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鬱閉了閉眼,低低道:“嗯。”兩人一邊走一邊聊,終是回到了絳雪峰。天色已晚,時容與便沒在院子裏小坐,直接回了屋子,沒成想梁鬱也跟了進來,時容與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問:“多大了,還要跟師兄睡?”梁鬱抱著的一絲僥幸被時容與按滅,他否認了一下,出了門。時容與看著梁鬱的背影,淺笑著搖了搖頭:“如此依賴師兄,可不是一件好事。”係統:“怎麽不是好事?他越是依賴你,之後走劇情黑化成魔就越順利!”時容與:“感慨一下,不行嗎?”係統:“……”你最好是。時容與將外袍脫下掛到一旁的架子上,剛坐上床沿,梁鬱又從門口走了進來,手裏還端了一盆水。時容與看著他:“不去休息,又來做什麽?”梁鬱將水盆放在他的腳邊,蹲著握住了他的腳,替他將鞋襪脫下來,一邊道:“師兄方才染了文鷺的血,還是得洗一洗。”髒汙的鮮血怎麽能留在他師兄身上,哪怕是氣味或是痕跡,都不行。時容與看著執拗的梁鬱,無奈道:“不是已經用過淨身術了嗎?”說話間,梁鬱已經脫掉了時容與的鞋襪,白皙微弓的腳背上骨節分外明顯,皮膚下的青筋都清晰可見。他托著時容與的腳掌,回應道:“髒。”時容與笑著在梁鬱的腦門上彈了一下:“你怎麽比師兄還要潔癖?”梁鬱被對方彈了也沒生氣,仍舊穩穩的托著時容與的腳:“我給師兄洗洗。”他沒什麽潔癖,不過師兄這麽想,也無所謂。時容與一聽,連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師弟給師兄洗腳,怎麽聽怎麽怪異。可他的腳沒能從梁鬱手中抽回來,梁鬱強勢的握著他的腳放進了水盆裏,水溫正合適,在絳雪峰一年皆冬日的寒冷中,這樣的熱度十分舒服。他剛想自己搓搓腳,右腳先被梁鬱抬了起來,小崽子一手托著他的腳,一手舀著水往他腳背上淋,讓他有一種去洗浴店感覺,不由得道:“阿鬱,你這是上哪學的?”梁鬱直言:“青樓。”時容與:“……”果然,梁鬱不止是學了那些貓貓狗狗小獸的行為舉止。時容與不由得道:“你學青樓那些東西做什麽?你又不用……癢!”時容與大概是被梁鬱的手指劃過腳印,觸電一般的感覺從腳底傳達至他的靈魂,時容與整個人一抖,腳先踹了出去。他沒踹動眼前的人,右腳就這麽抵在了梁鬱的肩膀處,他無意識的就這麽踹了對方一腳,有些尷尬的想把腳收回來,下一秒腳踝卻被梁鬱握住。梁鬱的呼吸一滯,他捏著時容與的腳踝,連和對方對視都不敢,手中的力道一點一點收緊。原因無他,隻是兩人現在的這個姿勢,有些過於越界了。時容與的一隻腳抵在他的肩頭,人坐在床沿邊,一隻腳自然垂下,抵在他肩上的那隻腳彎曲著抬起,像是被疊起來,隻要他站起身,這動作便會變得格外不對勁。他方才為了給師兄洗腳,還將師兄的衣擺撩了起來,此刻緊致白皙的小腿也近在咫尺,師兄小腿上的肌肉並不誇張,反倒讓人想用手捏上一捏。意識到自己似乎想了一些不該想的東西,梁鬱猛的清醒過來,鬆開了時容與的腳踝,重新放回了水盆中。透過蕩漾的水,卻仍舊能夠看到時容與的腳踝緩緩泛起一圈紅色的痕跡,明明是被他捏的,卻又好似被什麽東西圈住勒過一般,色/情異常。他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問:“師兄踹疼了嗎?”時容與一愣:“嗯?”這是什麽問題?他疼什麽?要疼也是梁鬱疼。梁鬱深深呼出一口氣:“沒什麽,洗好了,師兄可還覺得舒服?”時容與點頭:“舒服,很舒服。”梁鬱提了提唇角,拿過一旁的帕子,握著時容與的腳又給他擦拭。時容與本來都已經享受服務享受到這個份上了,不打算再矯情,隻是垂眸一看,小崽子擦他的腳擦的格外認真,好似在擦拭一件珍寶,恨不得將他的腳趾都挨個仔仔細細的擦一遍。時容與瞬間抽回了自己的腳,這一次連梁鬱都沒反應過來。梁鬱微愣,抬頭一看,就見時容與雙腿曲起坐在床榻上,明明神色仍舊清冷,耳尖卻紅得要滴血似的。第25章 梁鬱好半天才把自己的視線挪開,他將水盆端到了一邊,然後猶猶豫豫的又走回了床邊:“既然師兄覺得舒服,那……我還能再睡一晚嗎?”時容與緩了這一會兒,耳尖的紅也褪了下去,聞言頗為不解的看向梁鬱:“你老睡我這做什麽?我的床難道格外軟一些嗎?”梁鬱抿唇:“師兄的被窩比較暖和。”時容與鬆了鬆姿勢,饒有興趣的看著低頭順目的小崽子,看在洗腳的份上,他輕笑道:“行吧,下不為例。”他讓開一半的床給梁鬱,被子也扯了一半。老跟他搶床,這習慣是真不好,明明一個人睡一張床多舒服。梁鬱得了準許,連忙麻溜的爬上了床,唇角的弧度越擴越大。師兄上一次便說了下不為例,卻又屢屢為他破例。怎麽不算特殊呢?等到時容與睡過去後,梁鬱又睜開了眼睛,他看向側身躺著的人,半張臉陷在枕頭裏,消減了白日裏的清冷,多了一分可愛。他的目光緩緩移到時容與的耳垂,圓潤小巧的那一點點肉令他想要捏一捏,方才時容與紅著耳尖的模樣還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鬼使神差的,他伸手用指尖輕輕碰了碰時容與的耳垂。很軟。梁鬱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迅速將手收了回來,艱難的滑了滑喉結。這是他師兄,他都在做些什麽?他將自己的手放進被窩裏,目光卻仍舊停留在時容與的臉上。窗外的雪還在下著。時容與一夜好眠,甚至早早的就醒了過來,他將小稻草人變作了自己的模樣,又分了一縷神識在裏麵,看著反派師尊站在雪地裏,冷著臉一言不發的模樣。他撐著下頜上下打量:“還挺惟妙惟肖的嘛。”係統:“確實,也不知道能像到什麽程度。”時容與:“外表肯定沒什麽問題,氣息也看不出來,裏頭有我的一縷神識,操縱起來到也不難。”係統:“那你試試,走兩步,跟你自己對個話呢?”稻草人時容與神色漠然,站在那裏靜靜的望著時容與,道:“馬上就要出發下山了,都準備好了麽?”時容與裝模作樣的恭敬回:“都準備好了,師尊。”自己跟自己演戲,他也得心應手。稻草人時容與淡淡的應了一聲,朝院子裏梁鬱房門的方向看了一眼:“梁鬱呢?若是遲到了,叫所有師兄弟等他嗎?”時容與剛要開口,身後卻傳來了梁鬱不善的聲音:“師尊不必擔心,弟子,絕不會遲到。”他冷眼望著院子裏的師尊,一覺醒來沒看到他師兄,出了門又見時容與在為難他師兄,此刻臉色沉的可怕。隻是這樣的臉色,在師兄轉頭望過來之前,盡數收斂了起來,隻是因為時容與在場,仍舊麵帶點霜色。時容與看梁鬱變臉簡直歎為觀止。“梁鬱對待師尊和師兄的態度,真是大型雙標現場。”係統:“可不是嘛,要不是兩個都是你,還看不到這麽精彩的表演呢!哈哈哈哈哈……”時容與:“你這麽喜歡看表演,不如跟主神係統申請一下,送你去無限流位麵,那裏更刺激啊。”係統的笑聲戛然而止。不是,他有病吧?我得罪他了嗎?!梁鬱快步走到了時容與前麵,不動聲色的將師兄擋在身後,警惕的望著麵前的“時容與”。稻草人隻是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走吧。”他率先飛身離開絳雪峰,雪白的衣袍在半空中翻飛,好似一朵盛開的曇花,美麗優雅。時容與看了一眼梁鬱,見對方沒有過多的反應,想著稻草人應該沒有被對方看出什麽破綻。兩人在後麵跟著稻草人,梁鬱這才靠近時容與,輕聲問:“師兄沒事吧?”時容與搖頭:“沒事。”三人到妄虛宗山門前時,他們這一批弟子已經集結完畢,晏誨來給他們送行,見到時容與來,走上前道:“懷瑾,過來一下。”稻草人時容與跟著晏誨往旁邊走了走。晏誨直接道:“魔氣之事有了點下落,隻是那魔族已經不在宗內,我將他打傷他跑不快,追蹤術法還留在他的身上,滄海秘境在魔域之後,你一路過去順便尋一尋那魔族的蹤跡吧。”“時容與”輕輕頷首:“懷瑾明白。”晏誨眼前的師弟,眸光帶了些許探究,隻是仍舊不動聲色的說著:“那魔族大概是四大魔之一的血魔,他與欲魔交好,很有可能會找你或是梁鬱報仇,路上小心。”“時容與”不解,手裏的青玉扇敲著掌心:“他要報仇,殺文鷺做什麽?豈非暴露自己?”晏誨緩緩搖頭:“此事恐怕隻有抓到血魔才能知道了。”“時容與”收回思緒,抬眸對上了晏誨似笑非笑的眼睛,斂下神情:“懷瑾定不辱命。”他正要走,晏誨忽的低聲道:“我有些好奇,澍清去了哪裏?”“時容與”步子一頓,半晌,有些無奈道:“被師兄發現了。”晏誨輕笑一聲:“傀儡術乃是石儀所創,我若是這都看不破,枉入化神境。”“時容與”點頭,隻好又開始胡扯:“澍清有他自己的大機緣,此刻並不在宗內。”他總不能跟晏誨說,澍清係統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