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爆的氣浪和破片讓李明翰隻來得及用左手擋在眼前,還沒等他搞明白到底生了什麽事,就感覺整個人像是與一列疾馳的火車相撞一般,順著衝擊波和氣浪的方向被高高拋起,一路上不知道撞穿了什麽,最後殘留在他記憶裏的就是那一團橙紅色的火光和背後以及後腦上傳來的劇痛。


    然後他悶哼一聲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接著在黑暗中他迷迷糊糊的聽到身邊有人在小聲念叨著什麽。


    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縮在牆角的精神病人出的無意義的呢喃聲。


    “嗬嗬我的小可愛,我的小可愛我們又見麵了,哈哈哈哈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麵的,我的小可愛。哦?你現在要死了嗎?真的要死了嗎?這可不行,我已經愛上你了,我的小可愛,可要活下去哦,我的小可愛……”


    李明翰在半夢半醒中勉強能分辨出這是一種腔調怪異的低哥特語,而且對方沙啞尖銳的嗓子讓他覺得麵前這個半瘋的家夥應該是個女性。


    對方說完這些話時候改為用李明翰所不懂的語言吟誦起像是聖歌又像是禱言的東西,伴隨著這種聽起來邪惡無比的禱言,李明翰現一隻手輕輕撥動著他麵罩旁的釋放開關,接著伴隨著輕微的高壓氣體釋放聲他現臉上的呼吸麵罩被摘了下來。


    幾根纖弱但是極其有力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下巴,接著一反剛才摘下麵罩時的輕柔動作,很粗暴的捏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把嘴張開,把一股不知道什麽東西被注入了他的嘴裏,然後一隻手又撫上了他隱藏在裝甲服後麵的喉結,輕輕幾下按摩之後便讓他把這滑膩膩而且苦澀無比的液體咽了下去。


    這液體初入喉嚨的時候還有一種清涼的感覺,可是流到了食道之後帶來的確是截然相反的痛楚――――它如同被融化的鐵汁一般順著食道一路向下,帶來根本無法忍受得燒灼感,這種感覺像是一支針一樣狠狠刺進了李明翰敏感無比的神經中。


    “呃!!!”


    躺在地上的李明翰不由自主得張開嘴大聲呻吟,整個人像是離開水的魚一般在地上拚命彈跳掙紮著。


    而那個神秘人在給他灌了這樣一劑藥水後停止了那古怪的祈禱,依舊用那精神病人一般的語調重複說著一句話,“等著我,我的小可愛,我會來接你的。等著我,我的小可愛,我會來……”


    李明翰隻聽到這裏,便被腹中熾烈如火的感覺再次拉進了意識的黑沉深淵……


    “李!!李!!!你還好嗎???李!!!!”


    猶如從天外傳來的飄渺聲音慢慢拉回了李明翰的神智,這聲音聽起來飄忽不定像是從壞了之後還電壓不足的喇叭裏放出來的一般。


    李明翰慢慢睜開了眼睛,眼睛剛剛睜開他便被麵前的光亮照射得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又過了幾秒鍾等流淚不止的眼睛舒服點之後他才再次睜開眼睛。


    “李!!李!!!?”


    蹲在他麵前的女性看到李明翰慢慢睜開了眼睛再次輕聲呼喚著他的神智,這次李明翰聽來這聲音沒有那麽飄忽了,過了幾秒後他停滯的大腦開始慢慢啟動翻出記憶中所聽到的語音拿出來比對。


    “李???記得我是誰嗎?”


    此時李明翰的眼睛已經適應了眼前照明燈的光芒,而且在對方體貼的把燈光的焦點不再聚集在他眼睛上之後他還看到了麵前穿著滿是彈痕的銀白色動力裝甲的女性那繪上了金黃色百合花標誌的銀白色頭盔,他張開嘴,用嘶啞得聲音輕聲呼喚著麵前人的名字,“克裏斯丁……”


    “好了!他醒來了!”克裏斯丁開心得說了一句,這時從李明翰耳邊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鬆了口氣一般,“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


    漸漸活絡起來的大腦讓李明翰分辨出來對方的聲音是從她胸口的喇叭上傳出來的,‘我的耳機哪去了?’他有些納悶為什麽克裏斯丁要用喇叭來與他交流,他轉動艱澀無比的脖子左右看了看找到了之前戴在頭上的耳機――――它靜靜躺在李明翰頭側,斷裂的線路反射著照明燈的光芒。


    不過此時那耳機雖然損壞了但是還能勉強接受一些訊息,所以李明翰明白他自己聽到的其她姑娘的聲音是從那幾乎報廢的耳機裏傳出來的。


    “咳……”李明翰咳嗽了一聲,味道古怪的空氣讓他呼吸道像是吸進了細小而銳利的金屬粉塵一般難受,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昏迷在這裏頭頂的激光炮並沒有被摧毀,而修女們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於是出聲問道,“你們,你們怎麽來的?”


    “我們?”克裏斯丁的聲音從喇叭裏傳出來變得有些冰冷機械,她從放在一邊的背包裏拿出一罐封裝的聖水來當著李明翰的麵把罐子上的封條打開,然後旋開罐蓋,“你不是幹掉了那激光炮了嗎?那激光炮停止射擊後大部分的叛軍都逃跑了,我們不費什麽力就在這裏找到了你。”


    她說這話把聖水罐移到李明翰眼前緩緩傾斜罐身,“你的眼睛混進了沙土,我幫你衝一下。”


    李明翰覺得他幾乎可以看到頭頂上方那頭盔後麵的溫柔笑容,不過在聖水真的澆到他眼睛裏的時候他卻大叫一聲抬手撥開了克裏斯丁的手,“這是什麽!硫酸嗎!!”


    在聖水落到臉上的一瞬間他幾乎覺得自己的臉都要被融化了,痛苦帶來的力量讓他抓住克裏斯丁的裝甲罩袍下擺當做毛巾擦掉了臉上的殘留聖水。


    他邊擦邊指責道,“該死的,克裏斯丁你想要殺死我嗎?還是帶聖水帶錯了帶成了硫酸。”


    “不,這是聖水。”克裏斯丁得聲音變得很古怪,她把被李明翰潑灑光裏麵聖水的小罐子舉到李明翰麵前,輕輕移動罐身讓李明翰能看到上麵的標誌。


    當看清聖水罐上的聖印時,李明翰心裏咯噔一聲,如果說剛才他還有些迷糊的話,此時他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或者該換一個方式來描述他的清醒。


    他被生生嚇醒了!


    因為身體裏囚困著惡魔的關係,李明翰知道他對聖水會有一些輕微的排斥作用,比如直接飲用的話會有一種喝了大概有七十度左右的開水的感覺,但是用皮膚直接接觸的話絕對不會有這種如同被硫酸侵蝕,產生出那種如同要生生被融化的痛苦。


    這時他也注意到了本該覆蓋在臉上的呼吸麵罩不見了!


    要知道這麵罩雖然隻起到過濾空氣的作用,但是這是在這個高汙染區保護他不被侵蝕的唯一依仗。


    在這種極度接近混沌祭壇的高汙染區,光是呼吸那些空氣都可能導致從身體到靈魂一起被侵蝕變成邪神的仆從,尤其此刻這裏又是納垢的地盤――――空氣裏不知道含了多少種古怪無比的病毒和細菌。


    而且李明翰還明白一點,那就是一旦讓這些姑娘們知道他已經被汙染了的話……那他的審判官身份隻能讓他被燒得更加徹底――――帝皇的威嚴不容褻瀆,而他此刻就代表了帝皇的威嚴。


    並且別說審判官的身份保不了他了,哪怕他是這幫姑娘的親爹也會被一把火燒得連灰都不剩。


    一想到這裏,李明翰壓下心中的驚愕和恐懼盡量讓臉上變得平靜一些,對克裏斯丁微微笑著說道,“真是聖水啊……該死的,我想我眼睛沾了不少髒東西,再給我一罐好嗎?”


    克裏斯丁轉身從旁邊背包裏又拿出一罐未開封的聖水來遞到李明翰麵前,“謝謝。”李明翰在愛蜜麗的幫扶下慢慢坐了起來,他先看到的就是克裏斯丁身後的其她姑娘,以及那牆上一個顯眼無比的窟窿,他在心中暗自比對了一下現那窟窿九成九是他撞出來的。


    ‘該死的叛軍,在那絆雷裏放了什麽?核武器嗎?’李明翰覺得他有些沒心沒肺了,在這種關乎生死的情況下還能想到這些有些沒的。


    他低頭暗自苦笑著揭開了聖水罐的封條,然後擰開了蓋子看著裏麵清澈無比的液體。


    聖水這東西其實說白了就是被祝福過的清水,因為溶解在裏麵聖力的作用讓它喝起來酸酸澀澀的極其難喝,不過李明翰此刻卻沒有朝裏麵加糖或者是加鹽改變味道的權利了,他隻能選擇喝上幾口來證明剛才所表現出來的隻是因為眼睛長時間暴露在汙染區中才有的輕微侵蝕――――對帝皇堅定的仆人來說,一點聖水衝洗就可以解決這個小小的問題。


    看著罐子裏麵隨著他手腕輕微顫抖而蕩漾起一圈圈漣漪的清水,李明翰咬了咬牙把罐子舉到嘴邊,真的像是喝毒藥一般硬著頭皮狠狠喝了一大口。


    伴隨著清涼的液體進入口腔的一瞬間,它就如同是一團突然改變了性質不斷侵蝕溶解著細胞的腐蝕液體一樣溶解著李明翰的所有感覺神經,刹那間他就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味覺,留下的隻有那無法忍受的痛苦。


    他想大聲慘叫,想把這如同岩漿一般的液體吐出來,但是麵前克裏斯丁輕輕壓在他肩膀上的手卻牢牢限製住了他的行動,那隻手如同鐵鉗一般把他牢牢固定在了那裏。


    他覺得自己眼前的視線已經變成了紅色,雙眼裏傳來的劇烈痛楚讓他覺得眼前產生了幻覺一般――――先是空氣中不斷飄落著細小的綠色顆粒,接著這些綠色顆粒變成了一個個小小的惡魔張牙舞爪得向他撲來。


    李明翰喉頭輕輕移動,聖水被咽了下去。


    這一口聖水伴隨著如同從內部融化身體的劇痛一起到來的是好像是給鑲嵌在他胸中的聖器注入了能量一般,讓它微微顫抖了起來。


    “該死的!它自己啟動了,我無法控製!”約翰難得罵了一句髒話,帶給李明翰一個不知是好還是壞的消息。


    李明翰知道約翰在說什麽,他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胸椎那裏,瞬間的血液抽離讓他本來就不好的臉色變得更是慘白無比。


    他低頭看向手裏的清水,上麵還漂浮著幾顆小小的綠色顆粒,不多那顆粒很快便像是丟進水中的鹽粒一般溶解了,看著那些小綠點慢慢消失李明翰覺得他的腦海中仿佛響起了痛苦的嘶吼聲。


    他顫抖著舉起右手把罐子湊到唇邊,義無反顧的又是一大口灌了下去。


    在低頭的時候他不小心看到了自己之前被切開的肋部,那裏聚集著大片大片的小綠點,翠綠翠綠的像是長了一層厚厚的青苔一般。


    ‘該,死的……’


    ……


    再次陷入昏迷中的李明翰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所有血管都像是被注射進了燒得滾燙的開水一般,這種劇痛折磨了他不知道多久終於讓他睜開了眼睛。


    “哇!!!”


    一睜開眼睛他便側過身去大口大口的吐著在照明燈下顯得古怪無比的液體,這液體像是被稀釋了的血液,但是看起來又不像,因為裏麵還混雜著大片大片的綠色‘苔蘚’。


    在這一瞬間,李明翰覺得他明白了一些什麽。


    “是聖器救了你。”克裏斯丁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裏,克裏斯丁放開了一直壓著李明翰肩膀的手,“李。”


    而李明翰則咳嗽了幾聲低頭看向自己的肋側,此時他的視覺已經恢複了正常,當看到裹在肋側的密封膠帶已經被爆炸的衝擊波和那些破片撕成碎片隻留下幾塊完全起不到密封作用的碎片還粘在那裏時,便已經明白了一些什麽。


    “你早就知道了吧?”他看著克裏斯丁的頭盔,想穿透冰冷的鋼鐵看到她臉上到底是掛著笑還是其他什麽表情。


    “是的。”克裏斯丁直接承認了,她在蹲到李明翰身邊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對方用來臨時包裹裝甲破口的密封膠帶被扯爛失去了作用,之後幫他用聖水洗眼睛不如說是證明她的判斷罷了。


    要知道她們隨身攜帶的飲水還有不少,沒必要把珍貴的聖水當做洗滌劑用。


    “我昏迷了多久?”李明翰每吐出一個字就感覺他的喉嚨像是被利刃切割一般。


    “幾分鍾。”克裏斯丁拿起丟在一邊的呼吸麵罩,又拿起剛才從李明翰手上搶下的半罐聖水衝洗了一下麵罩內側,之後才把它遞了過去。


    “哦,還不長。”李明翰接過了呼吸麵罩戴在臉上,接著在克裏斯丁的幫助下站了起來。


    “還能走嗎?”克裏斯丁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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