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瞬間安靜下來。


    崔伯伯連同我爹他們,全都默不作聲的抽著煙,考慮著我說的這個情況的可能性。


    這年頭,女人犯罪的不是沒有,但是大部分都是流氓罪、或者拐賣兒童、小偷小摸之類的,跟人打架的都很少,更別說殺人了。


    可我說的又確實有道理。


    即便是不願意相信,可如果讓他們自己分析,到最後也得往這個方向走。


    更何況,男的都查遍了,啥都沒找到,難道就不能懷疑懷疑女的麽?


    崔伯伯把煙頭往地上一扔,踩上一腳,狠狠地撚滅。


    “明天我去跟老孫說···”


    ···


    縣公安局刑警隊。


    “孫頭兒,你的電話···”


    “來了···,誰啊?”


    “交警隊老崔。”


    一個穿著短袖汗衫,個頭在一米七五、七六左右,平頭,濃眉,體格粗壯,肌肉線條明顯的中年男子從辦公桌後麵站起來,來到內勤的辦公桌前拿起了電話。


    “老崔啊···”


    “···”


    “你說什麽?女的?”


    “···”


    “好,好,有價值,非常有價值,老崔,多謝了啊,等案子破了我請你喝酒。”


    孫頭放下電話,扭頭喊了起來。


    “小趙,小趙···,快,把兄弟們都叫回來,開會!”


    強奸殺人案裏麵的線索,老孫比崔伯伯更加清楚,畢竟這個案子已經折騰他們兩個多月了,卷宗都快被翻爛了。


    之前一直沒有找到凶手,隻是沒找到正確的方向而已。


    經過崔伯伯轉述來自於我的觀點後,很多他們一直沒想通的地方,馬上就想通了。


    受害者並非沒有被人侵入,隻是沒有在受害者體內,甚至是體表發現任何的遺傳物質。


    當初他們以為是犯罪分子並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或者是使用了某些工具,沒有檢出也正常。


    所以才一直以為凶手是個男的。


    但今天崔伯伯的一句話,仿佛在迷霧中給他們點亮一盞燈。


    如果凶手是女人的話,確實不會發現任何遺傳物質。


    “強子,全麵走訪縣醫院、中醫院、還有附近的鄉衛生院、村醫的診所,排查案發後幾天有沒有女人去看抓撓傷的···”


    “大劉,你們去派出所,讓派出所配合你們去村民當中走訪,看看有沒有女人跟受害者之間有矛盾,另外,注意了解有沒有女人那幾天身上有什麽抓撓傷···”


    公安局的行動跟我沒有關係,我依舊每天上午學習,下午出攤,整天忙的不亦樂乎。


    不過,因為暑假作業我已經做完了,甚至張蘭蘭五年級和初一的課程我都“自學”完了。


    於是,我又去借了二姐趙慧娟用的課本。


    張蘭蘭看我已經看傻了。


    剛開始她看我一頁一頁的翻書,以為我沒看懂,還準備要給我講講。但講著講著就發現,不是她給我講,而是我帶著她複習。


    比如那首著名的《江南逢李龜年》。


    我告訴她,杜工部在這裏所說的江南,不是金陵,也不是臨安,甚至不是長江下遊那一段兒的任何一個地方,而是潭州。


    而且,這還是老杜在人生中的最後一年寫的。


    我又告訴她,李龜年曾在曆史上被人尊為樂聖,哦,唐代的樂聖。


    我還告訴她,岐王李範是唐明皇的弟弟,崔九崔滌是李隆基的發小。這兩個人,在玄宗時期都是紅的發紫的人物。


    老杜能在這兩個炙手可熱的人物家中隨意的出入,還能跟李龜年結交,可見他自己也是曾經帶著光環,風光無限的人物。


    隻是,中年之後,杜工部曆經多次不第,又痛遭小兒夭折,終於變成了天下黎民百姓的詩人,卻也預示了他今後十幾年的顛沛流離···


    張蘭蘭忽閃忽閃著兩隻大大的眼睛看著我不說話。


    “暮春之際,人生末年,老杜在潭州意外遇到了同樣流落至此的李龜年,他依然在台上唱著當年的曲子,隻是這戲台不如洛陽華美,人···,也不是當年榮光英姿的少年···”


    我那喜歡在別人麵前顯擺的臭毛病又犯了···


    好在羅宏剛買完下午出攤兒東西,掀簾子進來,才一下子打斷了滔滔不絕的我。


    “都買齊了?”


    “買齊了。按你說的,我跑市場上轉了轉,除了西瓜,香瓜也買了十幾個,你說說香瓜怎麽處理?”


    “切小丁,泡糖水,裝罐頭瓶子裏,跟別的罐頭一樣···”


    ···


    一個禮拜之後,有一天下午,崔伯伯帶著一個人來找我。


    “小南,來兩杯雪花酪。”


    “好嘞,崔伯伯,你們先去小桌子那兒坐,馬上就好。”


    隨著掙錢越來越多,我又買了兩張小折疊桌,七八把小凳子,就放在我們車子後麵的樹下。


    很快,兩杯雪花酪做好,我給他們端了上去。


    “哎,別走啊,伯伯這次來,是有事兒要問你的。”


    嗯?


    有事兒要問我?你能有什麽事兒問我?


    回想最近我跟崔伯伯之間的交際,貌似就隻有那次強奸殺人案的討論了,難道還是那事兒?


    不過,你一個交警隊的管人家刑警隊的事兒,真的不怕人家說你狗拿耗子麽?


    我眨了眨眼睛,拿下巴杵了杵他們倆麵前小桌上的雪花酪。


    “你們倆吃著,我看著,不合適吧···”


    崔伯伯和他帶來的那個男的同時一愣,對視了一眼之後,明白了我的意思,都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臭小子,行,再來一杯雪花酪。”


    羅宏剛很快又做了一杯端了上來。


    雖然東西是我們做的,我想吃隨時都可以做了吃,但是這種一邊兒吃著自己賣的東西,一邊兒還掙著錢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你問吧。”


    我端著雪花酪,也坐在了小桌子旁邊。


    “嗯···”


    崔伯伯沉吟了一聲,組織了組織語言,低聲說道。


    “上次你給我們分析的,那個強奸殺人案,現在刑警隊重新調查了。”


    “不過,縣醫院、中醫院、鄉醫院,那幾個村的衛生室,刑警隊都調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有女同誌那幾天有抓傷了去上藥的。”


    “其他類型的外傷去就醫的女同誌,刑警隊也都悄悄的摸排了一下,都排除了嫌疑。”


    “還有,跟受害者有矛盾的女人,刑警隊也委托派出所走訪了,現在還沒發現有什麽嫌疑人。”


    “你還有別的什麽辦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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