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是的,方臻就是生氣。方臻的情緒被點破後,盯著許風釀誠懇且疑惑的臉,又開始出神。他為什麽要生許風釀的氣?雖然是許風釀讓他懷孕,可當時的情況,他們兩個都不想,細數起來許風釀也是被迫的。但他的情緒亟待一個發泄口,他似乎是知道許風釀會讓著他,於是下意識選擇了許風釀當撒氣包。許風釀捏了捏他的手,確實是黔驢技窮,隻能把聲音放到最柔和,“就是死刑犯,也得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吧?”空氣似乎安靜了。方臻慢慢回神,盯著許風釀的眼睛。“許風釀……”方臻的嘴唇有點發幹,“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世界,它是一篇小說。”許風釀十分奇怪,“你不是早就跟我說過了嗎?”“然後它是一篇,都市,愛情,狗血,同性小說,”方臻舔了舔嘴唇,“這個世界的男人能懷孕。”許風釀很聰明。他的瞳孔微縮。“所以這還是一篇,”方臻越來越恍惚,“男人生子文。”“我懷了。”第47章 許風釀的表情難以言喻。從他欲言又止的口型中, 不難看出他想說的是“你瘋了”。可緊接著,不等他把質疑說出口——他驀地想起那天藏在方臻身後的男人。那個男人他親眼見過,方臻的同學親口和他解釋過, 那是個男人,但也確實懷孕了。許風釀話卡在喉嚨裏, 一時間陷入了沉默。走廊中, 有風徐徐吹來, 空氣中凝結著的熱氣幾乎要令人窒息,兩個人像是僵持住, 誰都不曾說話。時不時有同校的學生狀似不經意的走過來, 在他們身邊“路過”。方臻看許風釀許久不說話, 等的也有些不耐煩了。這算什麽反應?他本來就是一個不習慣把主動權交給別人的人, 更不喜歡當刀俎上的魚肉,靜靜等著別人的審判。方臻深呼吸,退開了擋在他麵前的許風釀, 緩緩道:“我告訴你這些沒有任何意思……”許風釀抬起手,突然握住他手腕。他的態度幾乎有些賠小心的意思, 像是充滿了愧疚, “我的錯。”方臻僵住。他轉過身, 和許風釀的視線對上。“其實也不能全說是你的錯……”如果許風釀還是沉默, 肯定免不了方臻一頓臭罵,可是他這樣, 方臻竟然也跟著他反思, “那一夜到底是我粗心大意導致的, 如果我知道那瓶水有問題, 我一定——”“想那些也沒有意義,”許風釀打斷他, “我們現在該想的,是怎麽解決眼下。”方臻吸氣,“你說的有道理。”他這些天沉重的心情,隨著他的坦白,竟然緩解了不少。而許風釀沒有推諉,也沒有逃避的態度,更是給了他不少安全感。方臻忍不住想,這特麽是孕激素的作用嗎?他怎麽會在許風釀的身上找安全感?最初的震驚已經過去。現在許風釀的情緒中除了愧疚,還有憐惜,他忍不住握緊方臻的手,又喃喃道:“對不起。”兩人的注意力全在對方的身上,也完全沒有留意到,身後有路人踉蹌了一下,堪稱驚恐地看著他們。方臻聽見動靜,立刻抬眸。對方連忙避開他的眼神,假裝什麽都沒聽見,匆匆離開。方臻挽起袖子,作勢要上前,“這人聽見了什麽?我非得讓他把嘴閉上……”許風釀又拽住他,“他是剛剛才路過的,應該沒聽見什麽關鍵詞。”方臻這才作罷。許風釀低聲道:“這裏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我們還是先回去後再商量。”方臻問:“現在?”“現在。”“那同學聚會……”許風釀握緊他,指腹都發白,“現在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方臻微怔。他雖然已經猜到,許風釀不會逃避責任,可是他這麽緊張、嚴肅的神態,以及他的話,還是令他心中一悸。哪怕知道許風釀現在的這句話不是調情,不帶任何曖昧的意思。坐車回去時,方臻聽著許風釀給老師道歉,望著窗外出神。他坐下後才想起來——驗孕棒就在他的口袋裏,許風釀連看都沒看過,就這麽相信了他。甚至不曾質疑過他開玩笑。許風釀和老師道歉時,語氣也是不急不緩的,聽不出來什麽情緒,但又很巧妙的用話術讓老師不至於太生氣。一番周旋,明確說了他確實過不去,又給了補償方案後,老師也不再詢問,隻讓他注意安全。方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注意安全,注意什麽安全,他們兩個都搞出人命了。方臻轉頭,盯著許風釀打電話的側臉。他的膚色很白皙,比大部分男人都白,此刻十八歲,還帶著生理上的青澀和稚嫩,單看臉,少年氣十足,再看他的氣質,又是很矛盾的成熟。上輩子他們十八歲的暑假,還沉浸在考出好成績的喜悅中。方臻和兄弟打了三天三夜的遊戲,然後被他爹揍得滿屋子跑,就是個單純的半大小孩;而許風釀應該也在家裏提前準備上大學。總而言之,不該是現在這樣。可方臻又很慶幸,他們現在是兩個成熟的成年人。否則現在一定六神無主,他很有可能和夢中的“方臻”一樣,絕望到感覺不見天日,終日昏昏沉沉。許風釀掛斷電話,開車回酒店。他看上去很沉穩,隻有飛快的車速暴露了他的緊張。*到了酒店後,方臻把驗孕棒擺在兩人中間。他們坐在酒店裏的桌子旁,一人占據一頭,呈現出來一個疏離又對峙的狀態。方臻愁眉苦臉。許風釀還算鎮定,他仔細看過說明書,秉持著嚴謹的態度,“我們需要再買幾個驗孕棒,而且精準的按照說明書的上的操作進行,你今天驗孕的……尿,不算晨尿吧?”方臻道:“不是晨尿都驗這麽明顯的兩道杠,跑不脫了。”他不知道,為什麽他要和許風釀坐在一起,把他當成一個女人一樣,討論他懷孕的問題。很魔幻。本來他一輩子都不會經曆的東西,真實的降臨在了他的身上。許風釀道:“我剛剛網上查過,驗孕棒之間也存在誤差,個人的操作不當也會導致誤差,我沒有不負責任的意思,隻是覺得我們應該更準確一點。”方臻捂住臉。想死的心再次湧上來,他悶聲悶氣,“許風釀,我記得你當年沒讀研吧?”許風釀懂他的諷刺,這種時候,也不能和他拌嘴,聲音盡量溫和,“這種事情和做實驗有什麽差別?其實都一樣的。”“或者,”許風釀有其他的提議,“如果你不想那麽麻煩,我們可以去醫院確認,醫院的結果更準確。”方臻猛地站起來,朝著臥室走,揚聲道:“驗孕棒要買你去買,我反正不去了。”當時太急迫,但是他不是沒注意,藥店裏的人是怎麽看他的。那眼神跟看渣男似的!方臻又探出頭,“想讓我去醫院,除非拖著我的屍體去!”許風釀有些無奈。就算他現在能躲過去,等孩子月份再大一點呢?孕檢是肯定要做的。他身邊接觸的女性不多,不過以前下屬也有懷孕後隔三差五請假的,每次的理由都是去孕檢。所以方臻將來會很頻繁的去醫院。許風釀知道,現在不是戳破方臻的僥幸心理的時候。本身他就已經很抗拒,再說下去,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得了。許風釀在沉思了片刻,起身離開了酒店房間。……方臻在最初的緊張後,神奇般放鬆了下來。他本來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現在責任似乎全都轉移到了許風釀的身上,這幾天的疲憊湧上心頭,竟然趴在枕頭上慢慢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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