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這裏剛剛洗了許多衣服。拉了幾條繩子,就晾在窄小的客廳裏,濕.漉漉的往下滴著水。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靠在牆上,嘴裏含著髒兮兮的指頭。


    「梅麗,誰來了?」最裏側的小房間走出一個粗壯的男人。穿著洗的發黃的白襯衣,扣子上下都係錯了,一高一低的蓋在皺巴巴的格子褲上。


    看到門口站著的美麗少女,男人眼睛一亮,色眯眯的目光立刻黏了上去。但是隻黏了一半,他就被少女身後那道冰冷的視線凍得一哆嗦。


    「這是女爵閣下,我的僱主。」梅麗轉身低聲對她的丈夫布魯克說。


    「女爵?」布魯克立刻收斂了粗魯的姿態,「你,快,把我們攢了多年的糖拿出來招待。再泡些茶水。」


    「不必麻煩。」薇拉連忙說,「我問兩句話就走。」她看向梅麗,「你是從哪裏找到了富有的瑪麗珍來□□?」


    「我是從報紙上。」梅麗說到這裏,淚水止不住嘩嘩地流,「我的小山姆。我以為她能給山姆富有的生活。」


    「哭什麽哭?」布魯克不耐煩地訓斥,「快點告訴女爵你是從哪找到那個惡毒的女人?也許,女爵要幫我們要回那十個金幣的養育費。」他回過頭討好地朝薇拉微笑。


    薇拉微微皺了皺眉,沒有理會男人的貪婪。


    梅麗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我是被鄰居介紹的,沒有直接見到瑪麗珍夫人。但是,那位鄰居已經被警官問詢過了。奇怪的是她什麽都不記得了。警官說她幾天前摔到了頭。」


    這麽巧?薇拉皺皺眉。


    「至於別的?」梅麗露出思索的神色,「我就不知道了。我並不比警探知道的多。」


    「我明白了。」薇拉說。她看了一眼霍爾,對方臉上也顯出沒什麽可問的了。他們離開時,身後傳來布魯克推搡梅麗的聲音,「快問她要錢,我們不能白白被詢問。」


    「不,我不能這麽做。女爵已經多給了我一個月的工錢。」


    「你這個傻娘們。」


    薇拉快步走出樓洞,裏麵的潮濕味熏得她喘不上來氣。「我們是不是找不到瑪麗珍了?我想梅麗的鄰居突然撞到了頭,可能就跟瑪麗珍有關。也許就是瑪麗珍做的,她並不想讓人知道她在哪兒。」


    霍爾輕輕一笑,「不,不是有關。而是那個鄰居就是瑪麗珍。」


    「嗯?」薇拉疑惑地看著他。


    「改變記憶不是通用的神術。除了記憶之神,其他人隻能像我一樣短暫催眠,或者把對方記憶全部消除。梅麗的鄰居還記得自己是誰不是嗎?如果有人消除她的記憶,她應該什麽都不記得。除非消除她的人是記憶之神,那麽她可以遺忘部分記憶。」


    「可是,這並不能說明她就是瑪麗珍啊,」薇拉說。


    「想要證明這點很簡單。」霍爾轉身看向梅麗的隔壁。那間房子的窗戶,像所有其他住戶一樣黑乎乎的。他伸手從兜裏掏出一個小水晶瓶,把裏麵的粉末倒在薇拉裙子上。


    「這是什麽?」薇拉問。


    「行跡粉。以你為出發點,可以看出今天所有跟你有過關聯的人都是誰。」霍爾說。


    一陣風吹來。粉末慢慢飄了起來,匯聚成細細的線,從薇拉的裙子向外延伸開來。有幾十根細細的線都朝著一個方向。另外幾根,一根連著霍爾,還有幾根指著黑洞洞的樓門。


    「這大把的線指向你的僕從們,他們都在一個方向。這根連著我。而這幾根是剛才跟你有過接觸的梅麗一家。梅麗家裏有七口人,你數數有幾根線?」霍爾說。


    薇拉低下頭小聲地數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她頓了頓,「八。」第八條線輕輕漂浮著指著一個黑洞洞的窗口。她立刻感覺脊椎湧上一股涼氣。她可沒去過那間屋子。


    霍爾把目光投向那個窗口,「白線都是今天與你有過關聯或接觸的人。這第八條線,就是早晨把裝嬰兒的提包扔進庭院的那個人。也是間接與你有關聯,所以會被白線指出來。」


    「我們去看看吧。」他轉身重新走入樓洞。


    一陣風吹來,所有白線都在劇烈搖晃,就像有生命一樣。


    薇拉胳膊上立刻浮起了一層小疙瘩,後悔沒把雷諾帶來。「等等我。」她一邊搓著胳臂一邊追著霍爾跑進樓道。


    霍爾停在一道黑漆漆的門口,並沒有敲門,而是伸手拂了一下門鎖,門就打開了。


    「誰?」房間裏傳出一個顫顫巍巍的女聲。


    霍爾直接走進去,薇拉看到裙子上漂浮的那根線開始變長,慢慢地伸進房間裏,伸到幽暗的角落一個頭上裹著繃帶的女人身上。那個女人看起來四十多歲,臉上被歲月刻滿了痕跡,一身骯髒的布裙子,散發著奇怪的味道。


    「瑪麗珍?」霍爾問。


    女人的瞳孔猛地一縮,強撐著擠出一絲笑,「你們跟警探問的一樣,瑪麗珍是誰?」她說完這句話後突然想起了什麽,臉色一沉,「你們是誰?怎麽沒敲門就進來了?奇怪。我明明關上門了。」


    「你今天去過弗裏斯街26號吧,」薇拉問,「還往裏麵扔了兩個手提袋?是為了報復我在河邊撿到手提袋並且報警?」


    「是你報的警?」女人驚訝地問。但是下一秒後,她就緊緊閉上嘴,似乎在懊惱自己說錯了話。過了幾秒鍾,她又強調說,「不,我不是什麽瑪麗珍。你們想訛我是沒用的,連警探先生都知道我已經失憶了。我撞到了頭,什麽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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