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朔屬實無可奈何,望的是相守百年,奈何求不到她全心全意;若說放她遠去,卻又實實地不舍不甘!而妘楸也心意淩亂,她並不知這一招棋子落下會將自己推向何方,可若說耽於眼下安樂不問族人之將來也非她性情所為!況乎眼下風雲湧動怕是也無安樂可言!且行且看罷!


    二人各揣心事,誰也沒有再多言半句,大約都知爭辯之辭出口未必能表心意之萬一,若是心意相通,原也不需這許多口舌之爭!她有她的謀算,且由她罷!他有他的疑心,原也是應當!


    彼此身影沒入茫茫夜色,再有偶然的瞥視也隻得含糊一片。正是這樣默然對峙時,不遠處有腳步聲響起,很快紛踏而至。原是方垣與蔚拓押了百裏荒前來複旨。


    蔚朔這才憶起尚有百裏荒一節!其身後的百裏家,及至南召風族,卻也不知又存著怎樣謀算!


    方垣向上請示,“百裏荒現已押到,未知我王要如何處置?”


    蔚朔看向妘楸,妘楸直言,“煩請方都尉先將人帶去斑斕台!四圍不必設防,我自能應付!”


    方垣稍有遲疑,重又望回君上,蔚朔點頭,“此事盡聽夫人吩咐便是。”說著又看向蔚拓,倒是被他吊著手臂烏著眼眶的慘況給驚到了,不由驚問,“你又怎麽回事?拿個人還能傷成這樣?”


    “我王未知百裏荒原是那位二姑娘請進府裏的貴客?自大將軍別府拿人,稱不上是美差罷!”


    妘楸瞧他那耍賴模樣也是又氣又笑,反問,“青鴻莫不是還會難你?她有十分護著那百裏荒?”


    蔚拓輕哼,“我就是拿她府上一條狗她必也得出來叫嚷一陣!她倒是說了:要夫人留個全屍!”


    妘楸微有訝異,卻也沒再說甚麽。蔚朔又一旁吩咐,“派你隨侍夫人左右,可還能頂事?”


    蔚拓笑答,“頂不頂事都是湊數而已。傷得了夫人的必剩不下我。傷不到夫人的原也用不上我!”


    妘楸笑讚,“你該算是蔚氏一族頂激靈的一個了!”於是令其與方垣先押著百裏荒去了。


    蔚朔這才問,“你欲如何處置百裏荒?畢竟是召國國師的嫡長子,處置不當隻怕引兩國爭端。”


    妘楸笑笑,“哪裏輪得到我處置。你未聽見還有一個等著問我要全屍的!又豈是好得罪的!尋他來不過是心中有疑,有幾件事想向他求證一二。他若肯實言,我自然也不會難他。”


    “所疑何事?”蔚朔追問,問過似乎又想到甚麽,忙又補說,“不必與寡人言。你且問過再議罷。”


    妘楸不響,又待了片時,似有話說,卻又無從說起,索性作罷,轉身去了。隻未走出幾步,又被蔚朔喚住,他亦是似有話說,也不知從何說起,支吾片刻終道,“近日,我會歇在韶華宮。”


    “最好不過。”妘楸當即呼應,那語氣在蔚朔聽去頗有厭棄之極終得擺脫之意,不由得又生惱恨,忿忿再言,“鸞兒此去,若能平安歸來,寡人欲封她為韶華殿夫人,擬比副後,涉六宮事。”


    妘楸笑笑,不屑他淺薄心機,依舊回四個字,“最好不過。”想想又補一句,“若能直接封後便是更好!則可遂了所有人心願!隻是可惜……”其欲言又止惹得蔚朔頗好奇,追問,“可惜甚麽?”


    妘楸笑容得意,“可惜你除我不掉!逐之總是不甘,棄之又幾分不忍,殺之更是萬萬不能……”


    “胡說!我幾時說要殺你!蠢女人!”蔚朔實氣不過,上前狠推了妘楸一把,心有多恨,用力即有多猛,險就將人推到。妘楸驚詫瞪之,終未說甚麽,轉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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