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唇不語,細致的眉微蹙,拎起黃泉碧落,轉身掀簾而去。 銘宇怔了半晌,怒戶蹭地冒起,這混蛋居然還敢翻臉走人?! 他氣得快頭頂冒煙,老張歎息著說:“何必發這樣大的火?從前威震江湖的鬼泣子可不曾有如此大的情緒欺負。” “……”咬牙切齒,他一時說不出話。 “老夫又不是跪他本人,隻是跪逐漸祖師爺而已,論鑄劍我輩分可比他低太多太多,本就應該的。” 銘宇聽後,雖有些理解,卻還是憤怒:“那又如何?他才雙十年紀,你跪他是你的事,但他竟不知好歹,讓你就如此跪了!如此違背道德倫理之事,他也幹得心安理得!” 老張好笑地說:“你最不屑便是三綱五常道德倫理,有何權力說人家?” 銘宇一愣,竟一時間不知怎麽反駁。 老張又道:“你這小子,總對在意之人要求過多,當初紅粉遍天下不就是因此?見哪個都歡喜,但哪個都不能令你十足滿意,從這位身上得不到便走那人身上獲得,小子,你可知這樣的行為害了多少人?最後出了那種事又怎怪得了別人?” “…………”想起曾經愛戀過的那兩人,最後麵孔猙獰瘋狂若斯,心中不由顫抖。 “若再執迷不悟,長此以往,你必悔恨終身啊!” 心中一驚,又思起當年臘梅下清傲身影,身形微微一晃,麵露苦色。 老張說的道理再清楚不過,人無完人,焉能無過?既然在乎,何不寬容以待? 藏鋒的生活環境他本是了解的,這許多天相處下來很是清楚。 他傲然清貴,真正地不食人間煙火,連江湖中簡單的常識都知之甚少,又怎會將道德倫常放於眼中? 在他世界裏,恐根本沒有老少男女之別,天下間所有生物都一視同仁。 想到此處,心中懊惱,藏鋒不是尋常人,他卻拿他當尋常人看待,還對他期望過高,因此憤怒指責,難怪一向在他麵前簡直稱得上乖順的藏鋒,會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越想越愧疚,還不由擔心,藏鋒雖神功蓋世,卻是個行走江湖的白癡,若一人到處亂轉,不知得吃多少啞巴虧。 當下也不再多言,與老張抱拳而別,飛快地追出去。 他急忙忙掀開簾子就要運起輕功,卻猛見一人背倚刀劍鋪牆壁,手中抱著兩把劍,低眉不語,沉靜冰冷。 除了藏鋒還會是誰? 銘宇見他未走,心中狂喜,不由鬆口氣,但下一刻又緊張起來。 藏鋒見他出來,抬眼看他,冰藍的眼中還是沒有情緒,他隻抿唇不語。 銘宇一時間竟連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拜訪,他咳嗽一聲才說:“剛才……對不住……” 藏鋒眼裏神色立刻柔軟些許,但銘宇心虛之下不敢直視,所以沒能察覺。 “我……太失控了……明知你不在意這些……”越說越結巴,他心裏一陣煩躁,於是直接道:“總之,我未考慮你的心情,抱歉。” 幹巴巴的幾句解釋,幹巴巴的道歉,但藏鋒見他低著紅彤彤的腦袋,根本就沒去聽他說的內容,心中便柔軟了,剛才心中不快也散了幹幹淨淨。 雖不知銘宇為何與他生氣,但如今這人帶著慌張和歉意站在麵前,他怎還可能繼續不理他? 藏鋒一手抱雙劍,兩步踏至銘宇麵前,伸出未拿劍的手,小心翼翼摸上那顆紅腦袋。 銘宇一直擔心藏鋒不原諒自己,卻突然見他靠近,下一刻腦袋便被摸了…… 啪——! 如同被點著的炮仗,他立刻炸毛了。 “你幹嗎?!”一巴掌打開藏鋒的手,瞪眼質問。 他夏銘宇堂堂七尺男兒,一尺都沒少,豈容別人像摸狗一般摸他腦門? 若對方是傾國佳人倒也罷了,多摸幾下才好,但眼前此人雖容貌驚世,卻徹徹底底是個大男人,還是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大男人!!! 這不明擺著嘲笑他身量低嗎?! 藏鋒手被打開,心中不爽,他想了許久才決定幹的事情被人阻礙,不氣才怪。 當下也顧不得銘宇怒瞪的視線,將雙劍重又掛在腰間。 然後雙手齊下,抱住銘宇的腦袋就使勁揉起來! 那一頭如綢般的火發幾下就被揉亂了。 夏銘宇竟忘了反抗,任由藏鋒孩子氣的肆意,他隻張大嘴,目瞪口呆。 紅發亂蓬蓬頂在頭上,活似一巨大的紅色雞窩,襯著那雙眼角微翹的靈動黑眸,微張的如櫻薄唇,竟有股憨然之態,可愛得讓藏鋒想繼續蹂躪…… 銘宇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孩子氣,張口結舌半天,看他比平時天真多情的冰藍眸子,炸了的毛竟被撫順了。 瞪眼,滿臉苦惱,嘴裏喃喃:“本少爺帥氣瀟灑的紅發啊,他奶奶的!” 聽他抱怨,藏鋒蹙眉,銘宇這模樣可愛得緊,但要被別人看去他會很不爽。 於是靠前,手溫柔地插入發中,為他理順這三千絳絲。 眼前是藏鋒尖尖的下頜,他微微低頭便看見白色軟甲包裹的胸膛,銘宇眼睛來回掃視,望望下頜再望望結實的胸膛,正在考慮自己是齜牙咬他下頜呢還是伸手摸一把胸口…… 那股誘人冷香襲來,綠茶與茉莉混合的清香斷斷續續飄入鼻間,讓他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嗅著冷香,一時竟不願離開,仿佛上癮的毒藥,讓他欲罷不能。 發已順,卻不欲鬆開懷抱,藏鋒沉默著一遍遍撫過那美麗的絳絲,正大光明吃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