了他的脖頸,似乎有些嫌惡地看了一眼他唇角的鮮血:“這就是生死引的代價嗎?我師兄死了,你卻隻是吐口血這麽簡單?”時容與隻覺得脖頸間傳來的痛和方才神識受傷不遑多讓,他絲毫不懷疑梁鬱想要當場掐斷他的脖子。隻是梁鬱並沒有這麽做,他隻是將時容與提了起來,傾身在對方耳邊道:“弟子知道,師尊也不是個怕死的人,所以弟子,絕不會讓師尊這麽便宜的死了。”時容與垂眸看著他,喉嚨裏發不出一點聲音。“洞兩,能開痛覺屏蔽嗎?梁鬱要衝我發瘋了。”係統:“痛覺屏蔽隻能使用一次,你確定要現在用嗎?”時容與:“……那還是留到血池吧,但是這隻能使用一次的規定怎麽還不改改啊?我記得我上次提過意見了,萬一任務中途疼死了,任務失敗,扣的還是我的獎金!”係統:“嗯……據說主神係統那邊沒批,說是不利於走劇情,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演技的。”時容與:“……萬惡的資本家。”係統:“不過主神那邊通過了痛覺降低的審批,你要嚐試一下嗎?”時容與看著梁鬱另一隻手緩緩撫到了他的手腕間,動作看似溫柔,可那眼神卻冰冷異常,他心中警鈴大作,連忙道:“開開開!”他心裏剛喊著打開痛覺降低,梁鬱便已經生生折斷了他的手腕,劇痛瞬間從腕間傳來,還好係統開的及時,劇痛隻停留了一秒,但這一秒也足夠時容與額頭冒出了虛汗。他麵色痛苦,低低輕呼了一聲,右手以一個極為扭曲的動作垂下。可梁鬱隻是漠然的看著,他看著時容與痛苦的表情,他本該痛快的,他明明在替他自己和師兄報複,可為什麽,他一點也不開心?他神色冰冷,甚至有些麻木,緩緩的,又握上了時容與的另一隻手,如法炮製,再次折斷。晏誨看著梁鬱如此殘忍的做法,忍不住道:“梁鬱,他終究是你師尊,你如此待他,欺師滅祖,果真是入了魔道嗎?”梁鬱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聲:“師尊?他時容與也配?他甚至配不上懷瑾仙尊的名號。”梁鬱一邊說著,一邊廢了時容與的手腕腳腕,晏誨抬劍朝他刺來,想要救下時容與,卻在劍鋒距離他一尺時,黑霧擋住了晏誨,令他無法再往前刺入半分。晏誨蹙起了眉頭,注滿靈力,將黑霧生生劃開,寒光眨眼劈到了梁鬱的肩頭,梁鬱卻是連著時容與一起,閃身在了百米之外。好快的速度!晏誨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魔氣朝著他劈了過來,晏誨連忙側身躲開,那魔氣堪堪擦過他的脖頸。晏誨落在地上站定,看著梁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隻見鮮血沾了滿手。他瞳孔一縮,口中卻緩緩溢出鮮血,一口接著一口。方石儀:“掌門師兄!”莫霖:“掌門師兄!”梁鬱沒有理會他們,轉頭又看向了時容與,此時的懷瑾仙尊因為四肢的疼痛而臉色發白,修仙界第一美人,即便麵露脆弱的模樣,卻也是好看又惹人憐愛,蒼白的唇色與雪一般,好似絳雪峰上堆砌的雪人,隻需要他稍稍用力,便會碎了,可梁鬱絲毫沒什麽憐愛之心,隻是抬手探入了時容與的靈芥中——靈芥是修者儲物之地,一般旁人是不可能擅入的,此地與神識相通,一旦觸碰,便是連神識也讓人暢通無阻了,無人會冒如此風險。梁鬱隻是隨意一探,時容與剛要掙紮,靈芥阻撓著梁鬱的探入,卻被梁鬱強勢的擊碎了那道防護。時容與眉頭皺得更深,在梁鬱探入靈芥的那一瞬間,他的本就受了傷的神識叫囂著抗議著,疼痛席卷了整個靈台。梁鬱從靈芥中拿到了青玉扇,抽離出來,他當著時容與的麵展開那把青色靈力流轉的扇子,輕蔑的瞥了時容與一眼,冷笑道:“師尊這青玉扇上,沾滿了我的血吧?”時容與看著他,氣息微弱:“你要做什麽?”下一秒,梁鬱如同撕一把紙扇,輕而易舉的將青玉扇撕碎。青玉扇是時容與的本命法器,修士的本命法器被毀,修士也會遭到反噬。時容與今日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吐那麽多血。韶華在圓台上看著梁鬱的動作,欲言又止。他有些想讓梁鬱停手,懷瑾仙尊雖然一聲未吭,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懷瑾仙尊已經身受重傷。而梁鬱,輕而易舉的將懷瑾仙尊傷成這個模樣,一件一件,像是在清算什麽,卻又不殺了對方。所有的仙門弟子都這麽看著,看著聲名赫赫的懷瑾仙尊,被自己的徒弟廢了四肢,任憑對方在靈芥中探囊取物,無力阻止那人毀掉他的本命法器。毫無還手之力,狼狽至極。簡直就是折辱。可韶華又覺得自己沒什麽立場去勸梁鬱停手,畢竟澍清師兄屍骨無存,是妄虛宗欠梁鬱的。青玉扇被撕碎,扇子上的靈力散去,變成了普通的一把扇子,黯淡無光,就這麽被隨手丟到了一旁。時容與還沒緩和過來,梁鬱又靠近了他。他喉間滿是血腥,發不出什麽聲音,隻能抬眸冷冷望著梁鬱,那雙平日裏見了他總會噙著點笑意的眼眸,此刻唯有深淵般的黑,與無盡的冷。那人挨得他很近,隨後緩緩抬手,貼上了他的小腹。時容與一刹那,知道梁鬱要做什麽,滄海秘境中,梁鬱也是這般將幻境中的師尊折磨致死的。他瞳孔一縮,梁鬱的魔氣已經滲入了他的丹田,化神期的丹田中滿是靈力,褪去元嬰的稚嫩,靈府中是一個虛幻的他。但魔氣橫衝直撞,將時容與的靈府一寸寸搗毀,時容與的臉色也越來越白,身體不自覺抖了起來。還好係統給他開了痛覺屏蔽,不然這會兒他怕是要疼死在這裏了。這狼崽子對付反派師尊倒是一點兒也不手軟。梁鬱看著時容與宛如白紙一般的麵容,嗤了一聲:“師尊真是好定力,不像弟子,被毀修為不得結丹時,早就疼得縮在地上了。”修為被毀,四肢被廢,時容與最終還是昏了過去。但梁鬱沒那麽容易放過時容與,他看著狼狽的時容與,心中的恨意不曾平複半分,陰鷙的視線緊緊盯著對方,而後帶著人消失在原地,朝著魔界掠去。方石儀撐著身子站起來,看著身上滿是鮮血的晏誨,靜靜道:“掌門師兄方才,可是盡了全力嗎?”晏誨轉頭看他,反問道:“懷瑾是我師弟,我沒能救下他,反而讓魔頭如此折辱他,是我之過……”方石儀沒再說話,隻是靜了幾息,隻聽見有什麽東西碎裂了開來。他轉頭望去,是晏誨的本命靈劍,胥歸。他垂下眸,輕歎了一聲。“梁鬱,不會善罷甘休的。”他話音剛落,晏誨臉色猛的一變,隻見妄虛宗上空,有銀光極速掠來,伴著上古神的氣息,一聲龍吟在半空中徹響。銀鱗閃爍,幾乎讓人不敢與之直視。“上古蛟龍……梁鬱竟然能收服蛟龍?!”第41章 藥魔看著從外麵疾步走來的欲魔,放下腿張望了一下,沒看見梁鬱,才問:“不是去救尊主心裏最重要的那個人去了嗎?人呢?難不成已經迫不及待的去房間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反派師尊隻想死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廿四銅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廿四銅錢並收藏反派師尊隻想死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