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若公主,小名彩兒。蔚朔庶出之妹,十六歲下嫁初陽府,為青鳶正妻,育有嫡子一位。


    蔚朔經不住妘楸半哄半嚇,還是親往南門迎接這遠嫁的親妹了。正所謂此是他在世唯一至親!


    不來倒好,來了著實大吃一驚。隻見原該華服重攆的王室公主,此刻身著粗布素衣,無釵無冠,領一位與她同樣是粗布陋衣的小小少年,再無其他侍從,便這樣孤零零伏跪在宮門之外。


    蔚朔遠遠見了,又急又慌,快步奔至近前,先斥左右侍衛奉主不周,又急忙去攙地上的親妹。


    雯若卻叩首頌道,“初陽府青蔚氏,領嫡子青澄,代夫君青鳶向我王請罪!夫君秉性剛直,不意觸怒王威,我王但有責罰,青蔚氏願一人承擔!還望我王念兩族姻親之故,恕過青門。”


    此境無論是誠意還是手段,都使越王不忍。他竭力想扶起雯若,半是嗔責半是愧歉勸說,“這是鬧甚麽!寡人何曾責罰大將軍!大將軍又何罪之有!你不要誤信謠言,我與兄長都好好的!”


    雯若仍跪著不起,哭訴道,“可是大將軍被我王逐出王都,還說甚麽永世不見這樣決絕的狠話!大將軍自回家中,茶飯不思,寢臥不安,終日隻是唉聲連連!愁苦幾勝流離之難民!我夫何罪,不能見容於我王朝堂?青門何罪,累世功勳竟受我王這般離棄?臣妹惶恐,不敢偷生!”


    雯若的哭訴使蔚朔一壁自責懊悔,一壁不勝其煩,他看向跪在一旁頭埋地臀朝天的小小少年,笑意漾開,伸手一把提進懷裏,使其坐在自己臂彎上,寵溺道,“澄兒!見了舅舅怎麽不說話!”


    少年撇撇嘴,滿臉困倦,“舅舅,澄兒隻想睡覺!好困啊!”說著就抱住蔚朔脖子,趴向其肩頭。


    蔚朔打趣道,“澄兒可也不是第一次出遠門了,幾時生出這等嬌氣?”


    少年摟著蔚朔,小聲道,“澄兒昨天陪娘親入城,娘親不要車攆,澄兒陪著從城外好遠一直走到王宮,足足走了一夜!娘親連塊糕也不許我吃!就灌了我一肚子涼水!”


    蔚朔被徹底打敗,少年的幾句童真之言可謂正刺其心府,若說他之前還反感雯若的哭鬧伎倆,如今也隻剩下感其至誠了,再仔細看她娘倆的風塵仆仆,殘履泥裳,便愈發心疼愧疚。


    “兄長還好?”蔚朔言語柔軟了許多,自責道,“寡人使他受屈了!自會擬親筆信函向兄長致歉,解他愁苦!你也不必得理不饒人!我先問你,鴻妹、鸞妹都好?家中各宅皆安?起來說話!”


    雯若隻抬起頭,仍舊跪著,“鸞妹聽聞我王另結新歡,心中屬實落寞,鬱鬱寡歡幾日就病倒了。”


    蔚朔急道,“她既病了你不近前照看還敢棄家遠走到處招搖!府上誰人看顧?誰人料理上下?”


    “反正又不是臣妹主家。”雯若怨聲幽幽,“夫君不安,臣妹惶恐,初陽府更無我棲身之地!”


    “青鳶敢欺你?!”蔚朔聽出雯若話裏藏話,不由驚詫。


    “不曾!不曾!”雯若急忙明證,眼圈卻又紅了,仰頭央告,“王兄豈不知我難處?我一個庶出的公主,卻做了大將軍的正妻!也不隻是蔚室虧欠青門,就是我自己在初陽城也抬不起頭來!”


    蔚朔歎道,“事到今日你還念叨這些!蔚室自認欠青門一個嫡公主,可當初兄長也是甘願……”


    “那就迎青鸞為後!”雯若舉頭央求,“青鸞若不能入主中宮,蔚青兩族世代情義便就此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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