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順聽後,先是瞪了大眼睛不可置信:“你?”


    但很快,他又喜上眉梢,對了對了,這小丫頭片子有錢!劉大栓買她的戒指給了一百三呢!


    正所謂有奶的就是娘,給錢的就是爺!


    鍾順也不管什麽講不講禮貌的了,麻溜兒的狗腿子似的顛顛兒小跑了過去:“大姐,您真的都要了?我這可不老少的呢!您要是砸手裏頭了,不會來找我退錢來吧?那我這都錢貨兩訖了,到時候我可是不認賬的啊!”


    蘇諭:“...”


    能屈能伸,真狗熊!


    想想他上輩子,要是有人鍾順這心性,何至於就能給氣死嘍!


    蘇穎倒是還挺習慣這種稱呼的,畢竟前兩天人家還都叫她老太太呢,這今天就變成大姐了!咱也越活越年輕了嘿!


    她大手一揮:“那咋滴我不要還擱這跟你瞎耽誤功夫呢?這大中午的,我不得著急吃飯呐?你趕緊的找地兒都倒騰出來瞅瞅,要合適我給現錢。”


    蘇諭瞅著倆人小小聲的歎了一口氣:“唉...”


    不得不說,還是她姐在氣勢上完全壓製住了對方,這鍾順,不咋行啊。


    於是鍾順跟蘇穎這倆老少配一合計,很快就又來到了剛才的那個苞米地。


    這個村兒裏估計是懶漢多,都秋收結束了,苞米地裏的苞米杆兒都還沒給砍倒呢。


    蘇穎在心裏頭默默的吐槽,一村兒人都是幹活的小辣雞兒,不過這倒是方便她跟鍾順倒騰票兒了。


    一行三人迅速鑽到了苞米的地正中央。


    蘇穎催道:“你趕緊的這頭兒沒人來,待會兒我還得吃飯呢。”


    鍾順狗得斯哈斯哈的:“唉唉,這就拿這就拿,我這可是專業的,品種齊全,數量眾多!”


    不多時,鍾順就從身上各處掏出來了一大堆的各種票子,什麽咯吱窩底下的隱藏兜兜裏呀,什麽脖頸子後頭的小褶皺啦,反正全是人體極限位置。


    眼瞅著他還要脫鞋,蘇穎受不了了:“臭腳丫子底下跟褲衩子裏的我不要啊!臭死了!”


    鍾順委委屈屈的癟了癟嘴:“這有啥礙事兒的,那都跟錢一樣,反正到時候都是得花出去的...我這不是防著讓人給搶了或者一下子就搜出來了嘛,嘿嘿。”


    一大堆票據全都鋪到了苞米地裏,蘇穎就開始上手挑了。


    有各種類型的糖票、布票、油票、糧票、工業品購物券,好好扒拉扒拉,還找著一張自行車票,雖然皺皺巴巴的,但這可是自行車票唉!要是有了自行車那以後上公社就方便多了!可是不行,自行車一拿出來可就太紮眼了,她家保準讓人給盯上,蘇穎隻能含淚放過。


    蘇諭待在旁邊沒事兒幹,就瞅他姐跟鍾順叨叨叨,順便記一記各種票據上的文字。


    他上輩子可是滿腹詩書的,但那會兒的文字跟當下的完全不一樣,發音都對不上,蘇諭沒想到,居然有一天他還成了個小文盲了。


    這不管是在哪個世代,會認字兒都是很重要的。


    這輩子蘇諭也不圖自己能有個什麽大出息,他學認字兒,主要是防著以後在這上頭被人給騙了。


    蘇諭天生的過目不忘,沒多大會兒就把各種常見的票據給認得七七八八了。


    蘇穎這邊兒呢,當下也是不管什麽過不過期的了,反正見著了糧食票她都往自個這邊兒嘩啦,平常的哪有機會讓票販子全都攤開了隨便挑呢,趁現在量大多要點兒,待會兒好砍價。


    鍾順見蘇穎要的不少,自己心裏頭也是樂意的。


    之前在黑市雖說他可以要價高多賺錢,但那樣兒一天才能倒騰出幾張票去?幹他們這個行當的,講究的就是一個流動!錢換票,票換錢,一手倒一手的,他這才能賺到錢,最怕的就是票砸自己手裏頭半拉月不動彈,那樣式兒的保準完蛋。


    而且在黑市那可是把腦袋給別到褲腰帶上了的活計,就像今天強哥似的,往日裏看著風光,可後台一倒還不是分分鍾讓人給拉去開荒!


    現在這樣一對一的大量換給這小丫頭,雖說她待會兒肯定得砍價,但他自己還不用風裏來雨裏去的擔風險了呢,今天出了這一大單子,年前他就都能鬆快些,回家陪老娘跟老婆孩子去了!


    沒兩刻鍾過去,蘇穎就挑完了,她要了一大堆的糧食票,各種副食品票,還有布票棉票之類的,這種生活類必須的票據,隻要她錢夠數,那囤多少都是不嫌多的。


    現在各家都是缺錢缺糧食缺衣裳,反正是啥啥都不夠使的狀態,那東西還能有嫌棄多的嗎?不可能的。


    其實今天早上時候,蘇穎沒想著花太多錢,錢花出去了東西就多了,拿回家肯定得讓她媽給看出來,到時候一問錢打哪兒來的,蘇大伯坑她爸的事兒就瞞不住了。


    她媽劉蘭香沉不住氣,要知道了她爸是讓蘇大伯給坑死的,那是要拿菜刀過去拚命的。


    蘇大伯是個不要臉的,打算坑死她家人好吃絕戶,但就算是殺了蘇大伯又能怎麽樣呢?她爸也回不來啊,還可能會暴露了她家裏有金子的事兒,總之不劃算。


    倒不如像是她現在這樣,細水長流的想法子折磨她大伯家,反正仇早完是能給報完的。


    可這會兒的情況又是不同了,她撿到了那一遝子大團結...哦不,是她弟看見的,但無所謂啦,反正都是她家的。


    最關鍵的是,這錢花著它安全呀!強哥短期內是回不來了,錢上又沒有記號,到時候誰知道都讓她家給花了?死無對證的事兒。


    蘇穎這會兒要的都是整個省通用的票,打算忽悠她老娘等學大寨開始之後,請假跟她跑一趟縣城,要是一下子跟他們這的公社買太多東西太紮眼,而且這邊公社的東西品種也不多,還老缺貨。


    反正都是年前要花出去的,蘇穎也不顧及什麽過期不過期的了,鍾順正好就給了她一個實惠價格,一大堆票據統共是35塊錢,還附送了好些很快就要過期的什麽理發票和洗澡票子,全都是他們公社旁邊兒機械廠員工發的票。


    蘇穎一瞅這廠子名稱,嘿,這不是她上輩子的工作單位嗎?他們這的機械廠是省總廠的分廠,主要是生產軸承什麽的,現在工人不多,但等到78年擴招過一回,她正好初中畢業考進去了,一直在那兒幹到95年廠子倒閉呢。


    交易完了,仨人一起往公社走,蘇穎問鍾順:“你住機械廠的家屬院啊?”


    鍾順笑眯眯:“嗯呐,你要是有著急要的票子可以上我家找我去,一說老鍾家的小兒子就都知道,回頭我給你想辦法倒騰。”


    這麽大方的主顧,值得擁有他家庭住址的秘密!


    蘇穎點點頭:“成,我估計年後黑市要是不開,我還得找你。”


    然後頓了頓,她又問:“那你怎麽不在廠裏上班啊?”


    鍾順臉上露出了些許無奈:“嗐,前年我老娘生病著急用錢,我把自個兒的工作給賣了。”


    其實鍾順家裏兄弟倆人呢,他大哥跟他分別頂替了爹媽的崗位,但當時他大哥不樂意賣工作,眼瞅著老娘要不行了,鍾順趕緊的就把自己的工作給賣了。


    不過好在,現在老娘身體倍兒棒!還能給他看兒子,說以後就跟著他們這房過了!


    所以鍾順心裏是不後悔的,工作哪有老娘重要。


    蘇穎瞅鍾順那個樣子,沒多說什麽,過了會兒又冷不丁的問了一句:“你是幾級工啊?”


    鍾順紅著臉驕傲一笑:“嘿嘿,我那會兒馬上就要考三級工了,一個月能拿好幾十呢!”


    蘇穎點點頭,狀似無意的說道:“那你可得好好瞅瞅文化課,聽我們村兒的知青說,這廠子要是擴招,肯定得先從熟練工裏頭選。”唉,大兄弟,姐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鍾順聽了也不知道往沒往心裏去,他又是嘿嘿一笑:“你還挺好學!”


    兩撥人分開之後,蘇穎看時間差不多了,正好上趙老太家把二十斤碎布頭拿了,然後又拉著蘇諭趕緊上國營飯店買了六個大白饅頭,現在她有票子了,想吃就買!


    把包好了的大白饅頭往後背的背簍裏頭一塞,再蓋上遮擋視線的破布,姐弟倆又“嗖嗖兒”的去了公社。


    到了公社一看,趕騾車的胡老六正躺騾車後頭,一邊兒曬太陽一邊兒摳腳呢。


    蘇穎拉著蘇諭走過去,悄咪咪的勾搭道:“噗呲噗呲!胡六叔兒!你先拉我回趟家,正好下午3點前能趕回來,一個大白饅頭倆雞蛋,幹不幹?”


    胡老六拉人上公社,中午都是不帶飯的,反正趕騾子又不是啥體力活兒,沒必要浪費一頓糧食。


    但正常該餓還是會餓的,他這會兒就是又困又餓得迷迷瞪瞪,突然猛地聽見耳邊子有人說啥大白饅頭跟雞蛋,胡老六半眯著的眼睛“咻”的一下子就睜了開來,正好瞅見蘇穎掀開了背簍上頭的破布蓋,露出了裏頭大白饅頭的一個小角兒。


    蘇穎熱情的營銷道:“國營飯店出品,品質有保證。”


    這會兒國營飯店的東西味道是真正不錯的,總歸是比個人家裏頭要舍得放油放糧食,純白麵的大饅頭得有蘇諭的臉大小,發得暄騰軟乎,又不是那種一捏就癟了的,冷了之後芯子裏是瓷實的,算上票還得賣5分錢一個。


    對莊稼漢來說一個饅頭肯定是吃不飽的,但問題是,往常也吃不著啊!


    這會兒瞅太陽的位置,也就是剛剛12點的樣子,騾車上要是隻拉仨人,其中還有倆人是小孩兒,完全能在下午3點之前趕回來。


    胡老六給大隊養騾子拉騾車,自己除了公分啥也沒有,但一個大白饅頭倆雞蛋,那可是小2毛錢呢!而且他沒有票買不了國營飯店的饅頭啊!


    胡老六“蹭”的就坐了起來,手裏的騾鞭子一甩:“上車!”


    蘇諭:“...”


    他姐好厲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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