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之後,就是即將到來的大戰,大江滔滔向東,江麵之上,籠罩著一股讓人沉鬱的詭異氣氛。三天後,這寬闊的江麵,將見證著一場龐大的殺戮。


    “按照我意思寫的檄文,都發放出去了嗎?”阿爾瓦在中軍大帳裏坐在正中的虎皮交椅上問。


    “是,主公!”阿爾瓦的大哥阿瑟,雖然是長兄,但自幼行伍出身,在商討軍事的時候一貫向小弟保持著下屬的身份說話。


    “依照主公的意思,我派手下的蓋世太保,已經於十天之前,把說明檄文盡可能多地送往了帝國各地。聲明作為衛國軍,目的隻是要偽帝退位,盡量避免造成更大的殺戮,因此承諾在戰爭中,不率先使用殺傷性的魔法。如戰事緊迫,我方動用魔法師,也會依照魔法文明,邀鬥對方的魔法師進行較量,不對非魔法人員形成傷害。”


    等阿瑟說完,旁邊站著的埃拉也補充說:“根據我掌握的情報來看,包括對方部隊在內,帝國內幾乎所有人都對我們這承諾表示出讚許,而且聽說就在前天,偽帝吉菲爾也下令做出相同的承諾。”


    “那就好,”阿爾瓦點了點頭,“其實如果使用了攻擊法術,對雙方都會造成大麵積傷害不說,其實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如果我所估計得不錯的話,大江對麵的吉菲爾,其實心理也沒什麽底。”


    鬼刀身為侍衛長,一直侍立在阿爾瓦案幾的背後沒有說話,這種高級的軍事會議,是輪不到他這種身份插嘴的。這時候他卻開口說:“主公,您在帝都魔法大會中揚威天下,又盡殺偽帝派出來向你行刺的多名高手,對於魔法使用這件事情,我想,心虛的是對方。”


    阿爾瓦笑了笑,鬼刀是個多年刀尖上打滾的粗魯漢子,平時從來不會拍什麽馬屁的,這時候說這種話,顯然也是發自內心的。即便如此,阿爾瓦還是說:“我曾經說過,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對自己的實力估計得過高。帝國在魔法學院培養了魔法人才幾十年,現在頗有一批人為吉菲爾所用,現在米歇爾不知所蹤,公會和學院裏必然是爭權奪利亂作一團,但也不能排除宮廷魔法師的強大力量,並且我猜測,吉菲爾手裏,還應該有一支不為世人所知的古老的遊牧族人作為奇兵。”


    說到法術界的事情,眾將都是一竅不通,對阿爾瓦的話都接不上口。


    阿爾瓦頓了一頓,自己繼續說了下去:“在這種承諾當中,魔法結界的防禦還是被允許的。現在大戰在即,我想派個高手過江,摸摸對方布防的底......”


    他的話還沒說完,洛克已經急不可耐地站了出來:“末將願往!”


    阿爾瓦掃了他一眼,說:“你是我的前鋒大將,未可輕出,更何況即便你有單騎退雄兵之勇,這種做細作的事情恐怕還真的未必信任。”略一沉吟,回頭問:“馬洛斯何在?”


    悍仆馬洛斯應聲而出:“主人,您要派我過江嗎?”


    阿爾瓦點了點頭,說:“你去,你負責過江幫我查幾件事。”


    從帝都回來之後,阿爾瓦看著馬洛斯的眼光越來越覺得奇怪,盡管自己也知道這可能隻是單純的心理作用,但陰影一旦產生了就會揮之不去,阿爾瓦怎麽看怎麽都覺得這個貌似憨厚的仆人像是個聖堂的臥底。並且,自己在魔法大會比試中表現出來的聖光之力,雖然強大,卻讓自己鬱悶莫名,後來對兩龍立場的判斷,讓文森特也很生氣,回到軍營之後,文森特就幾乎沒在精神力之中跟阿爾瓦聯係過了。


    月白風清,馬洛斯慢慢地泅渡過江。他雖是聖階之身,卻是個完完全全的力量型,泅水這種事情,還是得益於他自幼生在南洋的出身。


    眼前的北軍軍營防守得相當嚴密,看起來比較重要的位置都明顯地布有魔法防禦結界,馬洛斯橫渡大江之後,向敵後遠遠地兜了個大圈子才繞了回來。他倒提著精鋼短棍,按照阿爾瓦的指示,向偏東的一座水寨悄悄地靠攏了去。


    東邊的水寨,駐紮的是北軍的水軍主力,也就是原來的帝國海軍。那裏有號稱海上堡壘的巨艦,也有精擅水性的成萬主力,阿爾瓦讓馬洛斯此行的目的,主要是偵查一下,吉菲爾有沒有什麽先進的海軍器械。


    馬洛斯圍著一個防守異常嚴密的營寨轉了幾圈,他覺得這裏有問題。阿爾瓦告訴他的分析,一般存放先進器械的地方,會不怎麽起眼,但防守卻非常的嚴密。從馬洛斯聖階的眼中看來,麵前這個營寨非常符合主人所列出的條件。


    這座營寨是黑色的,大小適中,如果是普通人在夜色中,甚至都有非常大的可能性忽略它的存在。而且,別的大營小寨,除了外麵巡夜的小隊,此刻不說人生鼎沸,至少也有些嘈雜,但這座黑寨,卻靜悄悄地沒有半點聲息,連燈火都看不到一星半點。外麵巡邏的隊伍,就大不相同了,負責這座黑寨警戒的隊長,火把之下眼中精光四射,這是一名中級武士,至少達到了四階!他身後的士兵,手裏的武器都不是統一的製式,很顯然,這些都是有等階的武士,他們使用的都是自己多年趁手的兵刃!


    馬洛斯一直潛身埋伏到了後半夜,終於等到了一名武士落了單出來小解,他悄沒聲息地從後麵欺身過去。雖然身為聖階,馬洛斯卻不懂法術,他也知道防守如此嚴密的地方,必然會有警報的魔法結界,一旦觸發,自己此行就算功敗垂成了。


    那名武士也保持了足夠的警惕性,感覺到身後有些異常,極為迅速地轉過身來,長劍蕩出,劃了個大大圓弧,就要縱聲高呼。


    馬洛斯一個箭步縱了過去,伸出左手兩指,輕輕巧巧地夾住了對方的劍刃,似乎隻是隨意地一拉,那人長劍已經脫手,同時雙頰一痛,已經被馬洛斯扯脫了下巴。馬洛斯長臂伸出,無聲無息地將這名武士夾在了自己的腋下,夜色之中,快速地退進了營邊的長草中,武士雖然武技也已經達到了三階,平時也是自詡武技不凡,但碰到了馬洛斯這種高手,全無半點反抗能力,如嬰孩一樣就被馬洛斯製住帶走。


    馬洛斯一口氣跑出了一裏之外,環顧四周無人,輕輕地把那武士放下,想要把他被扯脫臼了的下巴推上去逼問情報。哪知道這家夥撲地落地,半分不動,口鼻中都滲出了鮮血來,竟然已經被馬洛斯給挾死了。


    馬洛斯暗叫了一聲倒黴,心裏不由得焦躁起來,重又潛回到了那大營的旁邊。這一次,他沒有再那麽小心,眼見三名當值的武士換了崗,聚在一起準備吃東西,悍仆騰地一聲跳進圈子裏,右手一抄,又撈倒了一名武士,左手鐵棒橫掃。


    他這一下,雖然沒敢用上什麽聖階之力驚動了警報結界,但如此強者的鐵棒輕輕一蕩,也是威力無匹,滿擬不動聲色地把其餘兩名武士打死。誰知道第一名武士固然是猝不及防,腦袋上被鐵棒擦到,腦漿迸裂,另外一名武士卻是伸手異常敏捷,竟然堪堪避過,頭盔被棒風帶到,頓時飛出去老遠,滿頭滿臉地都是鮮血。


    馬洛斯雖然憨直,卻也知道這是千鈞一發的當口,如果遲了半分,被敵人喊出聲來,此行不免功敗垂成。心急之下,不等鐵棒橫掃招數用老,中途改向——如果阿爾瓦看到這極為靈動的一招,一定會如唐伯虎一樣大叫“誰說沒有槍頭就捅不死人的”——噗地一聲,鐵棒貫胸而入,那武士哼也沒哼一聲,就此死去。


    但馬洛斯這一下,已經用到了六階以上鬥氣的力量,附近空間裏,發出了一陣極為細微的抖動,仿佛那裏的空氣被什麽東西給震了一下。


    不好!好像是觸動了什麽防禦魔法結界!馬洛斯心中一凜,一貓腰,害怕又挾死了剛捉到的俘虜,右手略放一放送,腰腿用力,迅速地朝黑暗中竄了過去。


    又奔出了裏許之外,看看沒什麽動靜,馬洛斯弄醒了已經被自己搞昏過去的武士俘虜,低聲地問:“你們那黑色營寨中裝的是什麽?”


    那武士等階不高,為人卻極為硬氣,連問幾遍,甚至馬洛斯把他雙手雙足都打折了,始終不肯吐露。馬洛斯心中怒氣一熾,揮起短棒,噗地一聲,將這俘虜斃於當場。


    兩番不成,馬洛斯惱恨異常,正思慮是不是光明正大地打進那黑色營寨當中去,就覺得周圍氣流有異,猛地轉過身來,就見周圍百米之內,長草中,一圈的武士已經長身立了起來。


    馬洛斯知道行藏已經敗露,此行失利,哼了一聲,回頭大踏步就往江邊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黑暗中眼前一花,仿佛有什麽人影一閃,就感覺到一道冰冷冷的鋒刃貼上了自己的喉嚨。馬洛斯何等實力,稍有微觸動,脖頸輕動就避了開去,就在此時,反方向咽喉一涼,刀刃已經割進自己的皮膚。


    馬洛斯大驚,自己雖然自幼未曾跟別人動手過幾次,但卻從未一敗,這時候一時大意,敵人都沒看見,竟然已經受傷?情急中,聖階規則已經發動,雖然是利刃加頸,但因為力量被減到了最弱,與羽毛拂過也相差無幾。


    剛定了定神,眼前十米之外,一人手綰短刀,哈哈大笑:“有趣有趣,主人神機妙算,果然是有人來做刺探,而且竟然是個力量型的聖階強者?”


    ......


    大江南岸。


    燈火亂舞,嘈雜聲亂成了一團。阿爾瓦披衣而起,鬼刀來報:“主公!江北有細作過來,前進水寨西三營盤,連殺數十名蓋世太保,阻擋不住!沃倫強者已經過去了!”


    “西三營盤?”阿爾瓦聞言也是一驚,那裏是自己囤積神武機弩等器械的地方,吉菲爾啊吉菲爾啊,這是“英雄所見略同”嗎?難道你也在大戰前夕,跟我玩渡江偵察記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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