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妘楸竟然提出使青澄陪同青鸞共赴帝都,以陳情天子禦前,自贖其身。


    青鴻稍微收斂的脾氣頓時又染惱怒,“澄兒才不過五歲!你使一個五歲孩童護持鸞兒?莫不是說笑!我去好歹還能殺一條血路或可歸家!澄兒尚未習劍……就是現習現賣,還不比劍高呢!”


    “你自然要去!且看你能殺出幾裏血路!當真能殺回初陽城否!”妘楸半是嘲笑半是正經,回頭又問青澄,“你若與小姑姑同去,無論遇何境地,可能做到與她寸步不離?護她安然無恙?”


    “自然能夠!這有何難!”青澄信心滿滿,“小姑姑是初陽府嫡女!我是初陽府少主!若在加上二姑姑,就是我初陽府大半嫡脈盡歸一處,進則同進,生則同生,試問天下誰人敢動?”


    妘楸看看滿臉置疑的蔚朔,再看將信將疑的林楓,再度析說,“此事惟有鸞姑娘自己陳情於禦前方能撇開權謀之用!單論兒女情事,玉室天子斷無強人所難的道理!隻為顧及他天家清譽,也決不會對鸞兒輕薄無禮!惟是那最險處,天子為顏麵之難堪或有盛怒,或要賜死鸞姑娘……”


    “那我必死在姑姑前麵!”青澄接話道,“這就叫生同生,死同死!若是我死了,爹爹必不答應!”


    “不行!絕不能拿你做賭!”青鴻駁道,“你是兄長的獨子!是青門少主!更是我族來日之承繼……”


    “正為此緣故才沒人敢傷我!二姑姑怎還不明白?”青澄反問,“愈是天子愈要權衡利害不是?”


    “這是兵行險招,絕處求生!”林楓歎說,“惟是先置死地,而後再覓生機!險雖險了些,可是……”


    “斷然不行!”蔚朔又出言反對,“不能用澄兒做棋!隻看天子處置百裏薈還有南召使臣,其手段之狠毒酷烈,就知其絕非輕易受人挾製之輩!他萬一失了心性,大開殺戒……”


    “那必會寒四境封王之心!當受天下共伐!到那時再興兵除暴、改旗易幟便是一呼而天下應!”


    所有人再次各揣駭然與驚詫,齊齊望向妘楸。各有思量——此計落棋之險可也不隻是險在或使青門大半嫡脈盡殞,也不隻是險在或使四境兵馬異動換個天下,其更險當是落棋者之用心!


    蔚朔思緒轉了幾個輪回終未敢言。林楓怔了醒,醒了怔,也未再多置一言。


    惟是青鴻,嘴角微微牽動,泛起幽幽冷笑,將要言說,卻聽青澄說道,“柏叔叔曾說過,玉室強於權謀,然若對陣廝殺,十個玉室也難抵青門一旅精兵!故而兵起那日,玉室必敗!”


    “蠢物!”青鴻罵道,“真有兵起那日你早已死了!還管得了誰勝誰敗!”


    青澄嬉笑答說,“二姑姑盡日嫌惡這個蠢,那個癡,卻不知自己也未必是個靈巧的!”


    “臭小子!沒大沒小!”青鴻起身揚手,作勢要打,青澄連忙求饒,“二姑姑且靜心細想,若換你做天子,可會任性殺人,隻為引一場必敗之戰爭?玉室既精於權謀,豈會不知此中利害?”


    “哈哈哈!”林楓不禁拍手激讚,“果然是我將門少主啊!澄兒這洞悉關隘、剖析情勢之功底不輸軍中參將!你柏叔叔隻怕都要自愧不如了!你說得對,玉室膽敢動你,那必是自取滅亡!”


    青鴻聽這話,雖仍存猶疑,一時卻也不知該如何爭辯。而蔚朔一麵唯恐青鸞受屈遇害,一麵又擔憂青澄會遭遇不測,兩下為難,一時也定不了主意,惟是聽憑妘楸裁定,順其情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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