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莫看著眼前溫柔和藹的老巫醫：“好啊。”星異：“那我先跟你說一說這方子上麵的藥材。”星異很快將方子上麵的藥材說了一遍，簡莫在旁邊聽著，發現大多數藥材他都認識，以前也用過。可見儲星部落和河畔部落離得雖然比較遠，但兩邊的物產都差不多。藥材認識就好辦了，簡莫他們很快被分了任務，出去找藥材去了。星異的學生星舊對簡莫他們說道：“大多數藥材生長的地方我們都有數，現在過去應該會比較好找。”簡莫：“那就太好了。”星舊在前麵帶路：“我們部落跟別的部落不太一樣，可惜今天比較趕時間，要不然可以帶你們逛逛我們的部落。走，從這邊，我們走後山。”星舊的性格很溫和，說話比較慢。簡莫發現他們師生都有一種溫文爾雅的氣質，跟普通人並不一樣。他們沿著不知道多少代人踩出來的小路上山。路上，簡莫看見了一些清熱解毒的藥材，可惜不是他們今天要的藥材。簡莫和星舊交流了一番，發現都是同一種藥材，但兩邊的用法不一樣。儲星部落對藥材的炮製明顯比他們河畔部落要細致許多，有些藥材需要晾曬，有些直接烘烤，還有些得加油浸取。不像河畔部落，藥材基本就放到鍋裏熬藥湯。這也說明這邊的醫學理論和技術要強得多，他得抓住機會好好學一學。三個人一路走，等上到山頂的時候，視野一下開闊起來。簡莫站在山上往底下看，一眼就看到了一邊的平原，一邊的大海。這裏的大海顏色蔚藍，顯得十分純淨，連沙灘也是一種誘人的白色，在夕陽下，顯得美麗極了。海風吹過來，將他們的衣服吹的鼓蕩起來，也讓人的心情變得很是暢快。簡莫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這裏有海？”正在找藥材的星舊直起身子，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笑了一下：“你們騎飛翼獸來的時候沒看見嗎？”簡莫伸手一指：“我們從陸地那邊過來，滿心都是焚灰的病，還真沒注意別的。”星舊：“那我們這裏有大海。我們的部落就在海邊，等過兩天得空了，請你們吃海裏的獵物。”簡莫：“那可說定了。”星舊：“還能騙你們？”看了一會大海，簡莫繼續彎腰找藥材。他們已經找到了不少藥材，還差一種葉子特別小的草，找到這種草就可以下山了。星舊大致知道哪裏有這種草，可到底不是種植的藥材，要在眾多茂盛的野生植物中找到某種特定的藥材，還得費一點力。三個人在山頂轉了老大一圈，直到天都快黑了，才終於找夠了這種藥草。時間太晚了，烏炯變回巨狼，背他們下山去。星舊有些不好意思，又誇道：“烏炯族長的獸形真威風。”簡莫抱著巨狼的脖子坐在前麵：“那是，烏炯的獸形在我們那片地區是數一數二的，你抱穩我的腰，別掉下去啊。”星舊認真答應下來：“好的。”巨狼的步子非常大，一邁就是六七米，跑下山的時候，比他們上山的過程快多了。他們在天徹底黑透之前趕回了部落。接他去采藥的人也回來了。星異仔細檢查藥材，確定都沒問題後，就在簡莫他們臨時居住的房子前給焚灰熬藥。簡莫和烏炯過去打下手，也在一邊看。行家出手，給人的感覺分外不同。簡莫看星異將藥材分開處理，有些直接投入鍋裏煮，有些要先烘烤，有些則要用無油無水的陶鍋先炒軟，然後再投入藥鍋裏麵。空地中很快飄出了植物特有的苦澀氣息。簡莫聞著有些熟悉的味道，心裏反而安定了下來，耐心向星異請教那些他看不懂的步驟。星異說道：“熬藥都是根據每個病人的身體情況來的，比如焚灰的身體比較弱，就要將藥材裏麵的毒性盡量去掉，讓藥湯變得更加溫和。換一個身體強壯一點的病人，毒性多保留一點也沒關係，反而能以毒攻毒，讓病人盡快好起來。”簡莫點頭：“我明白的，世界上沒有完全一樣的人，負責任的巫醫也不能給每個病人都使用完全一樣的藥方。”星異抬頭笑道：“就是這個道理，病人身體好，不用那麽計較也沒關係，要是身體不怎麽好就得耐心細致一些，避免出事。”簡莫再次點頭：“我學到了。”星異：“就算有藥方，在熬藥的時候也要注意，先放什麽後放什麽，有些時候放藥材的順序不同，藥湯的效果就不同了。”星異：“還有，熬藥的罐子也有講究。我看有些部落的金屬很富足，會用金屬鍋。其實這個不對，金屬鍋也算是一種藥材，隨便熬藥湯會壞了藥性，非得用大陶鍋不可。”簡莫琢磨：“這話說得是，有些金屬鍋質量不好，裏麵的東西會滲出來。”星異：“對，有些金屬鍋煮東西會有味道，既然有味道就說明有東西滲出來，那就改變了藥方。所以有的病人，明明給他開了藥，他也按時吃藥，但是老不好，就是很多細節沒做好。”星異完全沒有藏私的意思，看簡莫好奇，就在熬藥的過程中把一些不為人知的細節慢慢說清楚。他知識特別淵博，說的東西都特別容易說服人。深入淺出之下，哪怕簡莫一下就明白了許多之前不明白的藥物用法。簡莫哪怕隻聽了熬藥的這一段時間，也覺得收獲匪淺。這一趟真沒白來。簡莫聽完星異的講解後感慨道：“我在以前的地方還好，也是係統學過。來到這邊之後，很多東西隻能自己摸索，總有點不得勁的感覺，有點隔靴搔癢。”星異聽著他這奇特的比喻：“你這話說得好，有意思。”簡莫笑：“是真的，總覺得好像撓到了又好像沒有，也沒個人可以跟我說清楚。”像溪露、葉落他們都給了簡莫一些藥方，遇到相關的病人，簡莫照著用就行，也沒人告訴他為什麽要這麽用。他不明白裏麵的道理，病人的情況稍微變一變，他就沒辦法了，更別提說整合創造新的藥方。在治療獸人亞獸人這一塊，他的基礎太薄弱了。星異看出了簡莫的迷茫：“我們也是以前學的時候老師手把手教，比如采藥材，哪個季節要用葉子，哪個季節要用根，為什麽？比如熬藥，先放什麽，後放什麽，再放什麽？都要人教，自己摸索很難學會的。”簡莫：“都是傳承。”星異讚同地點頭：“就是這個意思。”藥慢慢熬好了，星舊扶著星異坐下，自己拿著兩個大罐子，從一個罐子倒到另一個罐子，又從另一個罐子倒回來，來回倒騰。簡莫趕忙過去搭把手：“這是為了讓藥湯盡快涼下來嗎？”星舊：“對，藥湯有點燙。得趕緊弄涼一點，讓焚灰喝了。”焚灰就趴在院子裏，現在已經陷入昏睡了。夜風將他身上的毛吹起來，吹得很亂。不知道誰拿了一張毯子出來，蓋住了他大半的身體，不過沒能蓋全。星舊和簡莫將藥湯弄涼之後，過去叫焚灰起來喝藥湯。焚灰也不用變回人形，就這麽舔著喝。焚灰還在重病之中，沒什麽力氣，喝藥湯也喝得有氣無力，舔了好久，才把盆裏的藥湯舔完，臉上還滿是藥湯。在他舔藥湯的時候，他身上開始出細細密密的汗——這也是獸人和大型野獸的不同之處，獸人們有汗腺，哪怕獸形，也可以出汗散熱。星異帶著星舊和簡莫觀察：“現在出的汗都是虛汗，你們看這汗跟水一樣，又清又亮，跟一般的汗不同。一般出了汗，那個手感是澀的，等出完汗了，會留下一層東西。”星舊和簡莫也不嫌髒，分別上手去辨別焚灰的汗。星異讓人又拿了兩床毯子出來，一邊讓焚灰出汗，一邊給他保暖。焚灰的情況雖然沒有到最嚴重的時候，但也比較緊急。大家一直守著他。等出了一輪汗，焚灰恢複點了力氣，朝大家眨眨眼睛。他現在還是一隻大狐狸的狀態，眨眼睛看起來頗為可愛。星異笑著輕輕拍了拍他。星異先查看他的舌頭、耳朵和腋窩，再趴到他身上去聽他內髒的動靜。星異：“生病的原因有很多，表現也有很多，我們要根據病人表現出來的特征，反過來判斷病人生的是什麽病，因此要格外的細心耐心，有時候弄錯了原因，下的藥不對症狀，那就怎麽也不可能看好了。”簡莫連連點頭。星異：“我為什麽判斷焚灰的肝發炎了，就可以從他的舌頭、耳朵、腋窩、瞳孔等地方找症狀，還要聽他肚子裏的動靜。不僅在給他開藥前要聽，等他喝完藥，也要仔細聽，看藥有沒有效。”星異不僅在教星舊，也在教簡莫：“你們兩個過來聽一遍，聽聽看他現在喝了藥之後的感覺。”星舊和簡莫又點頭，挨個過去認真聽去了。星異笑著說：“這就是我們的判斷和治療方法，要是方便的話，簡莫巫醫你也可以說說你們的判斷和治療方法。”第172章 各有所長星異和星舊他們在對上簡莫的時候沒有藏私，簡莫也沒有跟他們藏私的想法。聽了星異的要求後，簡莫說道：“我治外傷之類的治得好一些，各種疾病我不太會。”星異：“你太謙虛了。”簡莫：“真的沒有。我的優勢就是一些手術器械用得比較好，我還有不錯的聽診器，你們要看看嗎？”星異：“當然！”簡莫進屋，從行李中取出聽診器走到外麵給星異和星舊看：“算起來，你們聽病人身體內部的聲音和用聽診器檢查身體，辦法有點類似，不過借助工具，可以聽得更清楚些。”星異接過小巧的金屬聽診器：“這個要怎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