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辰這一次看得很認真,甚至看到了對方藏在左眼雪色眼簾上的小粒紅痣。睜眼就無,閉眼才有,這顆紅痣的位置長得可真巧,生生給冰雪一般的人添了抹豔。竟是合極了他的胃口。謝辰看著,不由挑唇,桃花眸子輕輕彎起,眸光瀲灩生輝頗為動人,眉眼露出些許少年風流。他曾是當之無愧的天驕,壓下了那一個時代的天才身上的光芒,卻從無一人該告訴他應該驕傲。因為他一出現,便被賦予了太多重擔。那樣的重擔,讓他忘了自己身上有著怎樣的天賦,日以繼夜地曆練修煉,不敢停下半步。因為一旦停下,仿佛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楚千澤抬眼,待少年站直後,就鬆開了手。謝辰靜靜看了一眼,心感不妙。他是喜歡男子的,天天看著這樣的師尊若是動了心如何是好?第7章 逍遙劍道楚千澤送走了青鬆真人,考慮到謝辰之前與凡人無異的修為閱曆,將人安排在了自己洞府的另一側,並沒有安排太遠隨手一揮,一座精致洞府就憑空出現在了眼前。楚千澤側首,狹長眉眼映著滿山雪景,平添幾分冷淡,“這處洞府我設置了陣法,對你而言不會有寒暑的困擾,你就在這裏將自己的境界穩固在築基一階,給你三月時間。”謝辰的視線落在眼前這座一看就非常冷的洞府,無端想起了蓬萊仙閣如今正值四月的繁花春景,微笑道:“我知道了,師尊。”同時心裏的小人極為冷漠地打散了之前的胡思亂想。他是憨了嗎?就算他喜歡男子,也絕不是像小師尊這般看似淡然溫和,實則疏離莫測的男子。謝辰的經曆注定了他不會考慮一個連性情都摸不透的道侶。所以謝辰對小師尊的態度可以說瞬間變得自然,甚至還因為之前略顯冒犯的念頭而對小師尊生出了幾分愧意。無論如何,這個人日後都會是他這一世的師尊,縱使他心中不能真的將其視為長,卻要給予對方該有的尊。謝辰努力回想前世一些好友對他們徒弟抱有的期待,認真道:“師尊,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早日進階金丹——”“不用。”楚千澤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睨了眼茫然看他的少年,不緊不慢道,“你這次閉關隻能進階到築基初階,等你出關我會安排人與你對練,磨練基礎。”“進階金丹之前,你必須要經過大量的磨練。劍骨的資質能在前期輕易將你推到高境界,但是在那之前如果不細細磨劍,就一定會死在後麵的天劫上。”謝辰光顧著回憶,卻忘了這些基礎的事,神色頓了頓,坦然應下,“是,謹遵師尊教誨。”少年一舉一動都挑不出絲毫毛病,眸眼低垂,神色乖巧。但是楚千澤就是記得這狼崽子露出獠牙的一麵,像是一把已經打磨到極致的絕世寶劍,危險噬人。他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轉身直視謝辰,“混元聖地萬千劍道,各有大成者 ,你想隨我修修羅劍道嗎?”謝辰心口一跳,“師尊,我要修逍遙劍道。”他前世後期所創劍道便是逍遙劍道,為了驗證逍遙劍道的可行性,他不顧好友們的阻攔,硬生生從修羅劍道轉修逍遙劍道。自那以後在他眼裏,修羅劍道與他再無關係。楚千澤鳳眸幾乎是瞬間變得晦暗,“你再說一遍?你要修什麽劍道?”謝辰抬首,“逍遙劍道。”楚千澤眸中暗色褪去,他輕笑了一聲,狹長眉目間卻多了絲寒意。“你要修逍遙劍道?那你知道嗎?大災難以後,十界九洲因為缺乏逍遙劍道的傳承,沒有一個大成者。”“十界九洲三萬年來誕生過多少劍道天驕,從未一人能把逍遙劍道堅持下去,你知道逍遙劍道作為第一劍道意味著什麽嗎?”關於逍遙劍道殘存的記載中,它曾是一代劍聖的本命劍道。它更是毋庸置疑的至尊劍道,一旦大成,十界九洲無人能壓。更因為三萬年來,十界九洲無人飛升,無人可跨過大乘境界,逍遙劍道作為大災難前最後一位渡劫期劍聖的本命劍道,被十界九洲認為其中藏有飛升的秘密。不知有多少勢力曾經為一些可能存在的殘存傳承爭得頭破血流。修羅尊者清冷的聲線仿佛多了些其他東西,“你天資不凡,未來必是一代天驕,不需要如此好高騖遠。”謝辰瞳孔震動,似乎對楚千澤的話無法理解,眉尖一點點蹙起,茫然重複道:“逍遙劍道的傳承殘缺?”楚千澤見少年似乎不知,鳳眸中淩厲散去幾分,“你既然不知道的話,就算了。金丹入道,你現在不需要太急,還有些時間給你考慮。”他說完伸出手,指尖在少年額頭一點,“從煉氣到築基進階中可能出現的問題,這裏都有答案。你身上的靈蘊起伏太過明顯,出來見我之前,記得將其藏起。”隨著冰涼觸感在額頭傳開,正在出神的謝辰本能地伸手碰去,卻抓住了一抹涼玉般的細膩觸感。謝辰一怔,發覺是什麽後迅速鬆手,心道小師尊怎麽還真跟雪做的一樣,手冰冰涼涼的。楚千澤指尖蜷起一瞬,不動聲色,反手拿出了一塊晶瑩剔透內蓄靈光的玉牌。他交代少年,“這塊玉牌是你在混元聖地和十界九洲的身份證明,你按著我剛剛給你的辦法將精血滴在上麵煉化。”謝辰拿過玉牌,原來他那位青鬆師侄臨走前塞給小師尊的就是這東西。混元聖地真傳弟子的身份玉牌。楚千澤想了想,“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謝辰琢磨著玉牌上麵的靈紋,沒注意就露了本性,語調懶散回了一句,“沒了。”楚千澤頓時揚眉,而謝辰卻毫無所覺,他深深看了少年一眼,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謝辰眼前一空,才反應過來剛才似乎忽略了人,連忙對著小師尊的背影補了一禮,“師尊慢走。”楚千澤心道,他遲早扒了少年那層裝模作樣的皮。謝辰手裏拿著玉牌,摸了下額頭,眸子上挑有些玩味。隨著那手指傳來的,不止是冰冰涼涼的觸感,還有許許多多經過細心整理後的進階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問題與答案。看來他的這位小師尊,還是用了一些心思的。師尊……謝辰在口齒中緩慢碾著二字,唇瓣啟合間,這簡單的兩個字似乎被他嚼出了其他的味道。謝辰前世沒有正經師尊,頑劣的老家夥們倒是一堆,如今多了個正兒八經的師尊,還真不知道該拿出什麽樣的態度。看對方的神情,似乎並不喜歡他方才恭順的作態。他換位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有一天忍著嫌棄難得收了個徒弟,徒弟卻天天在他麵前藏著真實性子,估計也不耐煩得很。劍道萬千,各有各的表現形式,但劍修們大部分應該都不會喜歡藏藏掖掖的鼠輩作態。謝辰摸了摸下巴,知道日後該如何做了。當他想到小師尊關於逍遙劍道的那番話後,抓著玉牌的手一緊,柔軟含情眸下壓,透出些冷戾。謝辰記得他在前世最後一場大戰之前,是將逍遙劍道的傳承完整銘刻好後,親手交給了至交好友。他信那個人,絕對不會做出損壞傳承的事情。除非對方出了意外,可好友是醫家聖手,修的是醫道,輪不到他上戰場。究竟能出什麽意外?傳承就在他的腦子裏,但是現在謝辰卻要為其尋個理由。想到這,他捏了捏冰涼的玉牌,按下了煩躁的心緒。算了,走一步算一步。謝辰轉身走向身後的洞府。少年豔如驕陽,本藏身於四月春花中,不為外人所知。可如今他一步步踏入極寒雪峰,雪巔之上覆上一縷燦光。這裏終會遇陽化水,少年亦會被世人所知。就如上靈洲的蓬萊,每當四月就驚豔了整個十界九洲。謝辰閉關之後,青鬆真人也開放了混元聖地的結界,各類隱諱的傳訊如雪花般無法控製地飄向了各地,在十界九洲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蓬萊仙閣。蓬萊閣主他們剛剛才送走了行明真人一行人,剛剛還掛著笑意的麵容在聽到關於混元聖地的消息後,瞬間難看起來。“這不可能……”蓬萊閣主神情凝重。那個被帶走的少年仙侍,難得真的是身懷劍骨者?若是真的話,也難怪混元聖地那群脾氣臭的不行的家夥們都會耍起了手段,是生怕他們不放人啊。蓬萊大長老質疑道:“我問過了,那少年確實是陰差陽錯進入內島的,就算是修羅劍尊也不可能未卜先知。而且陳全他說那少年身上絕對沒有劍紋。”蓬萊閣主:“那你說,尊主為何獨獨帶走了他?”身後眾人瞬間沉默。這時有人沉聲道:“若是真的,慌的也不是我們蓬萊。”少年在蓬萊這麽多年,都隻是一個雜役,如果沒有這次意外,以後估計也隻是一個雜役。就算少年身上真有什麽奇異的地方,導致劍紋不顯,他被發現後,蓬萊也教不了他。最後還是做個人情送給與蓬萊交好的混元聖地。如今慌的是十界九洲那些不懷好意的勢力,牽扯不到蓬萊。道理蓬萊閣主都懂,但是還是忍不住心痛,“若是真的,我們蓬萊被生生騙走了多少靈脈啊?!”他們蓬萊不慌,但虧大了!那群黑心肝的劍修!!!行明真人禦劍回去的路上總感覺鼻子作癢,大笑一聲,“定是蓬萊那群老家夥們發現不對勁了!”行明真人身邊的璟涯真人英武俊朗,他雙手背在後麵,爽朗一笑。“還好溜得快,再晚上一會,怕是要被攔在蓬萊回不去了。”幾位跟在後麵的小輩,有一人向前探了探頭,他好奇地看向璟涯真人,問道:“師尊,尊主帶走的那個少年到底怎麽回事?您怎麽這麽高興?”文麟是混元七君中年齡最小的,他這次被璟涯真人帶著來了蓬萊,對混元聖地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也絲毫不知道幾位師長聯合起來在打什麽啞謎。璟涯真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寶貝徒弟。修羅尊主輩分太高,他若是收徒,對他們這一輩還能勉強稱作小師叔,但對於文麟這一輩怕隻能尊為小師祖了。沒想到他徒弟也會有一天,重新經曆一遍他當年的經曆。一位比他年輕,輩分比他高,天資還比他強橫無數倍的小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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