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違背我的誓言!我也不需要去尋找任何的證據來證明我的話!”這個巨人狠狠拍擊著自己的‘胸’膛,金屬相撞的鏗鏘聲響徹艦橋,然後他用手指指著‘胸’口那地獄傘兵的燃燒徽記,指著下麵飄帶上被磨去的部分,“我已經死了!像你一樣死了!”


    聽著眼前這兩個非人生物關於死亡的詭異討論,李明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開始有些疼的額角,他左右找了找想找張凳子什麽好能坐一會,因為他發現自己現在戳在這裏不但無比顯眼,而且還顯得非常多餘。


    “不要轉動你的視線!”李明翰還沒找到能讓他歇息一會的凳子,與他共享著視覺的約翰便受不了了,從頭盔的喇叭裏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


    ‘好吧,我他媽就是個路燈上的監控頭。’李明翰認命地把腦袋轉了回來,視線集中到那個古怪的鋼鐵巨人身上。


    “站在那邊的審判官。”約翰的話讓這個巨人想起了被他忽視的一個家夥,他微微轉頭用那閃爍著綠‘色’光芒的獨眼看向李明翰,“或許此時此地你才是一個最公正的裁判,我希望你能為我們做一個裁決。”


    李明翰幹脆的點了點頭,他也受夠了這兩個家夥這種莫名其妙的爭論了,哪怕這爭論能早一分鍾結束他都會大喊帝皇庇佑。


    “約翰,吉瑞爾的神經鏈接網絡還能不能用?”這個巨人對約翰說的話讓李明翰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還沒等他說出什麽反駁的話來,約翰就幹脆無比地說道,“移植很完善。”


    “那好,在語言已經失去了功能的現在,或許讓我們的裁判親眼看到才能做出裁決。”巨人抬手把手中的權杖‘插’進了腳下的金屬地板中,不知他這一下開啟了什麽開關,整個黑暗的艦橋突然被暗紅‘色’的照明燈所充斥,很快的這紅光便轉變成了正常照明時散發出的白‘色’光芒。


    ‘這是我們曾經看到過的幻象,神經鏈接網絡修改了你的視神經訊號,你看到的是當年所發生過的故事。’


    當約翰的解釋聲在李明翰腦中響起時,李明翰已經看到那散碎的艦橋窗口外璀璨的群星,和那群星背景間突然亮起的耀眼光芒。


    李明翰無從描述他到底看到了什麽,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語言能力是這樣的貧瘠,因為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副末日到來般的景象,艦橋四處都燃燒著細小的離子火焰,破碎的玻璃和如同毒蛇一般在四處飛舞的電纜成了這裏唯一的裝飾。


    剛才那道閃光給艦橋帶來的是如同噩夢般的影響,它是來自一艘不知名戰艦主炮發‘射’出來的光芒,從艦橋人員的報告中李明翰知道了那道光芒毀了這艘戰艦的前主炮和它的一個重要的離子發動機。


    下一刻這艘戰艦就開始了不可挽回的墜落,艦橋四處都躺著渾身鮮血的船員,唯一一個駐留在李明翰眼中的身影便是站在指揮台前的一個人,他穿著有著金‘色’流蘇的灰‘色’禮服,金黃‘色’的頭發在升騰的熱空氣中微微飄散。


    李明翰隻能看到對方的背影,以及那懸掛在他的腰間的指揮刀,金黃‘色’的刀柄和嵌滿了寶石的刀鞘被艦橋裏無數不在的火光映照著像是來自天際的寶物。


    這個男人如同一根標槍一般得站在那裏,站在刺目的火焰中央,右手抓住眼前的指揮台圍欄保持著自己的穩定,而左手則狀似隨意的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李明翰覺得這個身影應該出現在一副被掛在博物館重要位置的油畫裏,而不是這即將墜毀的戰艦中。


    等到幾分鍾後這艘戰艦一頭砸在了地上,還順路捎帶了什麽東西,鑿穿了脆弱的地殼一頭紮進了黯淡的地‘穴’中後,在刺目的紅光中李明翰才看到有其它人撬開了已經變形的艦橋裝甲‘門’,提著醫療箱類的東西開始搶救起艦橋中的幸存者來。


    他忍不住把自己的視線移到了剛才指揮台的位置,他看到了那個身影還佇立在那裏,但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個身影已經被四麵凸起的那些尖銳的金屬所貫穿,他雖然依舊保持著昂揚地姿勢,但生命卻早已經從那些染紅了銀白‘色’金屬的血液中流逝不再。


    接著他眼前發生的一切仿佛都被快進了,他看到人們在他眼前來來往往,有的人甚至絲毫不在意的穿過他本來站立的地方,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穿越了時空的幽靈,完全不屬於那個地方,卻又在默默的看著一幕史詩的發生。


    李明翰不知道別人在看著曆史真實得發生在自己眼前時是什麽心情,他隻覺得自己此時的心緒已經被那些衝進艦橋裏的地獄傘兵們所感染。


    他聽到了那些摘下頭盔的地獄傘兵們低聲的啜泣,聽到他們低聲唱誦著哀傷的歌謠,看到了他們半跪在那指揮圍台前用最溫柔的手法切割著那些猙獰的金屬碎片。當那個男人真的被從如同怪獸巨口一般的圍台上被放下來時,所有的地獄傘兵和艦橋裏的其他人都無法忍受心中的悲傷,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李明翰不知這個男人有著什麽樣的魅力才能讓這麽多人為他哭泣,才能讓這些人哪怕是燒爛了手掌都不忍心讓滾燙的金屬對他的遺體造成進一步的傷害。


    不過這個男人的葬禮他並沒有看完,眼前的景象進行到他被放入一個類似棺材一樣漂浮在空中的容器中後就結束了,變為一幕他熟悉無比的景象。


    黑‘色’的天空,遠處冒著如同擎天巨柱一般的黑煙,到處都是散碎的金屬骷髏和流著鮮血的屍體,與那不同的是他沒有站在金屬骷髏屍骨形成的山坡上,手中也沒有握著能量符文已經有了損壞的長矛,耳邊同樣沒有回‘蕩’著那憂傷的歌謠。


    沒錯!李明翰覺得他又回到了愛麗莎的夢中,但與那個夢不同的是他沒有侵占愛麗莎的視角,而是從一個第三者的角度懸浮在半空中去看的。


    他首先看到的便是前方不遠處用石塊和同袍屍體搭起了掩體的地獄傘兵們,他們身邊散‘亂’著已經被搬空的金屬***箱,手中是槍管通紅的戰鬥步槍,掩體外麵不但躺著渾身冒著火‘花’還在‘抽’搐的金屬骷髏,同樣還有那些穿著靈骨裝甲的纖細身軀。


    這些地獄傘兵們拚死守衛著一座小小的山丘,骷髏的能量武器‘射’出的綠‘色’光芒不斷在他們眼前爆炸或者從他們頭頂掠過。


    眼看著這小小的山丘就如同漲‘潮’前猶自‘露’在水麵上的一顆小小的礁石,下一刻就要被無盡的海水所淹沒,但他們依舊沉默地完成著瞄準、‘射’擊、尋找下一目標瞄準、‘射’擊,之類幾近機械的動作。


    李明翰不知道得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讓這幾十個人能在敵人千百倍於他們數量的戰場上守衛著這個小小的山丘,守衛著山丘頂部佇立在無數屍體間的那麵布滿彈孔和焦黑痕跡的紅‘色’戰旗。


    他們就如同一顆再頑固不過的釘子一般釘在了那裏,仿佛他們會一直這樣守衛下去,守衛到戰爭結束,守衛到世界末日,守衛到……


    這時,一個奇特的意識突然闖進了李明翰的思想中,它仿佛早就呆在那裏了,一直在默默地觀察著李明翰眼中的戰鬥,直到現在才忍不住跳出來輕輕撩動李明翰的心弦,提醒著他不要忘記自己的存在。


    心靈鎖鏈之間的奇特聯係讓李明翰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也同樣讀出了對方的名字。


    ‘愛麗莎,是你嗎?’


    ‘不要為一個早已得到答案的問題發問。’


    縱然愛麗莎的回答顯得無比冷漠,但李明翰還是能從對方傳來的思緒中感受到那沒有隱藏也無法隱藏的關切,以及對方心中的憤怒。


    憤怒?


    李明翰咀嚼著這個詞語內在的意義,因為他不知愛麗莎為什麽會憤怒。


    ‘看下去吧,這就是西米爾毀滅前的最後戰鬥,我無數的族人為保護西米爾獻出了自己的熱血和靈魂,在已經絕望的時候我們甚至召喚來了戰神的分身,但那依舊無法阻擋西米爾古城的毀滅。’愛麗莎的聲音就像是在李明翰耳邊詠唱著一首說不出名字的歌謠,但這歌謠之中同樣蘊含著無法遮蔽的憤怒。


    李明翰覺得他可以理解愛麗莎此時的憤怒,畢竟自己的家園被毀這種仇恨是不可能被時間所衝淡的,尤其當你付出了無數努力覺得自己能保衛它後,卻依舊眼睜睜地看著它消逝在眼前。


    ‘你能看到我所看到的東西嗎?愛麗莎?’李明翰其實很想問對方眼前這些地獄傘兵到底有沒有與愛麗莎遭遇過,但思緒一轉卻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同樣的問題隻有笨蛋才會問第二遍!’愛麗莎冷哼了一聲,但她還是說清楚了自己為什麽冷哼,‘我記得告訴過你,在這種狀態下你我都無法掩藏哪怕是靈魂最深處的情緒。’


    說完這句話之後愛麗莎便沉默了下來,要不是李明翰還能感覺到她的思想與他鏈接在一起,他可能會覺得對方因為氣他的白癡而離開了。


    但話說回來,李明翰從對方那隱隱的思緒中感覺到了猶豫和一絲即將因為欺騙而產生的愧疚。


    幾分鍾後李明翰從對方的情緒中感覺到了一絲解脫,還沒等他明白過來,愛麗莎的聲音或者說是思想便再一次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與這些人類最早的接觸應該是在這艘戰艦還在星球軌道上的時候,一艘來到這裏參戰的方舟世界在墜毀前發出了最後的求救訊號。或許是因為命運的原因,有一部分求救訊號溢出了網道,讓這艘戰艦上的人類接收到了。但是……’


    愛麗莎說道這裏再一次沉默下來,她的情緒中有了一絲罕見的愧疚,下一刻李明翰便從她的話語中了解到了對方是為了什麽而愧疚。


    ‘當這艘戰艦破開虛空出現在星球的軌道上時,駐留在軌道上的艦隊發現了它的存在,因為它外麵那個燃燒著的骷髏的標誌實在是太像一個邪神追隨者的標誌了,所以艦隊指揮官毫不猶豫的擊落了它。’


    說出這段話後愛麗莎的情緒裏多了一種名為‘解脫’的意念,她根本不容李明翰的質問,而是接著說道,


    ‘它墜毀的軌跡正好砸中了漂浮在戰場上的一枚方尖碑,帶著它一起砸穿了脆弱的地殼落到了現在的這個空‘洞’裏,而且還引發了一場不小的地震,讓西米爾古城下麵的支撐柱也斷裂了。為了挽救即將變成廢墟的西米爾,聚集到這裏的先知們通過網道聚集了你無法想象的力量————她們借著那次地震把西米爾整體移到了地下,還掀起了那些堅硬的岩層給西米爾加上了連邪神都無法探測到了保護殼。’


    聽到對方的描述,李明翰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看著眼前的那些戰士們依舊在守衛著的那個小小的山丘,抵抗著如同海嘯一般的敵人,覺得愛麗莎雖然沒有說假話,但她一定有許多東西沒告訴她。


    他本以為愛麗莎會告訴他這些戰士的命運,但等來的是愛麗莎的沉默,而他眼前的景象則依舊在持續著,當那些金屬骷髏褪去,這些戰士以為戰鬥已經結束,有的人甚至已經放下槍管通紅的步槍時,真正的死神才驟然降臨。


    在那一瞬間李明翰幾乎忍不住想挖下他的眼珠來擦擦,因為他看到的是那熟悉的淡藍‘色’身影如同劃破空間一般驟然出現在那個陣地的正中央,那些戰士的身後!


    下一刻她手中的雙劍便劃出一個致命的圓圈,紅‘色’的血液就如同拉開的深重幕布一般宣告著殺戮的降臨。


    李明翰無從去描述愛麗莎那時的舞步有多麽的優美,也無從去想象那些戰士斷裂的脖頸中噴出來的鮮紅‘色’血液襯托著她的死亡之舞有多麽的絢爛,多麽的有什麽狗屁死亡的美。


    他隻知道自己現在很生氣,憤怒的情緒如同海嘯一般衝擊著愛麗莎的神智。


    誠然,李明翰明白眼前的是曾經發生過的曆史,也明白無論他多麽憤怒都無法改變那些戰士命中注定的結局!


    但是,他最無法接受的是這些同樣與他出自一條基因鏈的人類戰士死在愛麗莎的手下!


    “愛麗莎!為什麽是你!為什麽!”他忍不住大聲吼叫著,“我可以接受他們戰死!我可以接受他們死在懼亡者手下!因為我早已知道了他們死亡的事實!但是我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他們死在你的手下!”


    “回答我愛麗莎!為什麽!給我個能接受的理由!!”


    李明翰現在明白了愛麗莎情緒中的那些令他不懂的部分,但他卻寧肯自己沒有明白,也寧肯自己沒有看到這些。


    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憤怒,因為他早已見到過愛麗莎殺戮自己的人類同胞,曾經與愛麗莎的第一次見麵便是從她手中救下克裏斯丁!


    “為什麽!為什麽!”他像是一個瘋子一般低聲問著自己,想得到一個能令他接受的答案來原諒愛麗莎。


    但得到的答案卻讓他難以接受————他早已把愛麗莎當做了自己的戀人或者其他什麽最親密的人,所以他無法忍受愛麗莎做出的這些事情:哪怕愛麗莎騙他也好,給他那些戰士該死的理由,但愛麗莎卻告訴了他實話!


    李明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從約翰或者那個巨人身上得到有關戰艦為什麽會來到這裏的答案,他也不想去要什麽該死的答案,那是他怕自己知道了這些戰士是出於幫忙的心態來了之後,會更加憤怒!


    而在此時,眼前的景象中那個藍‘色’身影的殺戮已經到了最後,沉默的地獄傘兵們用手中能找到的一切來反抗著眼前這個發出刺耳尖嘯聲的死神,李明翰甚至看到一些頭盔損壞的戰士五官中流出的鮮血,因為持續的高頻聲‘波’早已震碎了他們的內髒。


    令他最生氣的是愛麗莎,對方依舊保持著優雅無比的動作,用那對他熟悉無比的靈能戰劍切下一個又一個頭顱,‘插’進一個又一個‘胸’膛,沒有絲毫憐憫和感情的機械殺戮讓他忍不住想跳進去拔出背後的戰劍擋在愛麗莎麵前。


    這種明明看到了,卻無法伸手幫忙的痛苦讓他瘋狂的想找點什麽東西來砍上幾下。


    但是他卻隻是一個看客,一個漂浮在空中的靈魂,他隻能看著這場殺戮的舞蹈結束在一個突然衝出來的巨星身影上,那個身影渾身都是各種各樣的武器,腰下則是四足機械,他在對方那如同板甲一般熟悉的金屬‘胸’膛上找到了地獄傘兵的徽章。


    ‘那是巨人?’


    李明翰剛剛興起的思緒還沒落下,愛麗莎便高高躍起用手中的雙劍狠狠*‘插’進了巨人的金屬‘胸’膛,如同給這場舞蹈劃上了一個巨大的休止符,當她身後的巨人帶著渾身的電火‘花’和輕微的爆鳴聲倒下時,愛麗絲甩了一下手中的雙劍,仿佛甩掉了上麵並不存在的血滴,雙腕抖出一個漂亮的劍‘花’後把它們收回了腰間的鞘中。


    “愛麗莎!我恨你!!!”


    李明翰憤怒的大吼著,眼前對方那愜意的動作勾起了他最深的憤怒,看著約翰的同胞被她如同砍草一般隨意殺戮著,李明翰猛地把手伸到了背後‘抽’出了靈能戰劍,把它狠狠丟在了地上。


    “我們不要再見麵了愛麗莎!”李明翰咬著牙如此說道,因為下一次見麵時他會忍不住對愛麗莎揮舞起手中的刀劍,“現在!滾出我的思想去!”


    。。。。。。。


    5000字,聊表歉意。


    s,昨天3.8節,當然要陪老婆,前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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