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俞老板,我今日是來與你道別的,並非是想要算什麽帳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浣妍急道。


    俞鯉終於拉扯出一絲笑容,繼續道:“我知姑娘並非這般計較之人,也知姑娘今日將離開妖界,這東珠姑娘亦可看做臨別餞行之禮。”


    浣妍謙和有禮地推開東珠,回道:“俞老板客氣了,這東珠太貴重,我……”


    俞鯉又將東珠放入浣妍手中,浣妍看了一眼,覺得當著煜珩的麵收人家如此貴重的禮,實在顯得有些貪財,何況人家現在還處於黯然傷情期。


    於是浣妍又將東珠放回俞鯉手中。


    這樣一來一回地推讓了半晌,浣妍瞥見煜珩和錚遠在身後瞧著也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樣。


    終於,俞鯉打破僵局,淡淡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煜珩和錚遠聞言,互相對視一眼,就一起踱著步子向別處走開。


    於是,浣妍順理成章地將耳朵湊過去,因為她總覺得一旦出現借一步說話的情況,必然是什麽神秘而詭異的話題,這就讓人忍不住想要采取耳語的方式。


    浣妍剛一靠近,就被俞鯉揮手止住,道:“我說借一步說話,姑娘不用真的向前跨一步。柳柳還在我身後,這樣不好不好……”


    浣妍默然在原地站好。


    約莫一盞茶後,浣妍收下東珠,招手喚來煜珩、錚遠一並離開,最後回頭看一眼之時,俞鯉對著她若有若無地笑笑,遂又一片黯然地癡望著柳樹,像一尊不會說話的石像。


    重新開始新的旅程,這原本是件令人十分欣喜的事,浣妍一路上卻很是深沉,因為腦子一直回蕩的是俞鯉特意說給她聽的話。


    當時他說:“如今,我已服了延生,這東珠對我也無甚意義。之前姑娘說起來自水明澤,卻未認得這東珠,我以為姑娘說笑,可是昨日,姑娘拿出洌泉,我才知姑娘所言非虛。


    說起來,這東珠雖是東海龍公主之物,可是自我發現這東珠能保我性命之時,我便知它不止是東珠。簡單來說,就是它還是東珠,卻不是原來的那顆。


    原本的東珠,不過是從東海千百年最大的蚌殼內獲取的珍珠,碩大華美,富貴珍稀,東海龍王將它賞給他最疼愛的妹妹――東海龍公主敖瑛,僅此而已。


    可是時任水神洛涵將它將轉交給我之時,卻說他已向東珠內灌注了畢生修為的一半,算來保我千年無虞應是不成問題,問及原因,他隻說曾欠東海龍公主敖瑛一份人情,敖瑛要他救我性命,他便如此歸還了她。


    他說自敖瑛得知我欲替敖嶽受了魔障之後,因我是水族,她便去水明澤求了水神洛涵救我性命,可惜等他們二人趕到有界崖底之時,卻並未尋見我的屍首,多方尋找才在魔界找到昏迷不醒的我。


    他們趕到之時,我身邊無一人照看,但卻奇跡般地活著,隻是十分虛弱,不過垂死邊緣。敖瑛留在我身邊照看,水神洛涵則是帶著東珠回了水明澤,花了幾日功夫將東珠浸泡與洌泉之中,集花草靈氣將他畢生修為的一半灌入東珠,然後帶回魔界交與敖瑛。


    敖瑛卻將東珠托他轉交於我,並在我醒轉之前就匆匆離去了,至今我們再未曾碰麵。


    所以,無論如何,這東珠雖原屬敖瑛,卻其實後來已是水神洛涵之物,借了水明澤之光使之不再是一顆普通的珍珠,當屬神器了吧。


    姑娘來自水明澤,我以為姑娘必是聽說過東珠之事,不過當年五神封印魔尊敖嶽,水神洛涵就隕滅了,之後花神柘舞也隕滅,恐怕這世上知道東珠之事的人也當真屈指可數,過去這麽許多年,現在想來姑娘不知也在情理之中。(.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我雖不知姑娘與水神洛涵是何關係,但姑娘既是來自水明澤,這東珠也當屬水明澤之物,如今將它轉交給姑娘,也算是物歸原主。


    這一千多年來,我總想著在它不能再保我性命之前,將它托付給水明澤之人,奈何當年花神柘舞隕滅後,水明澤就在六界離奇失蹤了,我一直以為這必成我這一世缺憾。


    所以,姑娘收下這東珠,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


    於是,在俞鯉這一番故事講完之後,浣妍決定收下東珠,也算是接收下水神洛涵留下的一筆財富,頗有點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意味,隻是她也確實不知水神洛涵與她究竟是何關係,她隻知道現任水神貌似是漓戈。想到這一點,原本的心安理得情緒變得鬆散。


    “浣妍姑娘在想什麽呢?”錚遠忽然一句發問,打斷浣妍的思緒。


    浣妍琢磨著,既然剛才俞鯉要借一步說話,那必是不怎麽高興讓煜珩和錚遠知道,那麽此刻心中所想必然不能如實答出,但要怎樣回答才符合剛才她一直眉頭緊鎖深切思考的模樣呢?


    浣妍茫然地將錚遠望著,錚遠則是一臉探詢地將她望著,煜珩偏頭分別看了二人一眼,含笑不語。


    浣妍一直有一個習慣,就是遇到一些人一些事時,若是在哪些細節哪些點上存了疑問,那必會標簽式地將其劃分到某一個人或某一件事的名下,平日裏無事就在腦中理一理,回想回想,當可以與那人談話時,便可用它們打破僵局,或者用來在尷尬時轉移話題。


    於是,浣妍開始回想有沒有針對錚遠可以講的話題。所幸,被她想到一個。


    浣妍回道:“哦,是這樣的,我剛才在想那日你和俞老板為何會及時趕到閬苑?”


    浣妍一直對此深存疑惑,因為那日她與細柳離去時,明明記得他和俞鯉進了鋪子喝茶,他們又如何知道她和細柳去了閬苑。


    浣妍的提問似乎有些突兀,錚遠愣了一下,遂笑道:“浣妍姑娘原是在想這個問題,那便該早些問出來,我瞧著姑娘一直眉頭深鎖,愚以為是姑娘遇到了什麽難事。”


    浣妍:“……”


    她其實想早問他來著,但好像每次見到錚遠的時候,煜珩也總在旁邊,往往如此情況之下,浣妍就會覺著她比較想和煜珩說話,於是有關錚遠的提問就全然忘記了。


    不過錚遠剛才這話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方才他一直盯著她來著,所以才會發現她一直眉頭深鎖,咳咳,煜璉說得沒錯,這個板正仙人果然中喜歡盯著她看,委實莫名其妙。


    浣妍心裏還在碎碎念,就聽錚遠繼續道:“那日我與俞老板在店內飲茶,卻見一位姑娘突然造訪。正是我到妖界王宮拜謁之時,最先在正殿招待我的蝶昧姑娘。


    原本以為蝶昧姑娘是王宮內的婢女,不想竟不是。


    蝶昧姑娘對著俞老板耳語一番,就含笑離去了,前腳剛走,俞老板似是有所反應,後腳就出了店門說要趕往閬苑救人。


    我正好無事,便想助俞老板一臂之力,俞老板也未拒絕,路上便與我說起,他曾見蝶昧姑娘出入柳老板的店鋪,她離去不久,我與浣妍姑娘便到他家店鋪了,然後柳老板就出了店鋪喚走了浣妍姑娘,俞老板路上將仔細想了一遍,便覺得十分蹊蹺,預感不祥,果然,便是真的出了事。


    原本我替俞老板慶幸能及時趕到,俞老板後來卻說蝶昧本就是想要他與細柳一並葬身閬苑,所以才特意去了他店鋪告知他一句閬苑風光正好,希望俞老板前去遊覽。


    所有人皆在蝶昧姑娘的計算之內,包括引浣妍姑娘出宮,引煜璉殿下跟去閬苑,提醒俞老板前去閬苑,唯獨沒有算到便是我也會跟上前去,以及雪嬋會去秘密尋了被蝶昧姑娘約在青河畔等待的煜珩。


    事情便是如此,我可是講清楚了?”


    浣妍點頭,一旁的煜珩挪了挪步子。


    三人並行,原本的排列布局是煜珩站在中間,浣妍與錚遠各在左右兩側,可是方才錚遠講得仔細,浣妍聽得認真,於是行著行著,便成了錚遠站在中間,浣妍與煜珩各在他左右兩側。


    此刻,煜珩挪完了步子,布局重新回歸原來的模樣,浣妍站在煜珩一側,與錚遠之間隔著這隻狐狸。


    浣妍看向煜珩之時,他偏頭,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狡黠閃過,遂若無其事地看向前方繼續行走,一隻手卻伸過來,牽上了她的。


    浣妍感覺自己小媳婦兒般羞澀又滿足地兀自偷笑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斂住嘴角,抬頭卻見錚遠正看著她。


    浣妍徹底收住笑,瞧見錚遠紫眸中閃過一絲看不懂的情緒,便躲躲閃閃地將目光移向前方,不再看他。


    為打破尷尬,浣妍問道:“我們接下來是要去人界咯?”


    煜珩回道:“正是。”


    浣妍繼續問:“那還要多久才到呢?”


    煜珩道:“已經到了。”


    啊?!浣妍抬眼看眼前,天色晴好,青山綠水,扁舟幾葉,三人正行走於岸邊。


    “我們怎麽就如此自然地進入人界了?”


    浣妍總覺得從一界進入另外一界需要一種非常玄妙而高超的技術,其過程一定是高調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可是眼下並非如此,簡直太無知無覺了點,按這樣,那人界和妖界豈不是可以隨便穿來穿去地玩了麽?


    煜珩訝然:“有何不可?”


    浣妍奇道:“那我們方才是如何從妖界進入人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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