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越驛館,林柏直到日上三竿才發覺青鴻不見。起初,眾人都以為這女子鬧騰了一夜,定是在天明時分睡下了,皆未在意。於是聚在中堂,一者候宮中消息,再者商議還有何應對之策。


    隻是對策未及議出,眼見晌午用膳時分,林柏再往青鴻房裏送餐飯時,叩門許久竟不得應,情急之下推門而入,才知屋內空空。四下詢問,皆不得蹤影,告於眾人,無故又添一段焦慮。


    蔚拓不禁怨歎,“這等人物就該派個專人看守!”又見林柏一副焦灼模樣,忍不住嘲諷,“也難為了你!這樣身板兒與她空耗一宿,她不知憐香惜玉倒也罷了,卻還棄你而去!確實狠心了些!”


    諸事紛亂,林柏再按不住脾氣,斥罵,“再敢多說一句沒用的屁話,摘你腦袋還是頗有餘力!”


    蔚拓顧看他兄弟二人,再不敢言,反是擺弄起桌上的盤盤碟碟,故意摔打得乒乓作響。


    林楓見如此也隻能勸慰,“可也不必心急,總是個大活人,也有些身手,還能被人擄去不成!”


    “擄去原是省心的!怕隻怕她是提了劍自己殺去,那才叫驚心!昨晚就該綁了她!”蔚拓又言。


    林楓聞聽也是心頭一緊,叫道,“壞了!之前她確曾在王上麵前幾次提說——大不了殺出一條血路去!這渾丫頭,總不會真的殺去慶霄殿了罷?那可真真是死路一條!”


    林柏不以為意,“她雖魯莽,卻也不至於這樣愚蠢!豈不知天子宮廷是何地方?”


    蔚拓又接話,“她若真是個聰明的,可也不會被百裏荒與那召太子一騙再騙,還自以為了得!”


    林柏恨道,“召太子一事到底誰人之過!她自小甚麽性情你兩個不是不知!熱腸救人可也罷了!然收容一個來曆不明之徒與王軍同行,一為主帥,一為主使,當難辭失察之罪!還敢爭說?”


    蔚拓辯解,“收容召太子確是我們,可虐待召太子總是那女人了罷?收容是恩,虐待才是仇……”


    話未說完,林柏正逢身邊有仆役遞上茶湯,隻隨手撈起一隻茶盞即朝蔚拓頭上飛去,蔚拓大驚,避之不及,扭頭間茶盞還是擦著眉梢瞬地劃過,頓時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堂上驛丞禮官無不驚詫,林楓連忙起身喝止,“小柏!且冷靜些!總不能自己人先亂了陣腳!”


    正鬧著,卻見百裏荒跨門而入,眾人驚覺,如何把他給忘了!此人平日沉默寡言,多數時候如一隻影子跟在青鴻左右,眾人都當他是青鴻扈從,不以為意。何以今日他竟落得形隻影單?


    “百裏先生?怎麽隻你一個?鴻姑娘呢?”林楓率先質問。


    百裏荒顯然一驚,“鴻…鴻姑娘不該在驛館嗎?怎麽?鴻兒…鴻姑娘也不見了?”頓時焦灼滿滿。


    “百裏先生又是自哪裏來?”林柏問說,想到昨晚可是數次看見惟是他一人始終陪在青鴻左右。


    “我……”百裏荒想到自己此去無功而返,所拜訪之人又是召國國師,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隨口編道,“我方才出去散散,本以為可以探聽些消息,隻是……街上也並無異樣,就回來了。”


    蔚拓捂著眉骨哼笑,“你若真想探聽消息——閣下乃召國國師之嫡子,且往召國驛館遛上一圈,或多或少總會有些收獲罷。”眾人聞言皆齊齊望向百裏荒,大有質問之意。


    百裏荒略顯慌亂,隻能答,“這個……自然有些道理……隻是……家父他……”百裏荒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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