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在罵別人的時候似乎忘記了他早在李明翰內心裏被歸類在了‘章魚’一夥裏,不過這並不影響他一副很開心的樣子繼續向李明翰描述,在李明翰不在的日子裏,他們兩人尊敬的埃布爾老師是如何把機械教、審判庭總部和戰鬥修‘女’駐地搞得是如何‘雞’飛狗跳,尤其是深受***小偷和電流狂魔荼毒的戰鬥修‘女’駐地以及機械教教堂,那幫可憐人每天晚上睡覺都要虔誠的向陛下祈禱某個惡魔最好今天不要來,然後才能安心的閉上一隻眼睛睡覺。


    可能是那邊的邪惡埃布爾已經罵夠了,不過更加可能的原因是他實在受不了阿大向李明翰繼續爆他的猛料了,於是他自然而然的轉過身看向自己的學生,一臉慈祥的表情。


    “好了,歡樂時間結束了。”他咳嗽了一聲吸引了李明翰的注意力。


    “恭喜你,我的學生。”他第二句話就讓李明翰有些無所適從,他不知道自己此刻這種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樣子有什麽值得恭喜的。


    不過埃布爾很快便用語言讓他明白了自己的老師並不是特別過來消遣他的,“你難道以為,我和阿大過來就是看你好沒好?”


    李明翰差點就點了頭,但是埃布爾眼中那豎起的瞳孔還是讓他保持著這個姿勢一臉微笑的樣子等待埃布爾繼續說下去。


    ‘當然得加上你的炫耀了。’當然腹誹是免不了的。


    “所以無論是我還是那個‘混’蛋,來這裏的目的都是要恭喜你。”他伸手想‘摸’‘摸’李明翰的頭頂,可是抬起手來發現那鐵手套後還是放棄了,畢竟他想要給予自己學生的是祝福,而不是一把捏碎他的腦袋。


    “恭喜你,你終於通過了畢業考試。”埃布爾的臉上掛著古怪的笑容,好像一隻成功偷到了平生第一隻‘雞’的老狐狸。


    “畢業考試?”李明翰好奇了,想起那個恐怖的荒野,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摸’‘摸’自己的左眼,可是僵硬的肌‘肉’卻讓他這個動作成了夢想。


    “那隻是一個考驗罷了。”埃布爾知道李明翰想問什麽,他無所謂的撇了撇嘴,然後用自己直觀的方式告訴了李明翰他想要說什麽————揮手在身邊召喚出一團黑霧來。


    這團黑霧一出現房間的溫度便仿佛瞬時降到了零點以下,那湧動翻滾著的黑‘色’給了李明翰一種很古怪的感覺,一瞬間他甚至以為那是一隻被禁錮的惡魔,因為那種晦澀的邪惡感覺縈繞在他的心頭無論如何都不肯散去。


    “這??”口中呼出的白氣讓李明翰明白了他所感受到的並不是幻象。


    “這就是那個‘混’蛋!”在帝國的腹地召喚出惡魔來所造成的影響哪怕是埃布爾也不是能輕易承受的,所以確認李明翰看清楚之後他便收回了漂浮在身邊的黑霧。


    當然,埃布爾還指了指自己的雙眼,他覺得這個暗示已經足夠了。


    “您是說????”李明翰被這個事實徹底被鎮住了,他想起了自己一直覺得很慈祥的那雙綠‘色’的眼睛。


    邪惡的埃布爾桀桀怪笑著,看得出來他很滿意李明翰臉上此刻的表情,“沒想到吧,我的學生!”他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這才是我的本體人格,想不到吧!!”


    李明翰豈止是想不到,他相信要不是埃布爾親自告訴了他這個秘密,哪怕他把自己腦袋揪下來換個腦子進去都想不到!


    不過這個答案卻不是讓他不能接受的,聯係當初學習的經曆,他覺得那個綠眼睛的老頭教授他的那些有關惡魔的知識實在是有些太詳細了。如果說之前他還把這些當成是老師的睿智,那現在幾乎就可以歸類在同類的互相了解上了。


    惡魔對惡魔,還有什麽不知道的?


    “所以說,在一見麵的時候我就曾告訴過你。”埃布爾俯下身看著李明翰的右眼,看著其中的黑‘色’瞳仁,想要從中看出點什麽來,“我們是一類人,我的學生。”他說話的時候伴隨著呼吸噴到李明翰臉上的酒氣不但讓他的學生想吐,而且還能讓他的學生感覺到他的瘋狂。


    他指了指李明翰的左眼,仿佛能看出裏麵盤旋著的惡魔之力。


    “知道我為什麽願意收你做我的學生嗎?”埃布爾又是一個問題,可是這個問題李明翰依舊是回答不上來,因為他可以想到的理由太多太多了,多到他都不相信那是正確答案的地步。


    “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埃布爾這次笑的很慈祥,李明翰突然發現要是沒有了那桀桀怪聲,眼前的埃布爾他反而看得更順眼一點,“我們都是曾經被陛下庇佑,但是又受到了命運詛咒的家夥,隻有我們自己才能拯救我們自己。”


    埃布爾的話與其說是一個宣言,一個承諾,不如說它更像是此刻給予李明翰的一個解釋,告訴他自己為什麽從來沒有在他的成長道路上幫助過他。


    “隻有變成邪惡,才能更加了解邪惡!”埃布爾的臉上多了一種屬於殉道者的光芒,“隻有化身黑暗,才能了解黑暗。”他的手不知不覺的攥成了拳頭,“這就是我們的理念,我的學生。”


    他的拳頭慢慢打開,裏麵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團藍‘色’的電芒,這光芒不同於往常攻擊時的電芒有一種耀眼的感覺,而是讓李明翰覺得它很溫暖,很柔和,很……


    ‘就像是寒冷的夜裏坐在篝火邊的感覺。’李明翰為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加了個定義。


    “這是我們這一係所存在的根源,它就是我們所傳承的知識,我們的一切。”埃布爾把手心的‘種子’遞到了李明翰麵前,“接受它,你就是我埃布爾?齊艾諾的唯一的傳承者,從今天開始力量的大‘門’就會為你打開,你會得到我以及我身後的其他前輩的全力支持。”


    他吸了口氣,“但是在接受這個之前我同樣要告訴你我的學生,一旦你接受了它,那你永遠都隻能行走在人們視線之外的‘陰’影中,提防著同樣來自‘陰’影的敵人!而且帝皇會更多的關注我們……”他看著李明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不過這不是來自陛下的祝福,而是他的憤怒,我們獲取的並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所以陛下會時時刻刻的看著我們,等待著我們這些人最終的墮落。不過這還並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審判庭有時候也會成為我們的敵人,每一個旁係的審判官都夢想著可以用各種被規則允許的方式幹掉我們。”


    “我們是不被任何人接受的存在,也是背負著詛咒的存在!”埃布爾的臉上簡直像要發光,他狂熱的雙眼透‘射’出隻有即將走上祭台的虔誠信徒才有的‘色’彩。


    埃布爾一副張狂的樣子繼續說道,“所以我們這一係的戰鬥力永遠淩駕在那幫乖寶寶之上!那幫隻知道內鬥的綿羊們永遠不懂,力量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為了強調自己說話的力度,他用另一隻手在李明翰麵前攥緊了拳頭,上麵繚繞著如同手套一般的電芒,一擊便可毀滅一輛坦克的力量被壓縮到了那隻手上,臭氧的味道繚繞在空氣中。


    “大異端,這個名詞就是你我的未來,因為我們終究有一天會無法忍受那來自靈魂的低語,最終成為帝國的敵人,然後……”埃布爾笑了,笑的異常灑脫,“我的學生,接受了它,你的第一個責任便是要看著我,你的老師!未來有一天你會站在我麵前,行使著陛下的威能,宣判我為大異端,然後用你的利劍斬下我的頭顱,用你的閃電灼燒我的靈魂!”


    “沒有人能逃過這個詛咒。”埃布爾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了回去,變為嚴肅的表情,像是在等待來自自己的學生的審判,“這既是祝福也是詛咒,你決定了嗎?我的學生。”


    李明翰並沒有多說什麽,他隻是費力地抬起手便要蓋在埃布爾的手上,不過埃布爾手朝後縮了一下閃開了李明翰的手,“請不要用衝動來影響你的理智,我的學生。”他對一臉疑‘惑’的李明翰說道,“一時的衝動會讓你未來在悔恨和懊惱中度過,那樣你的墮落會變得更加快速,快到可能我需要親手來結束你的生命!”


    “我想你需要考慮一下,我的學生。”埃布爾看到李明翰眼睛裏一閃而過的茫然,他收回了自己的手,看著李明翰慢慢低下頭看著他自己的雙手,縱然臉上一副灑脫的樣子,埃布爾雙眼中還是掠過了一絲絲的失望。


    “不,我的老師。”李明翰沙啞的聲音傳進了失望的埃布爾耳朵裏,他此時並沒有抬起頭,而是看著自己攤開的右手,看著上麵密布的疤痕,“這個原則我早就明白了。”


    他抬起頭看向埃布爾,“無論想要得到什麽,都要付出對等的甚至更高的代價!”


    “生命,是需要等價‘交’換的!而這個兌換的比率,從來都是付出的遠遠超過得到的。”他說完這句話後眼中有些茫然,因為他明明記得這些話自己曾經說過,可是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裏說過了。


    埃布爾錯誤的理解了李明翰眼中的茫然,他覺得自己的這個學生雖然明白了‘得到力量是需要付出的’這個原則,卻並不理解裏麵的辛酸和苦難。


    他對阿大輕輕點了點頭,“我想你需要給你的師弟看一些他所看不到的東西了,好嗎?”


    埃布爾的語氣遠遠超越了老師和學生的限度,比起來更像是對一個自己的同伴所作出的請求,而不是對一個學生的命令。


    “李?明翰!”阿大的機械聲音吸引了李明翰的眼神,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對方的名字。


    “我同樣要恭喜你。”他抬手摘下了自己臉上帶著呼吸管道的鐵麵具,‘露’出了麵具後的容顏,機械的合成電子音也變成了嘶啞幹澀幾乎要李明翰去全力分辨的語句,“你經過了最難的一關。”


    阿大麵具後的臉讓李明翰根本無法去形容,那張臉仿佛是把一塊帶著管線的鐵皮和人‘肉’放進攪拌機裏攪碎後再倒進模具裏冷卻成型的一般,上麵不但沒有任何被稱作‘皮’的東西,甚至那些***在外麵的肌‘肉’纖維都是一副死灰‘色’,而不是代表著活力的鮮紅‘色’。


    “我的融合失敗了。”摘下麵具後的他根本無法呼吸周圍的空氣,不過他還是堅持著說完了這句話才戴上了麵具,從後麵傳來了大聲的‘抽’吸聲,接著那機械的聲音才再度響起,“因為一次事故的原因,我的身體大部分已經惡魔化了,為了保住我的生命和……”


    “人類的身份!”阿大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的機械和平板,可是李明翰卻覺得他能從那一成不變的音調裏讀出被隱藏在深處的濃濃的恨意,無法消散的恨意凝結成了此刻的語言,“我切除了所有惡魔化的部位,結果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用身後的附肢拚湊出了一個單詞,“我現在甚至連脫離這個麵罩獨立呼吸都不行,因為你所呼吸的空氣對我來說就像是毒‘藥’一般。”李明翰看懂了那個單詞是‘無奈’這個詞的縮寫,“不過我至少還保留著人類的身份和一部分人類的‘肉’體。”


    “那是一次需要詛咒的事故。”埃布爾接過了阿大的話頭接著對李明翰說道,“在阿大進行最關鍵的融合時,因為我對他的擔心產生疏忽,從而被敵對的派係找到了阿大的位置,然後他們製造了這一切。”


    “你明白了嗎?我的學生。”埃布爾語重心長的對李明翰說道,“那對你我都並不是一生中才會遭遇一次的唯一考驗,你的未來會經受更多的責任,而你的身後攥著刀的那些家夥也並不都是來自異端和邪惡,明白嗎?”


    李明翰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我明白,我的老師。”他緩緩抬起手靠近埃布爾手中的力量種子,而他抬起的頭更能讓埃布爾看清楚他雙眼中的堅持。


    “祭獻,這是我們共同的名字!我們既是向陛下獻上敵人的靈魂,同時也獻祭我們的靈魂!”


    李明翰輕輕把自己的手掌壓在了那枚‘種子’上。


    在接觸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手心突然變得炙熱起來,像是突然被塞進了一塊滾燙的煤炭,但是下一刻卻又變得極度冰冷無比,如同觸‘摸’到了液氮形成的幹冰。不過這一切隻是一個開始,寒冷還沒有褪去之時,從手心便竄起一股雷電順著他胳膊裏早已形成的靈能通道直衝他的大腦而去。


    這雷電與他平時所調用的靈能比起來簡直是江河和溪流的區別,靈能通道被生生拓寬的痛苦讓他幾乎要大聲吼叫出來,不過電流刺‘激’的肌‘肉’痙攣卻讓他隻能死死咬緊牙關。


    在昏‘迷’前的一瞬間,他仿佛聽到了耳邊有人在叫。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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