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婉這姑娘確實可憐,黨生多好的漢子啊,這輩子被葉麗萍給糟蹋了。”


    “哎,慧琴,你知道不知道葉麗萍回來的事兒?”


    “知道點兒,好像是路黨生走之前寫了封信給她,讓她照顧路婉,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跟葉麗萍也不是多好的關係,這十多年也不過才通了幾次信。


    “哎,俏妹兒,要是葉麗萍帶著路婉走,路家的房子不就空著了嗎?”


    有人提醒了張俏妹一句,張俏妹原本還在生氣呢,一聽這就顧不上生氣了。


    “是啊,我怎麽沒想到這茬呢,葉麗萍要是把路婉帶上,這房子合該給咱家。”


    葉麗萍早就算不上路家的媳婦,路婉雖然姓路也是個姑娘家,這房子是路黨生建的,最有自個繼承的就是跟路黨生有血緣關係的近親,像路老太、路黨興、路起軍,任誰都說不出是非來。


    聶銘顒在屋裏待的煩悶了就到院子裏透氣,路家的小院是典型的農家小院,院子四角各有水缸、菜地、雞圈和水井,地麵上幹幹淨淨,一看就是認真打掃的。


    跟著他的視線沒注意飄到了晾衣繩上,看到了路婉雪白的罩衣,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按理說這些東西在大院也是常見的,誰家不晾衣服呢,以前也沒看了什麽就不好意思的,今天不知道怎麽的,怎麽這麽不好意思。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人是鐵飯是鋼,自然是要做飯的。


    “你們要留下吃飯嗎?”


    路婉想的是,他們不留下來吃飯的話她就不用做他們的飯了。


    “留下吧,一來一去的費事。”


    離路家最近的飯館在鎮子上,那種小館子葉麗萍也看不上,不如留下來吃飯。


    “你會做飯嗎?”


    別看葉麗萍已經四十了,但她做飯真的不大行,小時候家裏用不上她做飯,下鄉後吃大鍋飯,嫁給路黨生後是路黨生做給她吃,回城後先是在鋼鐵廠後來讀大學都是有食堂的,到聶家後白天在單位食堂吃,晚上有鍾點工,可以說她這輩子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最苦的日子就是下鄉幹農活的那一段。


    但她也不至於什麽都不會,煮個麵條下個水餃的活還是能幹的。


    “會,所以你是不會做飯?”


    路婉的眼神過於直白,葉麗萍也忍不住有些訕然,好像這麽大年齡了連飯都做不好確實不是什麽值得光榮的事一樣。


    現在是夏天,菜園裏的蔬菜很是豐盛,路婉摘了西紅柿、茄子和豆角,半小時內做好了西紅柿炒雞蛋、醬茄子和豆角燜臘肉,臘肉還是過年時路黨生醃的,還剩最後的一小塊,今天路婉全部切了跟豆角一塊兒燉了。


    路婉做飯的時候葉麗萍在旁邊幫著打下手,她不會做飯,但火還是會看的,看女兒動作利落的切菜、翻炒,心裏也挺複雜。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如果女兒不是生在農村的話,這些農活兒她不一定會做的這樣好,說到底自己還是虧待了她。


    此時正是吃飯的點,家家戶戶廚房的煙囪裏都冒著嫋嫋炊煙,在外麵瘋玩的孩子們從村裏各條道上趕回來,走到路家門口見門口停著的大汽車,有伸手摸的,也有往車蓋上爬,聶銘顒往門口一站,輕輕咳了一聲,小子們嚇得一股腦兒跑了。


    他腰板挺直,雙手插兜,頭發是隻留了一兩厘米的寸頭,不笑時即便不在生氣也讓人覺得分外嚴肅,做了壞事的孩子們自然害怕。


    “飯做好了,開飯啦。”


    飯菜擺上餐桌後,路婉到院子裏喊了聶銘顒和小盧進屋,聶銘顒從門口轉身,拉了小盧一起往廚房去了。


    原本對午飯不抱期望,葉麗萍不會做飯他是知道的,沒想一進廚房就見飯桌上擺著顏色鮮豔色彩明亮的飯菜,聶銘顒欣慰的揉了揉早已餓癟了的肚子。


    葉麗萍吃到臘肉的時候歎息了一聲,她記得這個臘肉的味道,十多年前,鄉下的日子苦,買肉要肉票,一年到頭吃到肉的次數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年底村裏按人頭分豬肉,路黨生會煮一半醃一半留著慢慢吃。


    這麽多年沒吃到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那個味道,原來她心裏還記著。


    一張八仙桌,四人一人坐一麵,聶銘顒大口大口吃的很香,尤其喜歡那盆醬茄子,醬汁是路婉自己調的,辣椒和酸先在油鍋裏爆過,所以味道特別香,他記著茄子吃了兩大碗米飯。


    小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氣氛太尷尬,他是聶毅韋的警衛員,對聶家的事不說了如指掌知道的也是挺多的,自然知道聶家這位公子跟後娘一貫不合,如今來接的又是葉麗萍的女兒,小盧的腦子差點不夠用,想不明白有錢的人家關係怎麽就這麽扯不清呢,跟西遊記盤絲洞裏的蜘蛛網一樣複雜。


    張俏妹從地裏回來吃飯的時候特意往路婉家的院子裏看,但大門半掩著她看不清裏麵的人影,哼了一聲進了自己院子。


    路珍已經回來做好了午飯,一家人就等張俏妹回來吃飯呢。


    “葉麗萍回來了你知道不?”


    路黨興有個木工的手藝,偶爾接點木工活做。


    “知道了,這不是整個村子都知道了嗎。”


    他從鄰村回來路上就聽說了這事,大家都知道媳婦跟葉麗萍吵了一架愣是沒吵贏,就跟十幾年前一樣,張俏妹再蠻橫對上葉麗萍都是輸的份。


    “吃完飯你過去看看,她回來幹啥的,要是帶路婉那丫頭走,那老二家的房子得給咱們。”


    路黨興不大樂意的說,“你怎麽還在想房子的事兒。”


    上次鬧成那樣他好幾天沒臉出去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支持,小紅包繼續,麽麽噠比心~


    這篇文節奏還是挺快的,人物描寫盡量多元化,女主的母親可能很有爭議,她是個矛盾的人,自私的同時也不是對女主毫無感情,但最終愛自己更多,我認為這樣的人在生活裏並不少見。


    關於更文時間,暫時不固定,但有個區間,晚上六點至九點吧,近期工作繁忙,都是利用碎片時間寫的,大家多多理解哦~感謝在2020-04-09 16:38:50~2020-04-10 17:14: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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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路婉跟葉麗萍說好第二天走,他們今晚也不去縣裏的招待所了,就在這裏住下,葉麗萍跟路婉睡一屋,聶銘顒跟小盧住一屋,不想睡一屋拿張涼席隨便鋪在地上就好,反正現在是夏天,誰在地上也不會著涼。


    聶銘顒跟小盧都是軍人,軍人的特性就是能夠迅速的適應環境,再惡劣的條件也能麵不改色的躺下去。


    夏季的農村生活是悠閑的,午後的屋外像蒸籠一樣悶熱,這個時候大家通常都會停止勞作,或在屋裏午睡,或三三兩兩拿著蒲扇坐大樹底下乘涼。


    適應力良好的聶銘顒在院子裏閑不住,午飯過後就提著塑料桶跟小盧一塊摸魚去了,葉麗萍在屋裏看相冊。


    從相冊就能看出,路黨生對女兒路婉有多麽寵愛,在這個照一次相挺麻煩的年代,路黨生每年都會給女兒拍幾張,照片裏的小姑娘從牙牙學語到現在的亭亭玉立,衣服永遠整齊幹淨,臉上的笑容也是陽光燦爛的,絲毫看不出她缺少了母親的疼愛。


    其中一張路婉周歲的照片葉麗萍也有,是當年離開時帶上的,想女兒的時候她也會拿出來看。


    “你爸他是真的不容易。”


    她這時候看的是父女兩的合照,照片裏的男人身形高大,搭著女兒的肩,笑容質樸,看樣子也就是幾年前。


    葉麗萍心裏再次酸澀起來,感慨著生命無常,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可能是七老八十,也可能是很快就會發生的事。


    她輕聲說著,像是回憶往事,也像是說給女兒路婉聽。


    “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傻的人,也是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


    路婉抬頭看過去,承認葉麗萍是很有氣質也很好看的女人,時光對她分外顧念,像她這樣的年紀,村裏很多女人已經被生活磨的憔悴不堪,像失了水分的花朵,遠不如她這樣光鮮,她年輕的時候應該更加美麗,原主的父親肯定是真心愛她的。


    路婉聽後沒有回應什麽,她不是當事人,如果是以圍觀者的身份來說,會認為葉麗萍不過是虛情假意,嘴上說說而已,如果讓她用現在的富貴換路黨生再生的機會她也不見得會樂意。


    隔壁院子裏,路老大家張俏妹還在跟路黨興掰扯,路黨興這次堅決不肯聽媳婦兒的去找侄女要房子,上次侄女受傷,他就覺得挺對不住侄女跟死去的弟弟,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心裏挺害怕,好幾次被噩夢嚇醒,夢到弟弟質問他為什麽不幫著照顧侄女。


    兩兄弟小時候的感情還是很深的,後來長大了,兩人各自成家,關係才漸漸疏遠起來,這其中要說沒有張俏妹的事路黨興自己都不相信。


    他知道是自己窩囊,他們兩兄弟這輩子都沒找到什麽好女人,但他認為,張俏妹嘴巴壞,性子不好,但她也沒有離開這個家,一家人不管喝稀飯還是吃鹹菜都在一起,總好過弟弟年紀輕輕就沒了,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了十幾年,反正這樣的日子他是過不下去的。


    路黨興不肯動彈,張俏妹就決定自己去,但她知道自己一個人說不過葉麗萍那賤人,就找了跟她關係不錯的朱桂紅,兩人娘家是一個村的,關係自然比旁人更親近些。


    “路婉啊,你在家呢。”


    院門外,朱桂紅揚聲喊了句就直接推門進了路婉家的院子,農村少有敲門而入的習慣,習慣了隨時串門,隻要誰家的大門敞著,一個村的都能直接進院說話。


    路婉從屋裏出來,張俏妹她自然認識,朱桂紅她反應了一段時間,因為原主跟朱桂紅沒怎麽接觸過。


    葉麗萍也放下相冊起身,一看朱桂紅跟張俏妹兩人就知道來者不善。


    “朱嬸子,你找我?”


    朱桂紅臉上帶著笑,眼睛一直看著葉麗萍跟路婉母女倆,感慨著城裏的水果然養人,難怪葉麗萍當年非要回城不可,不提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農村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就說這母女倆站一塊,跟村子裏的其他人就是不同。


    以前看路婉隻覺得這丫頭長的不賴,今天一細瞅,臉模樣還是那臉模樣,通身氣度卻變了,整個人像閃著光一樣。


    “這不是過來串串門嘛,我跟你媽也有好些年沒見了。”


    葉麗萍可不記得自己跟朱桂紅有什麽好見的,從她插隊到雀子村,朱桂紅跟張俏妹對她就不怎麽友好,嫁給路黨生後她們倆沒合著夥兒欺負自己,在葉麗萍看來,她們就是臭味相投的惹人厭。


    “路婉,你媽回來了你就不認人了,連大娘都不叫。”


    張俏妹一句話讓路婉再一次歎為觀止,果然人的臉皮沒有最厚隻有更厚,她是怎麽做到關係鬧僵後還能麵不改色的?


    “真是對不住,這樣的大娘我是不敢認的,有哪家的親戚會在小姑娘剛沒了父親後就上門欺負人的。”


    她可不是原主,用傷害自己來解決問題,像張俏妹這種人,因為太沒見識,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但凡知道一些社會法則就該明白,不該選在今天耍橫,路婉是個小姑娘或許拿她沒法子,可葉麗萍不是。


    張俏妹被路婉懟的臉色發黑,她是看著路婉長大的,路婉之前的性格有些綿軟,沒想到今天硬氣起來了,陰陽怪氣道,“怎麽著,聽你的意思,是連我這個大娘也不肯認了?”


    葉麗萍皺眉道,“張俏妹,你別太不要臉,我還在呢就想欺負婉婉,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是不是?”


    張俏妹自然不信,她不懂法律也不知道葉麗萍如今的身份。


    “我不要臉你就要臉了,你要臉你丟下孩子跑了,哦,現在有錢有勢了回來,閨女也不計較之前的事了,這麽說還是錢好啊。”


    這話私下說就算了,她在路婉麵前說葉麗萍自然不高興。


    “你們走吧,這家裏不歡迎你們。”


    “呸,你以為我想來,我就是過來問一聲,你回來是什麽意思,是要帶路婉這丫頭走呢還是就回來看看,我跟你說,你們走可以,這房子可的還給老路家。”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不免管的太寬了。”


    “麗萍,你這麽說就不對了,你已經不是路家人了,俏妹不管怎麽樣還是黨興的媳婦,生了路家唯一的孫子,在路家她還是說的上話的。”


    路婉知道張俏妹就是對房子不死心,即便她不跟葉麗萍走,按計劃以後也不會經常回來,她不是原主,對這個村子並沒有多少感情,更願意去曾經生活過的城市,但不管她住不住,她都不可能把房子拱手讓給張俏妹,不提房子是路黨生建的,就說路黨生走後是張俏妹把原主逼的尋思,她就不可能以德報怨。


    “你們說再多也沒用,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喊人了,到時候動了手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葉麗萍說的是小盧跟聶銘顒,張俏妹理解錯了,當葉麗萍要喊村裏人過來,雖然村長說了不能打這房裏的主意,但今時不同往日,葉麗萍回來了,這就不是路婉一個人的事。


    “行啊,你喊啊,正好讓人過來評評理,讓人說道說道,你有什麽資格管咱們路家的事。”


    路婉皺眉,她以往相處的都是一些講道理的人,張俏妹這種胡攪蠻纏超出了她的接受範圍,知道跟這種人壓根就講不了道理,跟她說話就是浪費時間。


    “咱們先別說了,讓她回去,之後的事再想辦法。”


    路婉說了後,葉麗萍也知道她的意思了,不再多說,直接推了她們出院子厚關上了大門。


    “你準備怎麽辦?”


    路老大一家就住隔壁,等路婉走了,他們真想霸占房子隻要用梯子爬進來換上鎖就行,到時候路婉離得遠也是鞭長莫及,村裏其他人也不方麵出麵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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