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兩種製度的重疊帶來的奇效


    同年冬,秦撤大軍而還,散五十萬軍歸家。


    秦皇賜公子羽、公子常二人去齊地,封君,使其治。


    秦皇立原楚國公主宣陽夫人為後,是為皇後,詔告天下。


    (詳見本章說)


    秦皇二十九年春,封諸公子適楚。


    ————


    秦皇二十九年夏,嬴政東巡,過泰山,封禪。東陽君、武成侯、勇武侯、武信侯皆隨行,另七十二博士隨行帶八位。


    嬴政等人站在泰山山腳之下,望著高聳入雲的泰山,自然有年老者,望而生畏。


    王綰望著高聳入雲的泰山,微微發顫,豆大的汗珠從臉頰上滑落。


    不過一二年的功夫,王綰迅速衰老了。兩鬢的頭發,已經全部染白,臉上更是溝壑縱橫。


    如今朝中,王家、馮家、蒙家,是為大家。王賁帶著俸祿在家修養了半年,這東巡之行,他身為列候,也奉詔前來。


    嬴政望著巍峨泰山,隻覺得自己胸中被什麽極其澄澈的東西給充盈著。


    這出巡,一路所見,俱是名山大川,綠草熒熒,遠方一望,猶如碧玉。


    當扶蘇住在古代,他開始相信,千年之前,天天地萬物間確實有著靈氣。


    或許,在這個時空,一道雷,可以助一個人得道。


    扶蘇正在摸著自己的下髭,陷入神遊。


    忽的聽到有腳步聲靠近。


    扶蘇回首一看,今居然是周青臣。


    周青臣,如今朝中又一個大腹便便的壯漢。


    “陛下,泰山素來極高,且僅為天子所能祭之。陛下若要上山,當以蒲草裹輪,陛下乘輕車上山。”


    嬴政聽了,又望著這泰山,泰山之高,直入雲端,嬴政自然不滿。


    “泰山數百丈之高,若朕依你之言,朕要幾時才能登上這泰山。”


    嬴政臉色陰沉沉。


    天色陰沉,最多隻是下場暴雨,可是皇帝臉色陰沉,那是會死人的。


    周青臣自然不敢多說,隻是向後麵一退。


    但是這退了下去,其他大儒又開始議論紛紛了。


    淳於越自然走了上來。


    扶蘇望著淳於越,不由得心情一沉。


    他的老師,就是等到烏鴉變白,還是那副脾性。


    而這就是扶蘇擔心的。


    因為淳於越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出言抵觸秦皇,主要圍繞的,就是一個禮字。


    尤其是這樣一路上祭祀山川,需要儒家主持禮儀,而淳於越,周青臣幾位能隨行的大儒,總是時不時冒出來,說應該這樣做,應該那樣做。


    但是淳於越的清正不阿的名聲,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


    嬴政一向很注重自己的名聲,他需要儒生,這是當初置七十二博士的本意。


    所以即便淳於越多次頂撞他,但是嬴政還是頗賞他麵子,不予追究。


    淳於越主動道:


    “陛下,《論語·八佾》中言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夷狄雖然有君主,還不如中原諸國沒有君主呢。


    “吾國貴為中國,華夏之體,之所以與諸夷狄不同,乃在一個禮字。今陛下貴為皇帝,來泰山封禪,是為承接周天子之命,複禮溯源,實在盛舉。臣私以為,陛下務必當立周禮為之。”


    嬴政聽了,臉色一青。


    “汝之意,朕當複以周禮?”


    扶蘇也是臉色一沉,師傅真是太過固執了。


    淳於越臉色微微發青。


    “陛下,季氏旅於泰山,子謂冉有曰:“女弗能救與?”對曰:“不能。”子曰:“嗚呼!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子曾曰過,從三古而始,拜祭神山事關邦國,天子才有資格祭拜,至秦以後稱為“封禪”。所以孔子說,膽敢犯禁祭泰山之人還不如普通人懂得禮規。”


    嬴政聽到這裏,眼底一沉。


    “陛下為既然承接周天子之命,自當凡事依周禮為之。否則日後天下名士勢必以此議論皇帝陛下。”


    淳於越恭恭敬敬的說著,無論是神態還是語氣,都極為得體,但是即便這樣畢恭畢敬的請嬴政遵守禮儀,嬴政反而氣惱更甚。


    陛下當承接周天子之命……


    朕是皇帝,遠超天子。


    嬴政萬萬沒有想到,昔日他喜歡聽到秦主水德,周主火德,秦滅周,是承接周朝的使命的說辭,如今竟然被儒生這般大肆利用。


    “朕為皇帝,孰人敢謗議朕?”


    嬴政神情一厲。


    淳於越倒也並未露出懼色,隻是他認為,一個不重禮的國家,勢必不能長久。


    淳於越隻是無奈歎氣嗎,再未說什麽。


    王綰見之,隻道:


    “此番祭祀泰山,隻為正陛下威名。依我之見,這虛禮,還是當少一些。”


    這話一出口,


    當然,努力恢複周禮,不僅僅是淳於越一個人的想法。


    秦國國內,儒法素來相爭。儒家以禮樂製度鞏固宗法製,而宗法製顯然在秦國,也是紮了根的,但是儒生們最近複儒的聲音越來越大。


    這似乎和朝中沒了李斯有大關係。


    至少,現在,秦國不應該再有什麽大動作了,扶蘇隻希望,秦皇接下來幾年,他自己能夠安度晚年,不要再折騰什麽大事情。


    而法家一向倡導實用,追求實際利益。


    兩者相比,顯然法家更為實用,而儒家繁文縟節極多,在這一路上就可以看得出。


    從某種意義上說,儒家的很多禮儀,正是現代人批判的封建禮教。


    至於淳於越,扶蘇想著,這樣一個人,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


    很快,他們就要到臨淄郡了。


    而淳於越的故鄉,就在臨淄郡內。


    稷下學宮,需要人主持。


    扶蘇走過去。


    “君父——臣記得《論語·八佾》中言曰:林放問禮之本。子曰:“大哉問!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與其繁文縟節、奢靡鋪張,還不如簡潔樸實;與其禮儀多變、程式繁雜,還不如肅穆敬重。今君父自關中鹹陽親往泰山,於此地封禪,山高路遙,世人皆知,如此,已足以為君父重禮正名。”


    “再則,君父誠心所致,金石也為開。君父攜天下名士,率我大秦虎將及銳士,匯聚這泰山之巔,遠道而來,且聲勢浩大,想必泰山之神也已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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