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黎也和賀凜招了招手,送別隊友。


    辛澈很明顯的感覺到了江黎黎和和廖大寶與賀凜之間的氣氛不一般。


    他下頜緊繃,淡淡瞥了眼賀凜離開的身影。


    廖吉就發現大晴天的,旁邊的辛澈和台行走的冷空調似的,冷的他都不敢讓辛澈幫忙拿一下手裏的油紙包。


    賀凜塞給他的油紙包重的很,他幾乎是同雙手在使勁托,隻好交給他娘親尹珍幫忙保管。


    尹珍接過油紙包,也被這東西的重量驚了一下,這裏麵的東西,看著不像是點心啊。


    她雖然好奇裏麵裝了什麽,不過並沒有擅自打開,畢竟這是賀凜給大寶的。


    跟昭平侯府眾人相處的這些天,她也被辛家人相互之間的氣氛感染。


    即便是自己的孩子也保持尊重,不仗著長輩的身份做出對孩子施壓的事。


    辛家人也沒有因為她的妾室身份而對她冷眼相待,她很向往這樣的氛圍,隻是眼下能與江黎黎的人待在一起,等到了海州還不知道要怎麽辦。


    她實在是不想帶著大寶回歸廖家那樣的環境了。


    這邊,賀家商船的舵手已經過來通知衙役可以登船了。


    王自福催促著眾人趕緊登船:“快上船了,可別耽誤人家天璿號啟航的時間。”


    辛城聽到這艘商船的名字,忍不住對著陳氏說道:“天璿號,船東起名還挺有意思。”


    陳氏不愛讀書,對於這名字沒品出什麽來:“啥意思呀?”


    辛城解釋道:“天璿是北鬥七星之一,船東取此名,應是想寓意船隻航行,如有星辰之意,方向清晰。”


    他抱起牽緊陳氏的手,轉頭招呼辛岩和廖大寶:“走吧,我們上船嘍!”


    連接船夾板和碼頭之間的船跳板離水麵還挺高,且兩邊沒有護欄繩索,江黎黎看著微微晃蕩的跳板有些發怵。


    她會水,隻是之前在遊泳館兼職清潔的時候,被頑皮的熊孩子從泳池跳板上推下去過,那種突如其來的恐懼感,她到現在還記得。


    身後響起辛岩和廖大寶的嬉笑打鬧聲,江黎黎有一瞬間的恍惚,身子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愣神的時候,一隻溫暖幹燥的大掌已經包裹住她的手,帶著她往前走。


    辛澈在前邊牽著江黎黎,微微側過頭:“走吧,莫不是舍不得廉州了?”


    “伯母,你是不是怕呀?”


    從後麵來的辛岩牽起江黎黎另一隻手,“我和大伯還有大寶會像船錨一樣固定住你,很穩的,放心吧!”


    辛岩招呼著身後的小豆丁:“大寶,你快來。”


    廖吉瞅著被圍兩人牽著很安全的江黎黎。


    有沒有搞錯啊,應該固定的是他這具不到兩歲的小身體吧?


    話是這麽說,不過他還是口嫌體正直得牽住了江黎黎的衣擺。


    他看得出來,黎姐剛剛的臉色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估計是有心理創傷吧。


    “我們大寶這麽小就會保護人了?”


    尹珍手裏抱著鐵坨般重的油紙包,正想在廖大寶身後護著他。


    結果就見辛澈,拉過廖大寶,隨後手臂一撈,就這麽將廖大寶給撈起來單手抱住了。


    廖吉被辛澈抱著,這會兒視野終於占領高地了,上麵的空氣好清新哦,而且辛澈單手抱他穩穩當當的。


    他宣布這個姐夫他認了!


    姐夫臂力絕了!


    眾人登了船,雙腳踩在甲板上,入目即是寬闊浩瀚的大海,不少人都很興奮。


    他們大都是在京城生活了很多年,從前最多就坐過湖上的遊船,而這回他們在大海上!


    王自福給流放隊伍指了他們能活動的範圍:“你們的休息區域就在這一片,晚上我會領著你們到甲板底下的船艙睡覺。”


    “不要亂跑給人家商船帶來麻煩,否則別怪我鞭子不長眼!”


    大家紛紛允諾,老實地待在王自福劃的地方,好奇地看著船隊的船員們在甲板上來回走動忙碌。


    幾位身強力壯的船工正合力將沉重的船錨緩緩收起,鐵鏈在甲板上發出低沉而有節奏的聲響。


    江黎黎雖然出身漁村,但是這樣的船隻她也是頭一回登上來,目不轉睛地盯著船工們的動作。


    “收起船錨的叫碇手。”


    辛城在一邊給辛岩講著船上這些船工的分工:“看到那往桅杆上爬的船工了嗎?”


    “他們被稱作繚手,負責掌控船帆繩索。”


    兩位繚手體格沒有碇手那麽壯,他們身形輕巧地爬上高大的桅杆,靈巧地解開束縛船帆的繩索。


    隨著繩索的鬆開,巨大的船帆在海風的吹拂下緩緩展開,如同張開的翅膀。


    陽光透過薄霧,灑在潔白的帆麵上,閃爍著耀眼的光。


    船身隨著風力的增強而輕輕搖晃,發出低沉而悠長的鳴響,漸漸駛離碼頭。


    辛岩眺望著越來越遠的岸,問道:“爹,咱們走水路要幾天才到海州啊?”


    辛城估摸著時間:“順利的話,不出五日便能到達蒼沙渡口。”


    海麵上,波濤翻滾,天璿號在波濤中起伏前行,船帆在風中鼓脹得更加飽滿。


    很快,隨之而來的是暈船症狀。


    流放隊伍中感覺到新奇的人是一部分,而另一部分的人則是精神懨懨的。


    作為北方來的,他們到了南方多少有些水土不服,現在船離開岸,在海麵上晃蕩,已經有好幾個人開始覺得發暈不適了。


    辛澈等人常年在外征戰,適應這種環境不在話下,江黎黎提前給女眷和小孩們準備了暈船藥服下,這會兒除了楊氏和尹珍有些乏力頭暈外,其他人倒還好。


    “嘔——”


    這會兒剛剛啟航不到半個時辰,有人吐在了甲板上。


    有一名穿著褐色衣裳的碇手罵罵咧咧道:“幹什麽呢!你就不能憋著啊?”


    碇手身邊的繚手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這群人真是有夠麻煩的。”


    吐的那名流犯的家眷趕緊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馬上收拾幹淨!”


    這邊甲板清理幹淨之後,這兩個船工還在罵罵咧咧。


    他們嗓門大,吐槽大家都聽得到,但也懶得避諱著。


    褐色衣裳的碇手不耐煩地掃過這群流犯:“為什麽要載這群流犯呢?這都是犯了重罪的人,到我們船艙不會有什麽隱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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