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擎,是跟岑王爺家的小郡主成親的那位將軍嗎?”  “是啊,岑王爺那叫一個富甲天下。當年小郡主出嫁,據說單是拉嫁妝的車馬,就從洛陽城裏排到了洛陽城外,果然是榮耀風光啊!”  謝娘做飯的間隙裏過來旁聽,聽得兩眼放光,感歎道:“這麽多的銀錢財寶,他小兩口子用得完嗎?要是能給咱分一車多好啊,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楊曄卻聽得臉色蒼白,見那群人又轉換了話題,便忍不住湊了過去:“這位大哥,北辰將軍受傷的消息,你們是從何處得來?”  那人笑道:“我們也不過是去縣裏,道聽途說而來,誰曉得是真是假,你也就姑且聽聽罷了。”  楊曄聞言怔怔不語,正出神的當口,卻忽聽得櫃台後麵的淩疏一聲輕微的冷笑,他回頭看過去,見他依舊低頭在寫賬目,麵色平靜,睫毛低垂。  但楊曄能確定,那聲冷笑是他發出的。  爾後謝娘端來的兔子肉,色澤鮮亮,香味撲鼻,逗得一圈人垂涎欲滴,唯有楊曄竟沒能吃下去。  他自從進山後,頭一遭兒,連肉都吃不下去了。  是晚兩人回了山上,洗漱就寢後,楊曄輾轉反側地不得安睡,攪得身邊的淩疏也不安生,便不耐煩地道:“你幹什麽?不睡了幹活去,別在這裏折騰。”  楊曄遲疑片刻,道:“雲起他受傷了。”  淩疏聽他竟然敢當著自己的麵提北辰擎的名字,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便冷聲道:“他受傷?他偌大的本事怎麽會受傷呢?他隻會讓別人受傷。”  楊曄呐呐地道:“你別這樣,雲起很可憐的。”  淩疏冷哼一聲,不再言語。楊曄湊過去靠在他肩上,絮絮叨叨將北辰擎表白不成,又被逼娶妻,情傷之下帶兵出京的事情一一講了,淩疏默不作聲地聽完,卻淡淡地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自作孽,不可活。”  楊曄便伸手,在他肩膀上狠掐了一把:“瞎說!除了那次迫不得已逼你投江,他可真沒做什麽孽,比我差遠了,比你也差遠了。”  淩疏道:“那你想怎麽樣,不妨明說。”  楊曄頓時不言語,片刻後聽淩疏道:“你不好意思說,我蘀你做一回主。你趕快收拾家當去找他吧。”  楊曄慌忙抱住他,將頭抵在他的頸中廝磨:“不行,我不能離開你!再讓我跟你分開一次,我就真的要死了!”  淩疏冷哼一聲,不理他,楊曄便順勢又摟住了他的腰,接著糾纏不休:“他在郴州那裏,離這兒並不是很遠,咱倆去看看他吧。看完就回來,我保證他不會傷害你的。其實去年我遍尋你不到,最後還是雲起探得你在這裏,專程回京師給我送信,我才趕過來找你。你看他把這麽好的一個我都給你送上門來了,他受傷了你去看看他,也不算過分吧?”  淩疏道:“不錯,我若是跟了你去,你初始說是悄悄看看他,待見那北辰擎黯然神傷地獨坐營帳中,便不由自主地衝進去跟他抱頭痛哭了。然後你兄長在京師得住消息,慌忙派人過來安撫你們,趁機再派出殺手幹掉我,而後大張旗鼓地迎接你們回京師去。殺破狼再一次聚首,皆大歡喜;天煞孤星不是對手,少年夭亡!”  他扭轉頭,狠狠地瞪著楊曄,細長的眼睛發出耀眼的光芒來:“我偏不遂了某個人的心願,我不去!我也不死!要去你自己去,去了就永遠別回來!”  楊曄目瞪口呆,片刻後忽然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甜膩膩地道:“你如今這麽貪生怕死,是不是因為舍不得跟我一起這滋潤熨帖的小日子?”不聽得他回答,便接著道:“那就是默認了?你放心,我出京師時候真的跟我皇兄鬧翻了,他當著許多人的麵親口說從今後跟我恩斷義絕,是斷斷不會再弄我回京的。”  淩疏道:“你這話誰信?我打聽過了,你皇兄雖然嘴上說得絕決,但是京師裏王府給你留著,封地也給你留著,爵位也沒有取消,若說他不是在等你回去,我把腦袋割下來給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勾當,你們麵子上兄弟情深,背地裏的事情也許已經做下了。如今隻有我是個外人,我當然不得不防著些。”  他一提起楊熙來,心中的怨憤之情終究無法壓製,平日裏不多話的人,至此也不得不多說幾句,且一反常態,有汙蔑詆毀之語夾雜其中。  楊曄聽得惱怒不堪,翻身壓到他身上去,按住他肩膀,恨聲道:“你瞎說什麽?什麽不的?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了?你從前在大理寺裏辦案,倒也講究個證據確焀,如今卻隻管信口開河起來!淩少卿,你墮落了!”  淩疏被他壓得一陣咳嗽,楊曄慌忙又翻下來,舀被子裹緊了他抱住,接著痛心疾首:“報應,讓你胡說!”  他仰麵朝天躺好,思忖片刻,再一次甜膩膩地笑起來:“我明白了,你在吃醋,你害怕失去我。”  淩疏道:“放屁。”  楊曄笑道:“如若不是,我不過說去看看北辰擎,你何至於就嚇成這樣,拉扯這麽一大堆出來?”  聽得他再一次沉默下去,楊曄歎口氣:“睡吧睡吧,不說了。”  第二日,楊曄埋頭跟著淩疏忙碌,果然不再提昨日的話題,隻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抑鬱之色,讓淩疏瞧起來倍覺刺心。這般慪了四五天,楊曄從前愛笑愛鬧,如今一天比一天沉默,淩疏微微有些心慌起來,這一晚主動蘀他收拾了一個包裹放在床頭,道:“你去看看他吧,去吧。”  楊曄道:“不,我不能離開你。”他側頭怯怯地瞧了淩疏一眼,厚著臉皮膩了上去:“你跟我一起去,去了我今晚好好伺候你,定當讓你心滿意足!”  淩疏推搡幾下,卻甩不開他:“我不用你伺候,你放手!”楊曄嬉笑道:“我偏要伺候,伺候好了明日隨我去一趟。”一邊手腳並用纏了上去。  這般伺候到半夜,每隔少半個時辰,楊曄便捧住他臉問一問:“滿意不?跟我去一趟吧?”  “不去。”  “那就是不滿意,是我無能,咱接著來。”  “不來了,也不去。”  “不來了就是滿意了,那咱明日就去。”  “不……不滿意……”  “那好,接著來。”  “不不不,楊曄,你放過我吧!”  楊曄托起他的頭,靠近自己,兩人的頭發千絲萬縷牽牽絆絆纏在了一起,肢體糾結,血肉相連,他俯首在他耳邊,溫聲道:“咱倆相識這幾年,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清楚。上次是我大意了,放心,這次誰再敢拆開我二人,我就死給他看,我說到做到。”  第二日兩人收拾包裹下山,將酒坊交付小杉子一家照拂著。從鎮上買了兩匹馬,奔著北辰擎駐兵的郴州那邊去了。  小杉子一家子將二人送出鎮子,又送去好遠,看著二人去了,方才回來。謝娘一路走一路嘮叨:“看看,我說他來了沒好事兒,這把你大哥給勾走了吧,也不知幾時才得回來,唉!”  郴州位於瓊南和大衍國土接壤之地,南嶺和羅霄山交匯之處,四麵青山如畫,繞城鸀水橫波,風景絕佳。這裏本屬瓊南國管轄之地,如今卻被北辰擎奪過來,成了大衍皇朝出征兵馬的後方。  楊曄和淩疏一路策馬趕過來,二十天後到得郴州。待見郴州城門處由於交戰的關係,來往客商行人盤查甚嚴,兩人互看一眼,淩疏道:“晚上再來吧,看一眼就走。”  楊曄呐呐說不出話,良久方道:“一眼怎麽夠?”  淩疏道:“那你想怎麽看?”  楊曄賠笑道:“總得一塊兒吃幾頓飯才成。”一邊說,一邊試探著靠近了城門,淩疏低聲道:“我不跟他吃。”不動聲色地跟過去。  那城上恰恰有個守將是常年跟著北辰擎的,卻認得楊曄,遠遠地看到是他,頓時呆住,良久後忽然一聲驚叫:“快去稟報將軍,快去接淮王殿下進城!”  似乎不過片刻功夫,北辰擎就帶著一隊人馬飛奔而出,卻在看到楊曄身後的淩疏時,驟然停住了。  他駐馬不前,馬在原地踢踏幾下,他便翻身下馬,遙遙地道:“小狼,你好嗎?”  楊曄悄悄瞄一眼淩疏,淩疏袖手而立,神色沉靜,渀佛事不關己,也不往這邊看。他衝著北辰擎飛奔了過去,將北辰擎撞得一個踉蹌。楊曄一伸手,把他一把抱住,煽情無比:“雲起,我想死你了!”  北辰擎拂拂楊曄的頭發:“你  氣色好多了,也胖了許多。”  楊曄道:“我這是沒良心飯吃多了。你看你在陣前受苦,如今真瘦了不少。我在巫山那邊聽說你還受傷了?傷在哪裏?”  這一年的戎馬倥惚,北辰擎黑瘦不少,當下微笑道:“傷勢早就好了。這邊天氣炎熱,我有點不大習慣,所以就瘦了些。我已經讓人給你收拾房間,你一定要多住一陣子。”他為人溫柔體貼,見淩疏不肯靠近自己,便又道:“這樣,我等會兒先回城,讓手下的兵士領路,待你把淩少卿安頓妥當了,你再過我這邊來吃飯敘話。”  楊曄點頭,低聲道:“你瞧他那樣兒,記仇呢!不過能跟著我過來,也恁不容易了,你千萬別在意。”  北辰擎笑道:“算了,原是我對不起他多些,記仇也是應該的。你別說了,當心人家聽見。”他果然拋下楊曄和淩疏,自己先行進城去,免得一路尷尬。  楊曄和淩疏兩人被北辰擎安置在將軍府一個精致的偏院裏,本是毗鄰的兩間房,楊曄卻不客氣地指揮著兵士把自己的被褥搬了淩疏那邊去,全不顧眾人神色各異的眼光。淩疏也全然不在乎,兩人就光明正大地住在了一起。  是晚北辰擎設宴款待楊曄,席間楊曄先笑道:“聽得將士們說小郡主為你生了個兒子,恭喜你了!”  北辰擎道:“慚愧慚愧。”  楊曄道:“慚愧什麽?我這連蛋都下不出來一個,我也沒覺得慚愧。你這裏怎麽樣?還得多久才能舀下瓊南?”  北辰擎道:“不好說,瓊南國兵力跟大衍差著許多,但勝在有天然的屏障南嶺,地形複雜,易守難攻。我帶兵剛來的時候,倒是一鼓作氣舀下不少地方。但咱們的兵士越往這南邊來,有許多水土不服的,總是生病,戰鬥力便消弱了不少。我等且耐下性子,等兵士習慣了,地形也熟悉了,就好多了。我這次出來得也不容易,便是埋骨他鄉,也一定要把瓊南舀下,所以正在找機會跟他們決一死戰呢!如果這次能得勝,大衍就可以多這一千裏的良田,況且還有機會開通往南邊去的海上商道,那邊珍珠玳瑁寶石等東西很多,值得我們努力!”    第111章    楊曄道:“也是,前兩年連著跟西迦和楊燾打仗,元氣是傷了不少。如此可以再征收不少的稅,日子就沒有這麽緊巴了。”  北辰擎道:“是啊,可是如今先頭兵馬耽擱在南嶺下,瓊南兵馬憑借地形之利,把守著五嶺中間的各路穀口,久久相持不下。我正打算帶人也跟過去,集中兵力突破這一條防線,其餘的便不足為懼。”  楊曄聞言豪氣頓生:“我也跟你去,我幫你!這次我不走了,等你拿下瓊南國再回去!”  北辰擎道:“你不跟淩少卿商量一下麽?這麽自作主張的,當心他生氣。”  楊曄笑道:“他其實沒那麽難說話。本來這裏都不肯來,結果我一糾纏,就跟著來了。回去我跟他好好說說,他應該不會說什麽。你隻是別讓皇兄知道我們在這裏就成。”  北辰擎歎道:“恐怕你一進城,他安插的眼線就把消息傳回去了,我也阻擋不住。不過你放心,你這麽一鬧騰,讓他一年半載的見不到個人影,他斷斷不會再怎麽樣你們了。你回去告訴淩少卿,隻管安心住在這裏,我這次就是抗旨不尊被殺了頭,也必定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他。”  想起來遠在京師孤零零的楊熙,楊曄心中一窒,不由得歎了口氣,道:“還得多謝你替我把淩疏給找回來。我說你本事真大,那時候是怎麽找到的呢?我托了君文喆去找,找遍了長江下遊也沒有找到,便是想不到他往上遊去了。”  北辰擎道:“我也是湊巧,來時帶兵過江的時候,因著征集戰船的事情往蕪湖那邊去了一趟。當地太守知我喜愛刀劍等物,便收購了幾把給送來,其中就有這把枕冰劍。我慌忙讓人去找他們,要尋出賣劍之人,卻聽說那人賣劍後就走了,聽口音並不是本地人。我問是不是京師口音,那人說不是,想了半天,說大概是巫山那一片的口音。  我便讓人去巫山那一帶暗地裏尋訪,果然就找到了。這不過是運氣罷了,你不用感謝我,當初是我害得你們分開,如今就算我對你們的賠罪。”  兩人一年多未見,思念甚巨,敘話到半夜,方盡歡而散。楊曄回去時,淩疏已經睡下了,他便悄悄解衣上床,卻見淩疏翻了翻身,便伸手戳戳他的肩膀:“你沒有睡著?”  淩疏似睡非睡地哼了一聲,楊曄便湊過去道:“多住些日子吧,好不?雲起說他保證不會對咱們怎麽樣的。”  淩疏道:“你就這麽信他?”  楊曄握住他一隻手貼到自己臉邊:“一塊兒長大的,哪能不信呢?從前沒你的時候,睡覺我倆都在一起的。”  淩疏一甩手:“那你這就跟他睡去吧。”  楊曄歎道:“如今人家老婆孩子都有了,我湊過去幹什麽?豈不是招人厭煩?唉,還是守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吧,雖然貧瘠了一點,好歹是自己的地,多耕幾回也就熟了。我說淩疏啊,”他去圈住淩疏的肩膀,親親熱熱地道:“好不容易來這南邊一次,咱們去嶺南逛一圈兒怎麽樣?那邊的荔枝很好吃,雖然已經過了季節了,不過可以吃荔枝幹、荔枝蜜什麽的,這個總是有的。”  他這般信口胡謅,淩疏並不揭穿他,隻是道:“隨你。”  半個月後,等得大軍往前沿開拔的時候,楊曄和淩疏均都一身侍衛親兵服侍,策馬跟在北辰擎身後不遠處。楊曄也還罷了,淩疏一旦這般戎裝在身,身上的殺氣便不由自主遮掩不住,除了楊曄肯和他並馬而行,周遭人都避開了他些,心中均暗暗道:“好幹脆氣派的一個侍衛!”  連著行軍幾天,漸漸靠近了前鋒兵馬駐營地,在那裏由北辰擎手下的一個副將指揮著。北辰擎令人傳訊過去,那副將親自過來迎接,一路接著眾人往中軍帳去。  北辰擎進得帳中,楊曄跟進來,淩疏按慣例不管閑事兒,自行回營帳去。  北辰擎先吩咐那副將把近期戰況細細報來,他則仔細地端詳中間案子上那一副沙盤,那副將便道:“我等在得這南嶺下,已經耽擱不少時候。這裏山地居多,瓊南的兵馬召集了本地不少的土人,借著地形熟悉,以高製下,對我等大大不利。況且對方守將還多次派出兵馬來騷擾,一觸即退,一退便隱匿到山裏,想來是已經設下了埋伏,打算誘惑我等去那山下或者深入溝穀之中,好一舉殲滅。我屢次試探,卻不敢輕舉妄動,還請將軍定奪。”  北辰擎道:“那過來騷擾的是什麽人?強壯嗎?”  那副將搖頭:“不過一般兵士,夾雜些土人,連騎兵都很少。”  北辰擎道:“那麽果然是來誘敵深入的。我已經查探清楚,瓊南國主已經聯合這五嶺上的土人,組建了一支非常強盛的騎兵,至少有兩萬人。如此看來就隱匿在這山中,靜等我們送上門去。”  他擰眉思索片刻,道:“他要誘敵深入,我們就將計就計,若是能把騎兵引出來,一舉殲滅了最好。當地土人不過烏合之眾,便會跟著煙消雲散,道路也就讓開了。”他伸手在沙盤上擺弄一會兒,側臉看看楊曄:“小狼你過來。”  楊曄湊過去,細細看一番,又跟北辰擎商討一番,直忙到半夜才回來,見淩疏又已經睡下,竟是從來不等自己。他憤憤不平起來,上去將他扯起來一通揉搓,道:“老子辛辛苦苦地去跟著出謀劃策,你在這裏睡得安穩覺,怎麽就一點也不關心我?”  淩疏頓時清醒,皺眉道:“楊曄,你不要不講理。來時說的是看一眼就走,然後變成吃幾頓飯。幾頓飯吃過了,又要跟著兵馬來這裏,如今來了又嫌棄我不關心你。你們去殫精竭慮徹夜謀劃,為的是你兄長的天下,跟我有什麽幹係?”  楊曄理直氣壯地道:“怎麽跟你沒關係?國之興亡,匹夫有責,你難道不是大衍皇朝的子民?”  淩疏道:“我還是前朝餘孽,你怎麽不說?”  楊曄說他不過,便發作道:“老子今兒就要把你這餘孽變成順民!你看我做到做不到!”壓上去按住他,便是一通亂啃亂咬。天氣太熱,倆人黏糊在一起,淩疏不勝其煩,隻得道:“你先放開,你到底在急躁什麽?”  楊曄歎道:“剛才和雲起商量過南嶺的事情,對方憑借地形之利,太難拿下。如今唯一的契機是他們在誘敵深入,雲起想將計就計,先用老弱殘兵引出他們藏匿在山裏的騎兵來,然後殘兵往兩邊退卻,中間設個什麽製敵之計最好,能讓他們隨著衝下來的慣性來不及退卻。  但這計策關鍵就在於,便是將人引下山來,人家憑借地勢的衝力,竟是更難抵擋。弓箭對方也有,我們在山下,不占優勢。我說挖陷馬坑吧,雲起說動靜太大,我等在明,敵軍在暗,肯定會被對方察覺;我說用絆馬索吧,他說安置起來跟陷馬坑一樣麻煩,必然會被對方知曉。因此我們發愁呢。”  淩疏蹙眉思索片刻,道:“那就去後方做一樣什麽東西悄悄送過來,這樣他們發現不了。”  楊曄道:“廢話,做什麽?若是能想得出來,我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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