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非左手不能動,倉猝間長腿逼進,以身體壓牢猶自掙紮的家夥,厲聲低喝:“有完沒完?”


    暗色鬥篷的帽子因這突如其來的偷襲而滑落,似有一物隨之掉入花叢中,發出沉悶聲響。


    讓容非無比驚詫的是,右手所錮之人比他矮半頭,身量纖細,柔若無骨,絕非練武之人,更不是男子。


    他觸手之處豐盈溫軟,隱隱有劇烈心跳,連那微弱的顫栗也分外熟悉。


    燈影映照下,芙蓉秀臉低垂,驚悚羞怒交集,睫毛抖動,眸光瀲灩,鼻梁小巧,嫣唇若果,玉肌生香,氣如蘭霧,不是秦茉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容小非:不怪我,她自動送上門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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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月暗無光,點點燈影灑落東苑各處。廊柱邊,一高一矮的暗影緊密貼合,各自微顫。風竹聲混合渾濁呼吸聲,拔刃張弩之勢無端染上曖昧情愫。


    真是奇恥大辱!竟被容非這“獨臂”弱男子一招製住!


    秦茉震驚中生出怒意,低聲催促:“放手!”


    “秦姑娘,”容非不依不饒,“你大晚上披著黑色鬥篷,跟在容某身後,所為何事?”


    “誰、誰說我跟著你了?秦家東苑……我愛來便來!”秦茉強詞奪理,胸口受力,略帶喘息。


    容非皺眉凝視她閃躲的神色,嘴角輕勾:“心虛了?”


    男子特有的剛陽氣圍困著她,似曾相識的親密教她癱軟無力,她囁囁嚅嚅:“手拿開。”


    容非經她一提,霎時間兩頰滾燙。


    二人相距不過半尺,四目相對,氣息纏繞,月季甜芳仿佛源自她的香腮,又像散發於她豐潤的櫻唇,溫軟纏綿的誘惑,使他呼吸淩亂。


    若非殘存一絲警醒,他會如夢裏那般,俯首貼近。


    最終,他抵住引誘,緩緩鬆手,人卻不動如山。


    秦茉幾乎跌進旖旎與迷離中,暗自揣測,這人……肯定是故意的!用得著這般提防她這柔弱女子?


    一咬牙,她以鞋頭踢向他的腳,慍道:“腿挪開!”


    力度驟然消失,她腿腳發軟,身子一晃,險些摔倒,不由自主拽住他的手。


    欲拒還迎?容非差點伸臂摟她入懷,無奈左臂傷後無力。


    秦茉倚柱輕喘,蹙眉嗔怨道:“你弄疼我了!”她未經人事,殊不知這話靡麗不堪。


    容非憶及狐朋狗友的諢言,登時無地自容,心中忿然——姑娘家偷偷跟蹤他,非但不承認,還調戲他!


    清了清嗓子,他沉嗓語帶挑釁,又隱約蘊含調笑:“容某不曾料到,姑娘有夜間披連帽鬥篷、於男租客所在院落孤身閑逛的癖好,多有得罪,還望見諒,幸好……”


    秦茉氣得不輕,瞪眼道:“幸好什麽!”


    “幸好容某這回穿了衣裳。”


    “你!”


    難道他認定她是個偷窺狂?礙於他知道太多秘密,秦茉深吸了口氣,淡聲道:“我覺察武功高強者潛入東苑,未知是敵是友,才悄然前來探聽。”


    “為何追著我?懷疑我?”


    一語中的。


    秦茉咬唇,直言道:“你既已知悉我所為,我不得不留個心眼。”


    容非明淨如星輝的眼裏擦過憾意,笑容彌散淺淡澀味:“再重複一遍,我會為你守密。”


    見她默然,他補充道:“若我存心加害,你還能好好的站在此地?”


    燈下相對,她頰畔緋雲去而複返,悄聲道:“適才誰來了?你何以喝問‘有完沒完’?”


    “……”容非自是不能如實告知,隻好硬著頭皮瞎編,“是、是我的債主。”


    “你欠債了?”


    “嗯,”他麵露難色,“我來此地,一是為了遊玩,二是順道避債……小生意周轉不靈,需等南下船隻返回,才能補上漏缺。”


    “周轉不靈”四字恰恰是秦茉的痛處,憐憫心使她的語氣軟了幾分:“債主……很強勢?會否有危險?”


    容非從她俏顏中捕獲明顯的關切,暗悅之餘,又強行曲解她的含義,“莫怕,我決不連累姑娘。”


    “誰怕了?我擔心的是……”撞上他竊喜的目光,她硬生生咽回最後那個“你”字。


    燈火下,容非笑得歡暢,如溢滿了月季花的甜——她口口聲聲說懷疑他,實則擔心他,唯恐他遭人傷害,不惜夜探東苑……這心口不一的秦姑娘!


    秦茉被他莫名的喜悅鬧得一頭霧水,定住心神,猶自記起被他推撞之際,帽子滑落,似有什麽掉到欄外花叢中。她抬手摸了摸發髻,驚覺竹節紋的碧玉發簪失了蹤影。


    禍不單行!被人逮住,還丟了心愛之物!


    她小嘴一撅,悶氣頓生,探頭張望,然而夜濃如墨,僅憑那微弱燈火,如何透進密密層層的灌木叢?


    “怎麽了?”


    “都是你不好,”她輕哼一聲,“我發簪丟了!我娘留給我的玉簪子!”


    容非歉然,柔聲道:“我去添個燈,幫你找找。”


    秦茉生怕引來東苑的仆役,屆時傳出他倆靜夜幽會,恐怕跳進長寧河也洗不清,忙道,“算了,明兒再說。”


    事實上,明日她該以何種理由來尋發簪,也是個大問題。


    容非明白她的顧慮,淡笑道:“時候不早,我送送姑娘。”


    “才不要你送!萬一被撞見,鬼知道會有什麽傳聞……”


    “無非是——姑娘趁夜靜無人時悄悄來找我。”他洋洋自得地翹起嘴角。


    秦茉氣炸,不想再搭理他,板著臉,一語不發,步幅比平素大了些,直徑從他身旁快速繞過。


    容非深知踩到了她的尾巴,笑吟吟地伸手扯住她袖子,意欲挽留,不料夏裳料子薄……“嘶”,他手裏多了半截素絹紗。


    “你、你……”秦茉雖知此乃無心之失,依舊惱得七竅生煙,搶過那袖口,趕忙以披風捂住裸露的手臂,“找死?”


    容非總覺今夜糊裏糊塗,數次做出非常之舉,不知該如何圓場,順手折了一枝月季,歉然道:“容某給姑娘賠不是。”


    秦茉啐道:“摘我的花給我賠禮?”  ”下回……去別的地方摘。”


    還有下回?她斜睨他一眼,避開枝上尖刺,接在手中,眼見粉妝樓月季重重花瓣包裹如團,沾染露水,兼之濃香四溢,甜香入心,她唇角氤氳出一抹笑意:“你別亂逛,小心被人擄走抵債。”


    容非笑顏舒展,噙笑應道:“嗯。”


    目送她快步拐出走廊,融入零星燈光的花園中,他靜立良久,全然忘卻尋食那回事,折返至閣子取了一盞油燈。


    ……


    夜裏,花兒幽香嚴重幹擾了秦茉的睡眠,害得她夢見自己一直在花園裏閑逛,而折花人相伴左右,談笑風生,眉宇間盡是寵溺。


    見鬼了……這花有毒。


    大清早,她披衣下床,滿心想借故去一趟東苑,假意遺落發簪,好讓仆役撥開灌木叢幫忙撿回。


    梳洗完畢,她用過早食,吩咐翎兒、慕兒去忙活別的事,而後獨自步往側門。木門開啟後,半丈外的碎石道上,有一挺拔身姿立於白色院牆下,青白袍子似煙嵐漫遠山。


    夢境宛若重現,秦茉驟然一驚,心裏發虛。


    見左右無人,容非粲然一笑,打了個招呼:“姑娘,好早。”


    秦茉暗覺他眼下泛青,略有些憔悴,正要相詢,他從懷中摸出一物,遞至她麵前。


    他寬大的掌心多了一竹節紋碧玉發簪,晶瑩透痛,飄著翠色,分明是她昨夜遺失的,卻略有不同。


    秦茉狐疑,拈起發簪細看,原來簪頭缺了一角,又被打磨圓滑,且多出幾片竹葉雕刻,顯得更生動趣致。


    看樣子,昨夜一摔,簪子磕破了口子,是容非連夜磨好。至於竹葉紋理……不仔細看,難以辨認那位置曾有小小磨損。


    抬目望向容非纏了繃帶的左臂,以及他眼睛下方的青痕,秦茉內心滋味無以言表,說不上是甜、是暖,或是羞赧。


    瞬間,她隻覺喉底艱澀,緘默片晌,嗓音嘶啞:“謝容公子為我尋回發簪,還妙手修補,我……我……”


    容非被她瞧出破綻,兩頰發燙,故作輕鬆地笑道:“舉手之勞,姑娘客氣。”


    秦茉不是傻子,自然曉得打磨玉石得多大功夫,且這紋理精細規整,豈是單手能完成?定然要忍住左臂傷痛,耐著性子一點點精雕細磨。再者,發簪落在帶刺的月季花叢內……


    見容非謹慎地把手藏回袖內,她心下一凜,順手將玉簪插到發髻之上,也不顧是否插歪了,趁他毫無防備,猛地一把拉起他的右手。


    容非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而秦茉反應極快,不由分說,迅速掀開他的袖子。


    他的手背上清晰可見三條劃痕,其中一道已刮破了皮,殘餘淡淡血跡。


    傻子!


    秦茉眼中騰起水霧,心如被貓爪子撓了撓,依稀有酸痛與酥麻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容非窘迫縮手,強笑道:“姑娘如此熱情主動,倒教容某始料未及。”


    “還貧嘴!”秦茉翻了個極其優雅的白眼,隨即垂眸掩飾眼角的微濕,“走,到我那兒上點藥。”


    作者有話要說:


    秦小茉:想方設法討好我,又死活不認,安的什麽心?


    容小非:她關心我、擔心我,想盡辦法摸我、占我便宜,唔……我要不要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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