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手,厲衍川,我不舒服。”


    厲衍川卻還扣著她手腕,隻勉強讓她站立在一側。


    “休息室,你別這樣!”


    薑晚動了氣,將他推開,因為急促掙紮而染了緋色的小臉微怒。


    徑直轉身要走。


    厲衍川卻忽然開口。


    “薄亞南,你和他,沒什麽關係,對嗎?”


    他不放人,擋在前方,仍舊困她在其中。


    黑眸深不可測,如牢籠似的,緊緊鎖住她。


    空氣靜謐、僵硬。


    如兩軍對壘。


    卻總有一方要敗下陣來。


    厲衍川心急不已,手裏動作力道加大,鉗製住她的纖細的手臂,一寸寸逼近。


    他迫切想得到答案。


    薑晚卻笑了。


    緋色的唇上吐出波瀾不驚的幾個字,“我就算和他真有不可告人的關係,你又能怎麽樣?”


    趁厲衍川愣神,她輕易掙脫開他的手,笑道,“別說你沒有資格過問,就算有……人心難測,我也隻能回你一句話,我和他之間清白,你不要小題大做。”


    薑晚的笑容逐漸明媚。


    一瞬間幾乎回到當年。


    厲衍川恍然想起來,薑晚還有資格過問他私事的時候,也曾經問過他一次,為什麽總是出差,為什麽要去見夏柔。


    他的回答,與她今日無異。


    休息室門打開,女人纖細的背影踏入斑斕之中。


    許多年前他自己開出的那一槍,如今正中他的眉心。


    可是薑晚,我仍舊希望,這一次,你能不讓我失望。


    ……


    外麵熱鬧。


    薑晚出來的時候,不少人的目光都追隨著她。


    許是因著她的美貌,或絕豔的身段。


    更多的,則是各懷心思。


    “薄少如今還有心思關注薑晚,聽說你處境尷尬,水深火熱。”夏澤安從後麵過來,單手插在一側西裝褲兜裏,揚起眉目望向薑晚離開的方向,半晌,才收回來,看了看身側的薄亞南,皺眉。


    “你還真和薑晚有點什麽?”


    “你管的真寬。”薄亞南上下掃過他一眼,神色輕蔑,“你處境也不遑多讓吧?聽說追女人吃了半個月閉門羹?”


    夏澤安神色窒了一下。


    他們倆都是來找薑晚的。


    一個是想讓她從厲衍川那得來那塊地的底價。


    另一個,則是想讓她當說客。


    甚至,夏澤安還處心積慮的,找了些籌碼。


    他試圖說服自己的“好妹妹”。


    “盼盼的私生活,我不會幹涉。她現在過得很好。”薑晚抬起頭,手裏的紅酒杯晃蕩。


    漂亮的液體映在她臉上,透出豔色。


    一側的薄亞南,眸光定定落在她臉上,幾乎是移不不開眼。


    直到她和夏澤安聊完了之後,才默默從宴會廳離開。


    他在停車場,上了薑晚的車。


    “已經拿到手了?”薄亞南見她離開的早,心中不定,關上車門,看見薑晚臉上平和的表情,才終於確信,“厲衍川,那麽輕易就告訴了你?”


    “嗯。”


    薑晚知道他在想什麽。


    來得太過容易。


    許是厲衍川當真信任,又也許是縱容。


    她不得而知。


    “資料交換,薄少。”不願深思,薑晚如今隻想盡快完成交易,她揚起眸,光線卻暗到看不清她的表情。


    “切,你還是一點都不肯吃虧。”薄亞南低嗤,拿出了一份資料,“也是,隻是為我的事。哪裏值得你故意接近厲衍川,犧牲那麽大。”


    “這份資料,我費了不少功夫才拿到手。薄家的醫療資源,和夏園那種貨色不一樣,這是真切需要人力物力財力去辦的,罕見病相關研究本就極少,靠的都是私人資源。”


    薑晚迅速翻看過,罕見病相關研究的人不少,明麵上能查到的論文她已經翻過無數遍。


    私底下,以及一些國外並不出名的學者研究的課題,這些才是她需要交易的東西。


    見她看的專注,薄亞南突兀地補了一句。


    “也隻能是我薄家才有這份人脈,厲衍川可從未涉足藥物研究。”


    “謝謝。底價我發給你了。”


    已經粗略翻過,至少有一些研究方向,是從前不曾聽說過的。


    薑晚相信這份資料有用。


    她告知了底價,便徑直開車走遠。


    薄亞南離開她的車,司機很快來接,他臉色沉悶,卻也隻能先上車離開。


    早知厲衍川這人天生商業奇才。


    可這個數字,他還真是卡了一個不得了的數字啊。


    ……


    兩輛車相繼走遠。


    陳河回到宴會廳,低聲在厲衍川耳邊匯報,“出去的時候,攝像頭拍到了薑小姐的臉。”


    照片上的女人開車的模樣嚴肅,可仍舊能看出來神色輕鬆。


    她那麽高興?


    厲衍川臉色驟沉,扣著酒杯的手指收攏。


    “厲總,那明天的盲拍價,提多少?”


    他垂下眼,眸色冷沉。


    卻徑直搖頭,吐出兩個森冷的字詞。


    “不變。”


    “不變?”陳河吃了一驚,看著厲衍川走遠。


    底價泄露,對方隻需要在22.8的基礎上加上一塊錢,都能贏他們。


    這不是把好好的一個項目,拱手讓人?


    “那要損失不少,厲總……”


    厲衍川橫了他一眼。


    隻是一點錢而已,別說利潤十個億,上百億他也並不在乎。


    他更在意薑晚的態度。


    ……


    索性回到了角落裏坐著。


    剛剛薑晚吃過的盤子已然收走。


    桌麵幹淨。


    他心裏卻漫布著複雜的情緒。


    不確定,薑晚是不是真的偏心了旁人?價格給了她,他卻不想改。


    厲衍川總還想賭那一丁點的可能性。


    也許,薑晚心裏,還有他呢?


    “厲總,我家小孩不懂事,之前唐突了您。我代他向您賠罪。”高總領著高雨過來,說了些客套話。


    酒杯碰撞。


    隔著豔色的液體,看見對方臉上諂媚討好。


    旁人都討好他,事事不敢反駁。


    “高總的麵子我自然要給,但高小少爺,擰清了麽。”


    高雨臉上還是不服的。


    年輕氣盛,總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看見的東西。


    厲衍川並不放在心上。


    他搖晃著酒杯,光線扭轉,恍然想起來。


    原先薑晚雖沒有那麽乖順,卻總還是護著他的。


    她在薄老太太麵前,無論怎樣都顧著“厲先生”的臉麵,將厲太太這個名頭維護得極好。


    怎的,現在就護著薄亞南呢?


    區區一個薄亞南,什麽時候能跟自己比?


    可!


    他心中恐慌!


    明天,塵埃落定。


    薑晚會不會,早已一丁點都不在意他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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