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沈姝毫不心虛,她確實沒什麽大能耐,但是白枝就喜歡她,嘻嘻。


    漫天的大雨潑灑,沈姝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手機上的小遊戲,眨了眨眼睛感覺眼皮有些累,看了眼時間估計白枝應該還要一會兒才會來,索性就拿起杯子打算去接點兒熱水。


    熱水咕嚕嚕地往瓶子裏流下,沈姝彎著腰看著熱水快漫到瓶口處便把開關打上去,擰好自己的豬豬小瓶子。


    沒想到一轉身,就看見宋煙站在自己的身後,披著一頭黑髮靜靜不說話的樣子還怪嚇人的。


    沈姝嚇了一跳,說話的語氣也變得不怎麽好。


    「你怎麽在這兒?」


    宋煙穿著單薄的校服短裙,是故事裏黃雀的扮相,因為林導還沒宣布下班所以她還沒把衣服換下來,沈姝一眼看過去還以為見到了原主記憶中的宋煙。


    那時她們穿著一樣的校服,牽著手,青澀,單純,不明白今後的路有多難走,也不懂得人心有多麽的險惡。


    外頭大雨連綿,心情就像是泛了潮一般不得勁兒。


    沈姝不願意搭理她,抬腳就要走,卻被宋煙攔了下來。


    「小姝,我隻是想和你說說話。」


    沈姝抬眼看她,少女卸掉濃妝的容貌出色,隻是臉色有些蒼白,眼裏不像之前的傲氣,反而透著一股祈求。


    算了,就聽聽她想說什麽吧。


    「三分鍾,不說我就走了。」沈姝抿著唇,看著窗外出神。


    沈姝總是避她避得飛快,真要麵對麵說話的時候,宋煙卻又有些悵然,她有些無措地捏著校服的裙擺,


    想說當年自己的失誤,想說她找過沈姝但是發現對方已經結婚了,想說她這些年過的不高興……


    腦子裏紛紛擾擾的思緒轉了萬千,宋煙望著沈姝安靜站著的模樣,忽然淺淺地笑了起來,語氣懷念:「自從你走了,就再也沒有人給我煮醒酒湯了,孟叔總分不清糖和鹽,做出來的湯總是很難喝……」


    宋煙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年的瑣事,好像終於找著了傾訴的對象一股腦兒地把一直藏著沒人可以告訴的事兒說出來。


    雨勢越來越大,沈姝聽著對方毫無意義的話,偏著頭看著宋煙,語氣平淡:「我們都不是當初的少女了,宋煙。」


    沒怎麽關嚴實的窗戶飄進來絲絲縷縷的風雨,打在臉上一片冷冰,宋煙突然就失了言語,臉上蒼白如紙,嘴裏幾不可聞地說:「我不是故意的小姝,我知道做錯了。」


    沈姝隻是安靜地看著她,不生氣,也不發怒,默默走上前把窗戶關嚴實了,輕聲道:「我知道啊。」


    「我知道你摔了腿在外地回不來,我知道你讓經紀人幫我們把事兒先壓下去,我知道你打算拿到影後就和我出櫃……我都知道,但是你怎麽就不知道多心疼一下我呢宋煙?她們都在罵我……」


    沈姝攥緊了手,連指甲陷進肉裏流出了縷縷鮮血也不自知,她隻覺得自己被宋煙的話挑起了原主一直壓抑的恐懼和害怕,隻能孤身一人承受外界謾罵,沒有人能救贖自己的黑暗。


    「我也會覺得孤獨,覺得害怕的。」沈姝安靜地看著宋煙,漂亮的眼睛裏忍不住落下眼淚,劃過臉頰,嘴唇嚐到了味道,苦的。


    宋煙狠狠地閉上眼睛,似乎忍受不住地抱著自己的腦袋,沒辦法直視沈姝的眼睛,有些承受不住地往後退,直到碰到了堅硬的牆壁。


    「我們就像故事裏的黃雀和雲彌,開場都是萬丈光芒,隻是我們慘澹收場,她們卻可以收穫幸福。宋煙,我感激你把我從一個人的孤僻世界裏拽出來,但你不配,現在的你不配得到我的原諒。」


    「我不會原諒你的。宋煙,我不會原諒你的。」沈姝握緊手裏的瓶子,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便往外麵走。


    雷電在天際閃過,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能把人嚇得一哆嗦。


    宋煙就這樣無力地靠著冰涼的牆壁,看著她的女孩兒堅定而安靜地走遠,徹底從她的世界裏消失,嘴裏溢出一句句沒人能聽見的話。


    「我找過你了,找了很久,想和你復婚,想和你出櫃,可是我找不到你,你被別人藏起來了……」


    沒人知道,被瞞在鼓裏遲了好多天才知道經紀人哄騙著沈姝簽了離婚協議書的宋煙一瘸一拐地硬扛著回家卻沒找到人的絕望,沒人知道她發著高燒發瘋似的在大雨裏尋找自己的女孩兒,沒人知道她的右腳踝因為沒恢復又摔了好幾下差點變成殘廢,每到陰雨天就刺骨地疼。


    這晚的大雨,就和當年的雨一樣大了,宋煙就坐在牆角邊兒忍不住掉眼淚,直到有一隻厚重的手掌覆上了她的腦袋。


    宋煙忍住眼淚抬頭,瞧見來人止不住哭腔道:「我找不到她,我找不到她了,孟叔。」


    因為暴雨,擔心宋煙腳踝受傷回不去,所以去而復返的孟叔一身黑衣,手上還拿著雨衣,看著這個被自己看著長大,如今還是躲在角落裏哭泣的孩子,揉了揉她的腦袋道:「那跟孟叔回家吧大小姐。」


    頭髮花白的老管家,牽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孩兒,就像是多年以前牽著被主家驅逐出去的小女孩兒,冒著風雨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大小姐,傲氣又漂亮,倔強又脆弱,但是有一點孟叔一直都清楚,宋煙是個好孩子,她知道錯了便會用盡一切方法去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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