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行。”唐肆煜想來想去，景瑞淵家到底是柳塵做主，還是答應了。去往警局的路上，唐肆煜大致把宗涯和他們過去發生的事情說了。“以前咱們三確實是朋友，而且宗涯跟淵哥認識比我認識淵哥還早。據說初中那會兒淵哥就誰都不待見，整天冷冰冰的，宗涯是第一個主動要跟他交朋友的。不過可能因為我這人沒什麽心眼，反而後來淵哥跟我走的更近。”“那時你也不能說宗涯有心機，他就是心思很活絡。”唐肆煜問：“嫂子你知道宗涯家以前破產過嗎？”柳塵點點頭：“知道，熱搜裏那些網友說過。”“他家是高二上學期破產的，負債四千多萬，融資被坑，資金鏈斷了，再加上他爸借的高利貸，利滾利最終翻到了差不多八千萬。”柳塵心說：這不巧了麽？跟春柳地產的負債金額差不多。“當時宗涯他爸一咬牙就拉著他媽一塊兒跳樓了，隻剩宗涯一個人。”唐肆煜“嘖”了聲，“要知道那時候咱三是朋友，我最看不得這種事，跟我爸借了一千多萬給他拿去還債。”當時唐宗兩家並沒有交集，唐肆煜是個重情義重朋友的人，跪著求了他爸兩天，簽了張他爸手寫的欠條，才拿到的這錢。“我當時最多就能拿出這麽多。”柳塵可以理解，更何況那時唐肆煜他們都在念書，如果不是家裏有礦，根本掏不出一千萬這種數目，就算能掏出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願意借的，可見唐肆煜確實花費了心思。“我老公……是不是也借了？”柳塵突然意識到，如果當時唐肆煜借了，景瑞淵也應當是借了的，因為原文中對宗涯的表述始終在強調“重要的朋友”。或許，那時的景瑞淵的確把宗涯當成第一個朋友。“借了，借了三百萬。”那時景瑞淵的媽媽還沒去世，因為有外公留下的錢，條件不算差，但也不是能輕輕鬆鬆拿出三百萬的家庭。“淵哥當時一直在偷偷攢錢，你知道的，他從小就恨景恒……”唐肆煜歎了口氣，“總之，我們當時都給宗涯借了錢，但對他家的欠債來說是杯水車薪，隻能對付一陣子。”“最初，宗涯也對我們感恩戴德的，還發毒誓說以後拚了命也要還給我們，一天打好幾份工。但好景不長，高三前的暑假，宗涯被他舅舅帶去了國外，從那之後，沒過多久，他就把手機號換了，微信也注銷了。”“為什麽啊？”柳塵想不通，如果單純不想還錢，完全可以不再出現在這兩人麵前。但從前幾日的行為來看，宗涯完全是主動的。“他不知道在哪兒聽說，淵哥當時手裏不止三百萬。”“不是，等會兒？什麽叫不止三百萬？難道手裏有五百萬就要全給他？”柳塵不理解，他是有什麽王子病嗎？全世界都要圍著他轉？唐肆煜說：“淵哥當時賣了個自己設計的小遊戲，前前後後有七百多萬的版權費和後續收益，還靠炒股掙了兩千萬。但當時淵哥不還沒成年麽？錢都在他媽卡裏，他借給宗涯的三百萬估計是他外公留給他的。”“所以宗涯覺得，我老公手裏明明有將近兩千多萬，卻隻願意給他三百萬，就翻臉不認人了？”“嗯。”唐肆煜點頭。柳塵覺得不可理喻：“神經病。”“嫂子，其實我還有個事兒沒跟你說。”唐肆煜覺得，要是把當時的情況說出來，柳塵可能會很傷心，但他思來想去覺得有必要讓柳塵知道。“什麽？”“高三前的那個暑假，淵哥的媽媽在他生日那天自殺了，淵哥一個人辦的遺產手續。”向來沒心沒肺的唐肆煜此時滿臉沉重，“那時的他還被認同的朋友背叛了。”“淵哥那時還年輕，會因為朋友兩肋插刀，但出了那麽多事，被利用被背叛，他對誰都不信任，包括我。”唐肆煜對自己的身份很明了，景瑞淵會跟他做表麵朋友，是因為他沒有背叛的心，如果哪天他動了不該有的念頭，就不會在出現在這裏了。“但我是真把淵哥當朋友，比起我這種從小被人寵到大的，我真的特佩服他。”唐肆煜緊握住柳塵的肩，“嫂子，你不一樣。”“你對淵哥不一樣，你是他掏心掏肺唯一全心全意相信的人，他真的很在乎你，所以不管淵哥遇到什麽難關，你都別放棄……”“唐肆煜。”低沉的聲音響起。柳塵驚喜地回過頭，是景瑞淵。男人除了臉上有一絲疲憊，看著並沒有什麽問題，就是那眼神死死鎖在唐肆煜握著柳塵肩膀的手上。“老公。”柳塵掙開唐肆煜，快步跑過去抱住景瑞淵，“嚇死我了。”景瑞淵側頭親了親他的唇角，安撫道：“沒事，我回來了。”緊跟著，他抬起頭，緊盯著唐肆煜。“唐肆煜，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你剛剛的行為？”唐肆煜：……第72章 “手怎麽破了？”坐進車裏, 景瑞淵蹙眉看著柳塵手上的傷口。“回來路上不知道在哪兒蹭的，都快愈合了。”柳塵笑笑，轉移話題, “你怎麽提早出來了？我還以為要再等三個小時。”“因為沒有實質性證據，暫時沒事, 所以先讓我走了。”“那能告訴我怎麽回事嗎？”柳塵不想再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擔驚受怕了，他以為有原文支撐，他就是無所不知的，但事實證明, 這種隱藏劇情出現的結果就是，景瑞淵遇到危機時, 即使他知道最後景瑞淵會平安無事, 還是會擔心。人的情緒本身就是很難控製的, 更何況景瑞淵是他喜歡的人。“抱歉, 讓你擔心了。”景瑞淵先道了歉，比起與他人商量，他習慣了所有事情都靠自己製定好計劃, 按部就班地執行，但現在有人會擔心他，跟以前不一樣了。*《crazy》錄製當晚——“景瑞淵？好久不見。”景瑞淵的視線始終停留在柳塵身上，旁邊有人落座時, 他並非沒有察覺，隻是他不想分神去看，但沒想到對方主動跟他打招呼。轉過頭去, 景瑞淵臉上僅剩的麵對柳塵時才有的溫柔盡數收起。“不認識我了？”宗涯指著自己, “宗涯，你初高中的朋友。啊, 不過算算時間，也有十年沒見了吧。”景瑞淵冷聲問：“有事？”宗涯蒼白的臉上有一絲錯愕，片刻後，他才笑笑：“沒事就不能跟老同學打招呼麽？”景瑞淵最不喜歡拐彎抹角地與人交流，直接收回視線，繼續盯著柳塵的方向看。“我來看我表弟比賽。”宗涯指著舞台上正跳舞的一個年輕男孩，“我舅舅的兒子，混血，是不是長得挺帥？”“瑞淵哥，你在看柳塵嗎？”聽見柳塵的名字，景瑞淵才重新將視線收回。“我在國外碰到了有趣的事。”宗涯笑道，“前陣子shakti幫我舅舅和舅媽拍攝了一組寫真，我和她閑聊時得知，她作為flourish現在的代理董事，和你達成了合作。”“說真的，能和flourish達成合作，瑞淵哥你確實很厲害。”“更有趣的是，shakti對你的愛人柳塵讚不絕口，還說，你太愛他，都不願意讓她幫柳塵拍一組照片，就因為她說非常喜歡柳塵，還說他像美麗的阿多尼斯。”“我以為，瑞淵哥你對人類不會產生情感呢。”宗涯歎氣，“說真的，我好嫉妒。”“不過，即使你當年背叛了我，我也願意和你做朋友，畢竟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了，對吧？”宗涯掏出手機：“要不要交換一個新的聯係方式，我打算請瑞淵哥你和唐肆煜一起吃頓飯，如果可以，你也可以帶上你的家屬柳塵先生，我們可以認識認識。”“不必了。”景瑞淵毫不留情地拒絕。“好可惜，本來還想和你探討探討雲城那個項目的。”宗涯話音落下，節目已經錄製完畢，柳塵正被人簇擁著合影，景瑞淵眸色深沉，冰冷的目光終於落在宗涯病態蒼白的那張臉上。最終，他隻說：“不必交換聯係方式，有事直接聯係我的助理。”宗涯笑道：“那就下次見了。”*柳塵得出結論：“所以為了雲城的項目，你答應了這場鴻門宴。”“當然不單單是為這個，當時不是說了，還因為你的黑熱搜。”景瑞淵安撫似地握住他的手，“比起被狗皮膏藥般糾纏，顯然當麵的表態更有效。”“我們三個過去的事……”“過去的事我都說了。”唐肆煜立刻邀功。景瑞淵側眸，唐肆煜趕緊說：“我閉嘴，您繼續。”“這幾天我一直在著手調查宗涯身邊那幾個人，尤其是他舅舅，但調查下來發現，他舅舅沒什麽問題，反倒是他舅媽。”景瑞淵道，“有婚外情，而且是和雲城那個項目負責人權色交易的主要嫌疑人，所以我選擇了暫時退出競標，把大量資金啟動投入了新的項目。”“那為什麽警方會好端端地查到你頭上？”柳塵問完，突然恍然，“因為你突然挪用大筆資金，宗涯隻要暗地裏舉報你資金來源不明，可能涉嫌非法融資，還有可能和雲城項目負責人勾結，就算不讓你真的背鍋，你被警察帶走這件事也會引起天際線傳媒甚至恒越集團的股市動蕩？”“嗯，還有一個目的，限製我手裏的流動資金。”景瑞淵平時的賬戶有專門的機構在打理，光私人賬戶的金額流動就非常大。雲城政府這個項目招標牽涉到了官員要案，他隻要有一點沾邊的苗頭，甚至是謠言說他與之有關，根據現有的一些規定，所有賬戶都會因調查被立刻凍結，二十個工作日不得動用，除非案子出調查結果。“我本來讓淵哥別動，淵哥偏說要動，這下好了，手裏一分錢沒有。”唐肆煜始終不是很認同這個做法。“沒錢了宗涯才會覺得製衡住我了。”景瑞淵道，“我大概能猜到他最終的目的。”“……什麽意思？”唐肆煜不明白。“當年那三百萬，他始終覺得你是故意的。現在你手裏沒錢了，但是新項目運轉需要資金，初步投入已經進去了，後續如果跟不上不止會出問題，還有可能麵臨巨額損失。”“他想逼你跟他要錢，要回當年借出去的三百萬。”“錢不是重點，重點在，他隻是想報複你。”柳塵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他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想錯，因為景瑞淵經商至今恪守本分，從未出過差錯，舉報他也隻能達到暫時的效果，根本無法撼動他的根基分毫。就算有點輿論上的影響也隻是暫時的，景瑞淵有能力處理好。“你這麽一說，宗涯那種小肚雞腸，確實能做出這種事來。”唐肆煜瞬間醒悟。“聰明。”景瑞淵抬手覆上柳塵的側臉，輕撫著。“那現在還缺多少錢啊？”唐肆煜問。“兩百萬，小數字。”“淵哥，要不然我借你吧，我爸巴不得把錢都借給你，我懷疑讓他把唐家都送給你經營，他都樂意。”唐肆煜咋舌。“不用，我自己……”景瑞淵本想說他有辦法，卻被身旁的人打斷。“我借你，我的錢都給你用，雖然不多。”柳塵還是存了點錢的，一部分放在了基金會，剩下都在景瑞淵給他的那張卡裏，兩百萬還是綽綽有餘的。景瑞淵微頓，立刻改了口：“好。”前座的唐肆煜瞬間覺得自己很多餘，他好想下車，能不能換個人來開車？將車停在南溪公館，唐肆煜幫柳塵把行李搬下車，揮揮手：“那淵哥、嫂子，我先走了，後麵有事你們給我打電話。”“要不然留下一起吃個飯吧。”今天這麽一遭也挺麻煩唐肆煜的，而且想到在警局外唐肆煜說的那番發自肺腑的話，柳塵覺得，景瑞淵能有一個這樣的好朋友實屬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