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二人議來議去竟將拯救越王的“雲氏女子”議成了“子虛烏有”。此間真假,總是各懷心腸罷!百裏啟為證其說又補言道,“況乎所謂上古雲氏相傳乃先民之官,縉雲氏之旁係,縉雲氏早已消弭於世,雲氏之謂不過道聽途說,官家史集何曾正經記過一筆?真正子虛烏有!”


    風梧仍道其疑,“可是,青門之女還是被越王送入了帝都?難道……”


    “何止青女。還有王嗣。”百裏啟答,“想來此是越王另一計謀。或許東越也知,玉室已至末路。”


    風梧已難掩驚訝,“誰是王嗣?青門少主?不是!國師是說——送來的青女懷有王嗣?你如何知道?”繼爾又恍然,“國師落子深遠啊!所以百裏荒是你派去東越做了間客?還真是步好棋!”


    這回換百裏啟難掩訝異,“荒兒?太子見著了荒兒?他竟與越人為伍?”


    風梧微微蹙眉,細觀國師神色倒也不似作假,於是更疑,“所以,那個混跡越人行列、與越人為仆做役的即是我王三道諭旨也未能召入都城的你百裏家嫡少主?在孤看來,也不過爾爾!”


    國師寡淡笑笑,“老夫亦有兩載不曾見此兒。想來太子所見,已非是心懷百裏家誌向的嫡子了!”


    諸事紛雜,風梧已被攪亂了思緒,國師所言他更是難辨真假。一時間不得不斂目凝神,重又從頭思量,依次解題,“那麽國師到底是如何知道青女有孕?是另有間客,還是卜卦問天?”


    “太子入城時,老夫派入城中遞信的弟子剛好出城,遙遙一望,便知隊列中有女子身藏六甲。聽聞已被接入宮去。若然事發,隻怕一體兩命,慘兮。”國師說時又凝看風梧半晌,欲語又止。


    風梧又驚又疑又存憂心,“若然事發,天子不堪其辱必然殺之!如若殺之,則東越必興兵來犯!”


    “此即越王下的好棋!怕是早已定了謀逆之心!玉室危矣!太子何不借力?”百裏啟就勢而論。


    “可是……世人都傳越王懷仁重義,他當真舍得下自己的青梅竹馬還有子嗣?”風梧仍覺有疑。


    百裏啟不以為意,“太子須謹記,但取江山萬裏,何愁女子與後裔?玉室至九而歸,儼然大勢!”


    風梧獨信這一句——玉室至九而歸!玉家天下,九世而終!或許,這天下是該換一番景致了!


    至於百裏啟別的言辭,他是隻信他所信,仍舊疑他所疑。他在意的隻是——此人尚堪用否?


    “聽聞國師此行攜有女眷?可是與我王多次提及的族中幼女?可否引來一見?”風梧直言。


    “哦——”百裏啟儼然未曾料及此節,緩言道,“路途辛勞,不巧病了。憔悴容顏實不宜麵君。”


    “那還真是不巧了。”風梧語意深遠,見國師久不再應,也無意強求,又思量片時,倒難得顯露赤誠,“國師若真能使百裏家女子見悅於天子,立足於皇廷,我風室必竭盡所能,鼎力護持!”


    百裏啟微微笑笑,也不推辭掩飾,直言,“那先謝過太子厚義。”繼而凝眸望之,等他後段所求。


    “國師此去,隻怕有去無還。如此,還請為南召再做兩件事。南召萬年,自當護百裏家萬年!”


    百裏啟淡然一笑,“太子若當真能繼續照拂百裏家,老夫願為風族之偉業粉身碎骨,死而後已!”


    “其一,掀玉青兩族戰事,非兵臨城下不謂成事矣!其二,另措聯姻辭令,使帝姬改嫁我王!”


    百裏啟兩眼迸光,驚詫萬分,但覺匪夷所思!這位風王族的太子還真是……真真是無可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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