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過去。”


    來的人是白晴禾,厲衍川麵無表情交代了她一句後,便徑直離開。


    小女孩到底年輕,見薑晚臉色難看,一時摸不準她心思,有些忐忑。


    “他讓你來幹什麽?”直到薑晚開口問了一句。


    白晴禾才著急解釋,“當血包!”


    “什麽?”


    “我是厲總特招過來,給小朋友當血包噠。”像是生怕她不相信,白晴禾著急拿出來手裏的文件,“我是b型陰性血,年齡21,體重105,無家族遺傳病因,無重大疾病以及傳染病史。體檢一切數據經常,放心,抽個400、800的都沒事!”


    她已然挽起了袖子,一雙眼明亮,仿佛是要大義獻身一般的慷慨激昂。


    薑晚忍俊不禁,卻又感動,“謝謝、謝謝你的愛心。”


    “呃……其實,我也沒有那麽有愛心。是厲總給的太多了,咳……我原本隻是來找實習工作,可能是因為檔案上的血型特殊,厲總親自特批我進了公司。聽說,厲氏集團上下幾千人,也隻我一個符合條件。所以他索性把我帶在身邊,隨時備用。”


    “之前我和厲總的緋聞,實在是荒唐。這年頭哪有人會喜歡自己的老板啊,哪怕厲總算是大方的,可那也是壓榨我的資本家啊!我腦子又沒進水……”


    薑晚看她,隻覺得年輕活潑,身上帶著如今年輕人特有的某種氣質。


    清澈且……單純。


    “總之,很感謝你。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幫助的,盡管開口。”


    “這方麵厲總給的夠夠的!我一個月薪水,比正式員工還要高,他——”


    “晚晚,不好了,山山高燒驚厥!”那邊,突然傳來林香盼著急的聲音。


    薑晚再顧不上閑聊,急忙跑回去。


    “高燒一直不退,輸液了也沒什麽效果!他這病情……我從未見過。”主治醫生年輕,本以為是普通的患兒發燒,三四歲的年紀燒到四十度也是常有的事。


    再難,下了藥輸液總能慢慢退下來一些。


    可這名患兒,竟是毫無反應。


    來的時候三十九度七,現在三十九度八!


    “行了,你開的藥沒有問題,是他的身體……”這時候,趙醫生才終於到了。


    山山自回國後,就一直是他負責治療。


    如今取消了休假才剛趕過來,很快便下了結論。


    “和你們此前的判斷一致,血液裏自帶的基因,細胞不工作……給他,輸血吧。”


    薑晚點了點頭。


    小家夥的病治起來不容易,他需要正常人的血液進入身體,要正常功能的細胞工作,才能好起來。


    “一邊放一邊輸,先200看看。”


    醫生過來,在山山的兩條大腿動脈上,分別紮了針。


    幾乎有小家夥手指一半粗的針紮進去,他哪怕在昏睡中都疼得叫出了聲。


    薑晚心裏難受的要命。


    她背過身不敢去看,眼圈卻紅得不成樣子。


    “有一點效果,但不算好。隻能說暫時穩定情況……如果想治好,恐怕全身的血液都要換一次。”


    “山山情況特殊,年紀也太小。稍有不慎就……我隻能盡力一試。”


    薑晚聽完,眼淚便“啪嗒”一下掉了下來。


    “晚晚,你要堅強。也許山山待會燒就退了,我們要相信他,好嗎?”


    “要是你自己撐不住,到時候就更難了。”


    林香盼摟著她的肩,陪她坐下。


    病床上的小家夥臉色仍舊難看,昏睡不醒。


    薑晚的心緒再也不能平靜。


    “為什麽,不能是我……非得是山山呢。”


    “你說什麽傻話?誰也不想!這種事就是百萬分之一的概率,山山……命不好。”


    是啊。


    小家夥生下來,父母離婚,他沒享受過一天父愛的情況下,卻在一歲多的時候,查出罕見病。


    薑晚遠遠望著窗外。


    外麵昏黑一片。


    她心中寂寥,隻繼續一遍遍祈禱。


    林香盼看著她的側臉。


    沉靜、彷徨無措。


    她忽然想起一句話。


    如果可以代為受過,醫院的天台上,一定站滿了媽媽。


    ……


    可上天仍舊沒有聽到她的祈禱。


    第二日,山山高燒反複,燒過了四十度。


    病房裏又一次兵荒馬亂,趙醫生過來看過一遍又一遍,眉結皺得更緊。


    最後看著持續在四十度零八的高溫,終於歎氣。


    “薑晚,孩子……隻能全身換血。”


    薑晚渾身顫了一下。


    她已經連續三十多個小時沒合眼,如今驟聞結果,便連心神都恍惚了。


    “那……段醫生,聯係上了嗎?”


    陳軒幾人搖了搖頭。


    “別的外科醫生?曹醫生……還有另外幾位……”


    “晚晚,你冷靜一下。明知道都行不通。”林香盼攙扶著她,看著薑晚幾乎站都站不住了的樣子,心疼的要命,“再好的外科醫生,如果是給三歲的患兒做手術,都會心驚膽戰。”


    連人體器官都會縮小好幾倍的手術,對精細準確度要求更高,沒有過幾例手術經驗,無人敢說有把握。


    “風險的確很大,萬一手術失敗的話,孩子恐怕就……最好,還是要有同類手術經驗的醫生來才好。”


    “可現在去哪找!罕見病罕見病,因為罕見,所以哪怕是臨床病例那麽多的國內,也找不出幾個有經驗的——”


    隻能賭一把。


    薑晚用力閉了閉眸,強壓下心中無力,正要點頭。


    下一刻,卻驟然聽見一個聲音喊她。


    “薑小姐!段醫生到了!”


    眾人回過頭,隻看見陳河拉著一名有些狼狽的中年男性,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靠近。


    “段醫生?”


    “對,我叫段正安。”那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頭發亂糟糟的,滿是風塵仆仆,“厲總和我提了孩子的情況,手術資料陳先生也已在飛機上已經給我看過,和我當初治療的那名患兒情況一致,甚至身體維持狀況要更好一些。別的不敢說,如果是換血,我有九成把握!”


    “立刻安排!不用按飛刀的手續去辦,我特批段醫生來我院兒科入職!”院長不知何時趕來,特事特辦,開了綠色通道,段醫生一準備好,便立刻開始手術。


    手術時長三小時。


    段醫生摘下口罩出來,對著她笑了一下。


    “很成功,他保養的情況比我想的還要更好。”


    “燒也在退了,目前三十七度九。”


    “太好了……晚晚!山山沒事了!我就說這孩子很堅強,他又扛過了一次!”林香盼抱著她,幾乎喜極而泣。


    薑晚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


    卻忽然想到了什麽,看著一直憂心忡忡的陳河。


    “段醫生是你們厲總親自去請的?”


    見陳河點頭,心情舒緩了些的薑晚,時隔兩日,臉上終於多出了淺淺的笑意,“那他人呢?”


    “厲總他……”聞言,陳河的臉色卻更為嚴肅,鄭重其事地告訴她。


    “段醫生義診的山區偏遠,近日氣候惡劣阻斷了山路,在我們開車進去之後便已經無法通行。厲總趁著通信狀態還好時找了專業救援進來。私人飛機搭載救援隊,送我和段醫生出來。”


    “那他怎麽不一起?”林香盼脫口而出,實是疑惑不解。


    卻看見陳河眼神閃爍了一下,欲言又止。


    “厲總他……沒辦法坐飛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嬌縱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筆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筆火並收藏嬌縱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