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莫回家後生起火，看烏炯還要過來給他打下手，態度強硬地推著烏炯：“你先烤火休息一下，我來做晚飯。”烏炯：“我來幫忙。”簡莫按住他的肩膀：“不用幫忙，我一個人就可以，你坐著。”烏炯這才不再堅持。奔走了一天，他們的體力消耗得都非常大。簡莫將木定根洗幹淨丟在鍋裏煮，又切肉丁，準備做烏炯喜歡的肉餅。木定根煮熟之後，壓碎，加油加香料攪拌均勻，鋪在石板上煎，兩麵煎出焦脆的外殼就可以吃了。肉餅也放到石板上煎，因為肥瘦各一半，它比較難煎出焦脆的外殼，不過煎好後會有鮮美的汁水。簡莫的動作非常麻利。煎著木定根和肉餅的時候，他還把洗幹淨的廢棄貝殼刀擺在石板上，然後在上麵放上刀貝的閉殼肌，再放上辛果碎、麵芹葉碎、幾顆粗鹽和一小塊獸油。對上烏炯的視線，簡莫說道：“試試，實在不好吃，等會就拿去喂飛翼獸。”烏炯點點頭，專注地看著貝肉。他已經聞到香味了。木定根和肉餅都煎得很快。天氣冷，他們煎一塊吃一塊，滾燙美味的食物很快驅散了一天的疲憊。等兩人把木定根和肉餅吃完，貝殼上麵的貝肉也熟了，裏麵的汁水正咕嘟咕嘟地冒著小泡。明明炙烤的時候，簡莫沒有放任何水，現在卻溢出了汁水。在辛果碎、麵芹葉碎和獸油的共同作用下，貝肉的腥氣早消失了，反而有種奇特的香氣。簡莫咽了咽口水。這個味道真的好像他以前在燒烤攤上聞到的味道。雖然現在沒有蒜蓉，但別有一番香味，也不比蒜蓉遜色。烏炯也聞到了這股神奇的香味，目光炯炯地看著貝肉：“可以吃了嗎？”“可以了。”簡莫用筷子夾著貝殼，分了烏炯一個，自己也拿了一個，“小心燙啊。”說是這麽說，簡莫自己卻迫不及待地湊近貝殼，吹了吹，再小心地吸了口汁水。鮮！一股直衝天靈蓋的鮮朝簡莫席卷而來，緊接著是辛果碎，麵芹葉碎那複合的香味，和獸油一起，形成了略帶辛辣的尾調。好吃！簡莫眯著眼睛，吹了吹貝肉，一口咬下去，滿滿都是肥厚的肉，鮮香滾燙，簡直要將人的汗逼出來。怪不得生蠔能稱霸燒烤攤多年。這個味道，真能把人香迷糊。簡莫慢慢吃了一整塊貝肉，才回過神來，想看看烏炯的反應。烏炯沒等他問，直接開口道：“比我想的好吃，不腥，也很嫩。”簡莫眉開眼笑：“我就說吧，閉殼肌應該是貝類最好吃的部分，要是不帶回來太浪費了。”烏炯：“你手藝好，一般人做的不好吃。”簡莫：“那是，在美食這塊，我算是站在神仙的肩膀上了。我們那地方的美食才叫多種多樣，我這還不算什麽。”烏炯聽完之後，說道：“那真挺難想象，你已經是我見過並聽過的，手藝最好的人了。”簡莫比劃了一下：“我的手藝跟我們那地方手藝好的人相比，大概就是部落裏人的手藝跟我相比的差距，他們的理論和技巧可能都高我一個大層次。”看著烏炯難以置信的神色，簡莫說道：“有機會我帶你嚐嚐。”烏炯認真點頭：“好。”第12章 縫針簡莫原本說要帶給飛翼獸的貝肉，飛翼獸最終隻得了兩個嚐嚐過癮。剩下的簡莫都收起來了，打算慢慢吃。昨天已經吃過一次烤貝肉了，今天可以再吃一次。他把剩下的貝柱放到鍋裏加鹽煮了，撈出來瀝幹水分，放在架子上，打算拿到外麵去曬。貝柱曬好之後就是瑤柱，以後無論是煮湯還是磨成粉做調料，味道都一絕。他將貝肉拿出去曬的時候，看到部落裏好些人正拿著貝殼在河邊製作貝殼刀。貝殼雖然很大，但貝殼邊緣太薄了，也脆，製作貝殼刀要拿石頭敲掉一大圈，隻留背上最堅硬的一塊，然後把邊緣磨利。隻有這樣，貝殼刀才能耐用一些。簡莫看了一會，打算也回去拿貝殼出來打磨。他可能磨不了很細致，不過粗粗打磨一遍，等烏炯再接手開刃的時候就沒那麽辛苦了。就在簡莫轉頭往烏炯家裏走的時候，身後有人叫他：“簡莫——快來幫忙。”簡莫回頭一看，卻見鴻秋扶著一個獸人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來。獸人的左腿的小腿肚受傷嚴重，鮮血流下來，將整條小腿染得通紅。簡莫眉頭一跳，連忙轉頭去扶他另一邊的胳膊：“怎麽傷的？”簡莫認識這個名叫阿達的獸人，昨天去采貝殼刀的人當中就有他。阿達有點不自在地想躲開簡莫扶過來的手，最終還是沒能躲開。他局促地解釋道：“我今天剛剛巡邏的時候看見了隻長頭獸，看著能打，沒想到石頭上沾滿了露水和青苔，踩上去就滑了一跤。長頭獸跑了不說，我腳也被割傷了。”簡莫聽完之後蹲下來查看他的腿。他的腿現在還在嚴重流血，輕輕一拉開，能看到裏麵割開的肌肉。看起來略有些粘稠的鮮血正不停地從斷裂的肌肉中冒出來，好像那裏有個泉眼一樣。簡莫脫下獸皮大衣將他的傷腿裹緊，努力壓迫止血，而後對他說道：“受傷有點嚴重，可能要縫幾針。”阿達聽明白了：“像縫衣服一樣把它縫起來？”簡莫盯著他的腿點頭：“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縫個針有利於愈合，先去烏炯家，我衝洗一下看看。”阿達腿本來就疼，聽到要縫針之後腿肚子更是一抽一抽：“不縫行不行？”簡莫看他一眼：“不縫好得慢，萬一感染了，腿以後可能就瘸了。”阿達倒吸一口涼氣。鴻秋在旁邊說道：“就聽簡莫的吧，他醫術好得很，我上次生病也是他給治的。”阿達不說話了。兩人扶著阿達到烏炯家。阿達的伴侶衡滿跟亞獸人孩子萬靈也過來了。小孩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直去看父親的腿，滿臉都掛著不安，像隻無措的小獸。幸好簡莫將阿達的傷腿裹起來了，他看不到鮮血淋淋的樣子。見小孩蹭過來，簡莫用大掌輕輕推了推小孩的腦袋：“出去玩吧，我看病不許小孩看。”萬靈抬頭看他阿爸，他阿爸也忙叫他先出去。烏炯走出來，接替簡莫將阿達扶進去。簡莫從架子上找出自己的醫箱，把裏麵提前準備好的工具拿出來。裏麵不僅有長長短短，粗細各異的魚骨針，還有木鑷子，貝殼手術刀，充當紗布的布料，長長的綁帶等各種用具——都是烏炯跟他一起做的。烏炯才燒好開水。簡莫也不用另燒，直接往裏麵倒了小半罐白鹽，調好鹽水後，裝入幹淨的盆中晾著，再將需要用到的工具投入鹽開水之中。部落用的鹽大多是紅褐色的粗鹽，鴻秋還是第一次看見白色的鹽，不由多看了眼。簡莫也不解釋，先將工具準備好，然後讓他們在這裏等著，自己去後院拔了能夠消腫防感染的草藥過來，快速用小石舂舂爛。等他做好準備，鹽水也晾得差不多了。簡莫將鹽水灌入提前消好毒的獸尿泡中——這是他自製的水囊，然後打開裹在阿達腿上的獸皮袍子。一打開，鮮血又湧了出來。簡莫麵不改色地用獸尿泡中的鹽水給他衝洗。血液和髒東西衝掉之後，微粉的肌肉露出來了，還有黃色的脂肪跟蒼白的皮膚，視覺衝擊力不是一般的強。衡滿倒吸一口涼氣。簡莫對烏炯說道：“會有點疼，得按穩。”烏炯的大掌抓住阿達的大腿和腳踝，對簡莫點頭。簡莫對阿達說道：“我要開始了。”沒等阿達反應過來，簡莫用木鑷子夾著彎彎的魚骨針開始縫合。鴻秋和衡滿都不敢看，滿頭大汗地轉開了頭，好像傷口在他們身上一樣。阿達已經疼得麻木了，縫針的時候雙手還是不由自主地緊緊握住拳頭。簡莫不管其他人的反應，手起針落，幾個呼吸間，居然把那麽一條長長的傷口給縫合完了。烏炯抬頭去看他的表情。他臉上沒什麽表情，雙目很專注，手很穩，穩到一般人根本難以想象他正在活人的皮肉上做縫合。等傷口縫合完，簡莫冷靜地打上結，看著已經不怎麽流血，隻剩一條醜陋縫口的傷口，滿意地點頭：“好了，我再給你敷上草藥，過兩天傷口長好後，你過來拆線就行。”阿達張開有些抽筋的手掌：“還要把這些線拆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