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木係法師和土著小哥兒 作者:北佚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當鋪掌櫃眯著眼展開,赫然是一件通體玄黑的鬥篷。 也虧的是方老太最近忙著季海念書的事兒,又對季燈看不上眼,鮮少同他說話,季燈這才有機會往背筐裏藏些自己的東西。 季燈牽著季小妹站在底下,看著掌櫃站在高高的櫃台後仔細打量著黑鬥篷,又伸手摩挲了幾下布料,一顆心也隨著掌櫃的手起起伏伏。 應該能典個好價錢罷…… 季燈提著顆心,他也沒有真正見過好料子,隻是覺著這黑鬥篷又滑又順,在光下還微微反著些碎光,總不會是便宜貨。因此早早就在心裏下了個大價錢的定價,要是賣不到,季燈可就要失望不已了。 “鑒定”了半天,掌櫃終於放下了黑鬥篷,斜著眼打量了一眼身著補丁的季燈兄妹,倨傲的伸出一個指頭, “一兩銀子。” 季燈也摸不準這個價格公不公道,麵上隻做出為難的神色來, “這……” 偷偷瞄一眼掌櫃的神色,作勢欲把鬥篷收回來, “我還是再看看罷。” 掌櫃的隻任季燈動作, “你盡管去。” 手已經伸了出去,季燈就是想反悔也不成,隻好把鬥篷抱在懷裏, “那我再看看罷,謝謝您了。” 於是帶著季小妹出了當鋪。 掌櫃的隻作渾不在意,卻在季燈兄妹的身影消失後頻頻打量著門口,等著再瞧見這二人回來。 剛剛那袍子入手順滑輕薄如上等綢緞,細細打量也瞧不見一處針角,無論是料子還是手藝都稱得上上等。玄黑難染,就是光這晾染的法子也值不少錢。 但前來的兄妹倆穿著寒酸,不像是買得起這等袍子的人,說不得是撿來的。掌櫃的本是想著壓壓價,欲擒故縱這招這麽多年來沒少使。 可怎麽這兄妹倆出去半天也沒再回來? 掌櫃的心底升起一絲悔意。 該不會,真去別家了吧? 季燈抱著鬥篷,帶著季小妹站在熱鬧喧嚷的街邊,看著熙熙往往的人群,心底升起一絲惘然,很快又湮滅下去。 算了,當鋪又不止這一家,指不定換一家能價錢也能高點,實在不行,去成衣鋪碰碰運氣也行。 這樣想著,季燈便又沿著街道走了起來。 反正今天到底是特殊日子,方老太允了他在外頭多待一會兒,也不怕晚點回去。 隻是季燈從前來縣城都是在攤子香鋪附近待著,倒是鮮少好好逛過整條街,除去之前那家當鋪,也不知道哪裏還有一家,逛了半天,也是再無所獲。 最終,腳步在一家成衣鋪前頓住,季燈吐了口氣,抱著鬥篷的手緊了緊。 最後在這家試試,要是還不行就作罷。 一刻鍾後,季燈牽著季小妹再出來時,手上的黑色鬥篷已經沒有了蹤影。 季燈竭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卻還是隱隱露出一星半點的笑意。打量了一周,季燈笑著對季小妹道, “走,哥哥帶你吃餛飩去。” 季小妹咬著指頭巴巴的看著街對麵白霧騰騰的餛飩攤子,忙不迭的點頭,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歡喜的月牙型。 季河夫夫在世的時候還會借著賣菜的名義帶著兩個孩子來縣裏喝碗餛飩吃個雞汁麵,可自從夫夫倆都去了,兄妹倆就再也沒有喝過了。 低下的眉眼一瞬間湧起熱意,季燈閉了閉眼。 不要緊,他現在也掙下了錢,等嫁了人後也能常常出來,總能經常帶著小妹再去喝一碗餛飩的。 季燈看著季小妹喜不自禁的模樣,忍住心疼,笑著牽住季小妹小小的手, “就這麽高興哪。” 話還沒說完,季燈卻一把撞在了路人身上, “真是抱歉真是抱歉。” 季燈忙不迭退後,不住的道歉,抬頭一看,卻是立時怔在了原地,仔細看詫異的瞳孔中,還帶著幾分隱隱的心虛。 小小的季小妹見了,卻是先一步歡喜的撲到來人腿上, “綠眼大哥!” 來人掀開寬大的兜帽垂在背後,低下頭看著季燈,背後的旭光打來,發絲隱隱泛著青色,眉眼模糊不清,嗓音卻一如既往的溫柔, “好久不見。” 20.第二十章 話已經被季燈說到了那種份兒上,中階七級法師的驕傲讓斐諾·伊格納茲是再也在山上待不下去了。 但離開並不代表著斐諾就自此不再回來,在徹底熟悉了解這個所謂的大安之前,斐諾是絕不可能放任自己暴露在陌生的環境裏而無所作為的。於是斐諾才借著報恩的名義把魔法鬥篷硬塞給季燈。 反正鬥篷沒有魔法石滋養,再難起到防禦的作用,殘留的魔力也幾乎不剩幾分,用完便再沒有,斐諾於是便將鬥篷給了季燈,以便來日循著魔力波動找到人影,杜絕之前季燈一連消失十五日斐諾也束手無策的尷尬。 不過,驕傲的法師總不能再次以狼狽的姿態出現在季燈眼前。 站在茅屋前的空地,眼見著季燈兄妹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斐諾墨綠的眼眯了起來,身後的蒼樹碧草若有所感,無風而簌簌作響起來。 黑夜裏,夜風獵獵,身著黑色長袍的男人如鬼魅般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夜晚打更的更夫敲著竹梆子,眼前一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卻是什麽都沒瞧見,腦海裏卻還印著一雙瑩瑩泛綠的眼睛。 更夫打了個寒噤,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隔日,城裏便流傳開了狐妖夜間出沒的閑話。 這種無聊小事,斐諾並不關心。循著相似的植物氣息,斐諾輕而易舉的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分辨出了道路。 道路的盡頭,是一家藥鋪。 一路走來,瞧見斐諾異色眼瞳的行人都忍不住一再回頭,再看見身上怪模怪樣的衣服,視線黏在挺拔青年身上拔都拔不下來。 北狄從前常來騷擾大安邊境,等到現在在位的皇帝登基,以雷霆手段大敗北狄,北狄因此俯首稱臣,遣派了使者來朝商合進貢,大安子民也很是揚眉吐氣了一番。 聽說北狄人鼻高眼深,背闊猿臂,連眼珠顏色也和常人不同,但隻有沿途百姓才得以一見。 因此,大安子民對這個冒出來的綠眼珠也是抱了十二分的好奇。 被眾多視線包圍的密不透風,斐諾身上的寒氣幾乎濃重的肉眼可見。 早曉得就不丟鬥篷了,這會兒正好拿來遮臉。 斐諾煩躁不已,頂著冷若冰霜的臉硬生生逼退周身幾步內的人群,徑直走進了藥鋪。 “這位……” 抓藥的夥計為難的撓了撓臉,也不曉得這北狄人聽不聽得懂大安話, “您要抓些什麽藥?” 斐諾冷冷開口, “我來賣藥。” “呃,好,那您這邊請。” 夥計抬手引了斐諾進內堂去,看著斐諾的背影暗自嘀咕。 沒想到這北狄人大安話說的還挺好。 進了內堂,另有夥計迎上來,瞧見斐諾的臉也是愣了愣,斐諾麵上一時更是冷的掉渣。 真煩。 都像季燈一樣不行麽。 想到季燈,斐諾冰刻雪雕的表情微微一動。 個子小小的,連最發育不良的金發女郎也要比他高上一頭,也不知道是餓了多久才成了那樣的。 蓄著寸長胡子的掌櫃見了斐諾,打發了夥計,親自迎了上來, “您要看大夫麽?” 斐諾從腰間摸出一個手掌長的布包, “能換多少銅板。” 掌櫃的打開一看,麵色頓時一肅, “您請稍候。” 掌櫃招了招手,便有夥計上來端茶送點心,小心把布包放在桌上,親自去了後堂。不一會兒就帶著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出來。 老先生從懷裏掏出一方帕子搭在手上,小心的拿起布包裏的植株細細打量了許久,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對坐在一邊悠哉悠哉喝著茶,整待以暇的斐諾伸出了一隻手, “五十兩。” 斐諾皺了眉,放下了茶杯。 老先生隻當斐諾是對這個價錢不滿意,於是又比劃了個數, “七十兩已經是行內的最高價了,老朽權當交個朋友,八十兩。” 斐諾還是皺著眉。 老先生這下也皺了眉。要不是這株重樓實在是長的好,七葉俱全,花色鮮豔如火,一看就不是凡品,更難得是新鮮才采摘下來不久的。否則就這等傲慢之輩,他早教人趕出去了。 斐諾墨綠色的瞳孔直視著老先生,操著一口怪腔怪調的大安話道, “不是來換,我要的是銅板,不是銀子。” 銅板?銀子? 老先生皺著的眉頭漸漸鬆開,隻當是這個北狄人初至大安,不懂大安的貨幣,於是笑嗬嗬的撫著胡子道, “不是以物易物,不是以物易物。” 恩? 斐諾挑起了眉頭。 站在一邊兒的掌櫃見狀,連忙笑嗬嗬的摸出一塊兒銀子解釋道, “一貫銅板是一千枚,再添上一百枚,就能換一兩銀子。” 掌櫃的伸出指頭比劃著。 銀子原來也是銅板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