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前頭的人許完願走了,褚魚忙捧著燈忙蹲了下去。


    小心翼翼將燃著微弱燭光的河燈放在水麵上,水麵瞬間泛起漣漪,小魚燈飄飄蕩蕩,在水麵上打著圈兒。


    她學著別人的模樣,雙手合掌閉眼許願。


    不遠處的青石板拱橋上,人來人往滿是互相談笑的人群,各自說笑著遇見的趣事。


    一人身披鬥篷,靜靜的站在橋頭,周圍的熱鬧似乎與他無關,他隻靜靜站著,就成了孤寂。


    他偏頭看著這方,那個在河岸邊低頭許願的少女,模樣嫻靜又純稚,不知不覺看進了他的心。


    她唇角含笑,不知正許的什麽願。


    旁邊站著的就是與她心意相通的情郎,或許許的便是與他有關吧!


    亦或許,還有她那雙被關在地牢數年的父母。


    許的可是願他們平安歸來?


    橋頭上的那人突然笑了,眼中光彩奪目,頰邊的小痣更為他添了幾分生動。


    這個願望,不如向他許吧!


    褚魚緩緩睜開眼,眼中的欣喜與希冀卻瞬間滅了。


    “燈滅了……”她咬唇喪氣不已。


    章岷長手一伸,將小魚燈撈了回來。


    燈內置著燈油,加一根小小的燈芯,隻能靠外物點燃。


    身後站了許多人,等著他們放完河燈讓出位置來,章岷將燈放回她手上,轉身往後頭看了看,見不遠處正有人賣著燈籠,他笑道:“那兒有燭火,穩穩等我回來。”


    “好,岷岷快去快回。”


    言罷,章岷忙擠了出去。


    褚魚蹲在岸邊,撥拉著手中的小魚燈,水麵上光影綽綽,映襯著人影。


    她看著水麵上自己被水揉碎又聚成一團的倒影,驀然間,看見了另一人。


    她忙轉頭看去,身旁站在的這個削瘦少年,仍是當時他離去時麵色蒼白的模樣。


    “方涵?”


    “是我。”他微微彎下腰,笑道:“許的什麽願?”


    褚魚攥緊了拳,“我本以為,我們是朋友。”


    “你的願,我應了如何?”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質疑,他自說自話著。


    “為什麽?”褚魚反問道,卻又不知自己問的是什麽。


    “我們是朋友啊!”越方涵伸手撥了撥她額間的發。


    褚魚昏迷前,見到的是他眼中真切的笑意,但其中,卻仿佛帶著濃濃的哀傷。


    章岷穿過人群,來到岸邊時,隻見到臨水的青石階上,一盞小魚燈安安靜靜的躺著。


    那個臨水許願的主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第47章


    雙眼被黑布蒙著, 手腳亦同時被綁縛住,褚魚被囚在用厚重的棉布緊緊蓋住的馬車內, 察覺不到一點外跡的變化。


    馬車日夜不停地疾馳,除了每日有人給她送吃食時停下來半個時辰之外, 其餘時間再無停歇。


    吃食中也好像被下了軟筋散,即便把綁縛她手腳的繩子解了,她也沒有力氣逃脫。


    許是見她一直老老實實, 又或許是因為軟筋散的效果, 抓她的人似乎也放鬆的警惕的心思,在一次給她送完飯後,再沒有用繩綁住她。


    褚魚癱縮在馬車內,馬車裏灰濛濛的透不進一絲光亮, 唯一一點的好處或許就是連寒風也不能透進來了。


    至少, 比外麵那群寒風裏疾行的人要好多了,她苦中作樂的想。


    那日之後,她被越方涵抓來, 卻一直沒有見到他的蹤跡,不知是去了何處。


    也不知那日之後, 章岷該會是何等的焦急。


    車窗上也蓋住了厚厚的棉布,她小心翼翼扒了許久,終於扒出了一絲縫隙來。


    突然的光亮刺得她眼睛生疼,被激出了淚來,她忙閉著眼緩了緩,待察覺適應時這才再睜開眼來。


    透過縫隙, 她可以看見馬車正疾馳在山林間,周圍一片白茫茫,原是又下了雪,馬車四周始終有人騎馬跟著,個個皆是黑衣蒙麵,看不清模樣。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窺探,騎馬跟在一旁的一人目光淩厲刺來,伴隨著他手中的短刃揮開,“鐺”的一聲,釘在了一旁的車壁上。


    褚魚忙鬆手縮回了頭。


    頭髮完全散亂下來,最後一根束髮的髮簪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掰著指頭數著送飯的次數,竟是疾馳了將近十天十夜,馬車終於到了他們奔襲的終點。


    她被人探手進來抓住,直接扛上了肩頭。


    頭腦天旋地轉之際,她清清楚楚看見一旁還有一輛馬車,越方涵被人扶著走下車來,未行兩步,便突然急促的咳嗽起來,慘白著一張臉嘔出一口血來。


    下一瞬,她便被人打暈過去。


    再醒來時竟是在一間房間內,屋內布置簡單,甚至可以說是什麽都沒有,不過一張她躺著的床,一側豎著屏風,外加屋中擺放的一方桌椅。


    這時有一侍女打扮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見她醒了先是一愣,而後突然拍掌三聲,又走進了兩名女子。


    三人向她走來,什麽也不說,直接上手開始解她身上的衣裳。


    “你們要做什麽!”


    褚魚驚道,連忙想掙紮起身,奈何身上的藥力還未散去,且這三名女子力氣極大,壓製她的手腳,連動都動不了。


    不過片刻,她便被她們剝了個幹淨,赤裸著身子袒露於人前,即便對方是女子,也讓褚魚氣得紅了眼眶。


    “你們放開我,你們要做什麽!”她死命掙紮。


    三人不理她的掙紮,鉗製住她的雙手,拉著她下了床,直繞過屏風,那方擺著一個大浴桶,三人扯著她將她丟了進去。


    桶中的水已經開始泛涼,褚魚驟然一下被冷了個激靈,還不待她反應,那三人已經開始為她揉搓起來。


    雖極不適應,但她也知曉自己再無反抗之力,隻得忍下冷意,安靜下來任她們擺弄。


    一番折騰之後,褚魚板著臉,扯著身上靚麗的衣裙,看著鏡中那個被梳妝打扮的盈盈動人的女子,雖然麵色不好,但臉上上了妝,顯得她像是在嗔怒,褚魚心中越發的莫名。


    三人替她打扮完後便離開了房間,整個過程不曾說過一句話。


    她在屋中坐立不安,不知對方到底要做什麽,如此焦急了半晌後,門再次被推開來。


    她忙抬頭看去,竟是越方涵。


    他緩緩走了進來,看她的第一眼,目光鬆怔了一瞬,不等她開口質問,他已經低頭退至了一旁。


    他的身後跟著進來一個中年男子,眉眼跟越方涵極為相似,隻是不同於他的冷漠無情,男人的眼中滿是陰鷙,即使是麵上帶著笑,卻也讓褚魚脊背突然一涼。


    “想不到啊想不到!”越鋒咋舌似在感嘆,“這打扮打扮竟也是個美人胚子。”


    褚魚退後了兩步,警惕地看著他,“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


    越鋒難得心情大好,樂於同人多說幾句話,“若是荊素看見她這齣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落在了我的手上,不知是不是還會繼續咬口不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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