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眾人就這麽在前廳裏忐忑地等著,賀芍讓後廚給眾人上了茶點。


    盡管茶點各式各樣,看起來十分誘人,但大家都無心品嚐,心煩意亂。


    賀凜也沒動茶點,看起來一直在沉思之中,實際上他正在班級群裏水群。


    隻有和江黎黎一黨的賀靖悠然自得地吃著茶點,這舉動落在眾人眼中更加耐人尋味了。


    賀方執見賀凜沉思,試探道:“凜堂弟,你是不是也在為押送京城貢品的人選而憂煩?”


    “你也沒想到靖堂弟今日會表現的如此出眾吧?”


    賀凜抬眸,他怎麽會想不到,賀靖請來表演的舞姬還是他樂坊的呢。


    不過賀方執這麽想,賀凜並不意外,賀靖和自己以前就不對付,賀靖有些嫉妒原主最受姑姑青睞。


    現在這群人並不知道自己和江黎黎、賀靖關係都不一般。


    他垂眸,隨後歎了口氣:“是啊,恐怕以後最受姑姑青睞的人便不是我了。”


    賀方執順著他的話道:“既然如此,我有一計。”


    賀凜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賀方執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和其他弟弟妹妹支持你去京城當花坊負責人。”


    賀凜聞言笑了笑:“那我要怎麽回報大哥?”


    賀方執覺得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你同姑姑說,你一個人負責京城花坊的事務太過吃力,需要我前去幫忙。”


    賀凜了然,原來是賀方執打的是這個算盤。


    讓自己先去京城鋪路,而他過來分享勝利的果實。


    這大哥還真是個老狐狸。


    不過這次賀方執恐怕要失算了。


    賀凜微微一笑,眼睛透著自信從容的亮光:“大哥,我覺得我一人能夠應付的來京城事務,不勞大哥操心了。”


    賀方執臉上的神情一僵,隨後淡然道:“凜堂弟如此自信,是好事。”


    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賀峰青見賀方執和賀凜說了話,低聲問:“大哥,您是想換賀凜合作?談的怎麽樣?”


    賀方執搖搖頭:“按原計劃行事。”


    比起賀靖,他更願意和賀凜合作。


    賀靖這十多年的表現一直就是個廢物,今日賀靖讓眾人刮目相看、廣受美譽,他還要支持賀靖,難免心裏有些不舒服,所以才來試探賀凜的。


    沒想到對方如此不領情,那就不要怪他這個大哥不顧及兄弟情誼了。


    *


    約莫過了快半個時辰,江黎黎和賀芍才從書房出來。


    賀芍給江黎黎塞一枚漂亮精致的金印,金印上雕刻著芍藥花,栩栩如生,一看就不是凡品。


    江黎黎詫異,她聽賀靖說過這芍藥金印,是賀家最高權力的象征。


    賀芍笑得溫柔:“收下吧。”


    “那我便不客氣了!”江黎黎將芍藥金印收進袖子裏。


    “是不是很好奇為何我如此信任你?”


    賀芍遠遠看了一眼賀靖,“其實賀靖這個侄子是什麽樣我很清楚,他能有今日的表現,少不了姑娘的規劃籌謀。”


    “姑娘若是有壞心,早就可以借著他的手對我們賀家不利了,但姑娘卻三番五次幫忙解救了賀家的危機。”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江黎黎是流犯,還有一大片家眷在,好拿捏,當然這不會擺到台麵上來講。


    而且,在見江黎黎之前,賀芍已經和一個重要的人見過麵了。


    和此人的見麵讓賀芍知道,她對於江黎黎的支持可能在做一筆比以往任何生意都要重要的投資。


    她賀芍的野心,不止於嶺南。


    江黎黎以前也見識過賀靖這樣性格的人,他們往往缺乏家長的關心和陪伴,行事乖張惡劣,想引起家長的注意。


    “他太想獲得您的認可了,從前做事過於偏激。”


    賀芍歎了口氣:“我這個當姑姑的也有疏漏,不該對靖兒不聞不問。”


    “幸好即使這樣放養,靖兒雖然行事偏頗,但還有一顆赤誠之心,知錯能改。”


    江黎黎聽見賀芍對賀靖的評價,舒了口氣,所有努力都沒有白費。


    “今日靖兒送的禮也是江姑娘準備的吧,我還得謝謝你,解開了我和靖兒之間的心結。”


    賀芍對江黎黎露出個感激的笑:“是時候該向前看了。”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進了前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黎黎和賀芍身上。


    賀芍對著管家吩咐道:“讓丫鬟小廝們都下去吧!”


    管家應聲後,帶著所有下人退出了院子。


    眾人暗暗吃驚,以往有至關重要的大事宣布才會屏退左右,隻留賀家核心弟子。


    而現在多了江黎黎一個外人,這是......


    素來淡定的賀方執麵上都透露出了驚慌,不會這小妮子真要成姑姑的幹女兒了吧?


    這才見不到一個時辰啊!姑姑這資深顏控已經淪陷到這種地步了?


    然而賀芍接下來的話,比賀家眾人心中設想的還要離譜!


    ——“我已將我的芍藥金印交到江姑娘手裏,以後大家配合江姑娘送來的書信行事,見印如見人。”


    院子裏一片嘩然,賀芍的侄兒侄女們此時也顧不得儀態了。


    芍藥金印是賀家家主權力的象征,賀芍隻給了兩位資曆深厚的叔伯,眼下竟然要給一個外姓,還是流犯,離譜!


    賀曼語一幹人風中淩亂,他們頂多以為江黎黎會成為賀芍的幹女兒,和他們這些人競爭資源。


    結果沒想到人直接搖身一變成他們的頂頭上司了?!


    雖然平日裏他們對於賀芍的命令向來是說一不二,但此時賀曼語忍不住問出了大家心中最想問的那句話:“姑姑,為什麽您會將金印給這個流犯?”


    “我要將海州作為我們賀家的退路,而江姑娘是我最好的人選。”


    賀芍語氣是不容置喙,“日後我會和你們詳細說明緣由。”


    賀方執聽到姑姑要將海州當做退路,忽然睜大眼睛,隨即陷入沉思之中,賀家幾位叔伯亦然。


    而賀曼語麵上依舊是不服氣,還想追問,賀芍看向她搖了搖頭說道:“曼語,你在我身邊長大,還不了解我這個姑姑嗎?”


    賀曼語一下子被姑姑對自己的態度嚇到,不敢吱聲了。


    此事揭過之後,賀曼語悄悄問賀方執:“大哥,姑姑說得什麽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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