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罵誰沒腦子!”唐瑜是那樣嬌氣的千金大小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人罵,一時臉紅脖子粗的。


    她恨不得能再給薑晚一巴掌,把她身上那點傲氣不滿,全部都扇掉。


    薑晚卻隻笑了笑,不閃不避她的質問。


    “我與厲衍川已經離婚、斷了幹淨,有人卻還沒有斷幹淨。唐小姐,你那麽喜歡被人利用?”


    “什麽?”


    唐瑜被說得發怔,順著薑晚的目光望向夏柔。


    後者下意識閉開。


    唐瑜跺跺腳,“你憑什麽血口噴人,薑晚,說到底你不過就是個被人嫌棄的下堂妻,你——”


    “嘩啦。”一下。


    她臉上被潑了一杯酒。


    唐瑜幾乎是被潑蒙了,“你——”


    “禮尚往來,唐小姐。”薑晚態度不卑不亢,當著老太太的麵,她也並沒有收手的意思,“唐小姐與我,兩清了。”


    “好。”薄老太太非但不生氣,反而讚許地看著她。


    唐瑜這樣的性子,早該有人教訓!


    ……


    厲衍川就站在亭外。


    隔著些距離,他黑眸直勾勾盯著薑晚瞧。


    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樣的鋒芒畢露。


    她眉目仍舊溫潤,可舉手投足之間,竟自帶著一些威嚴,比起平日裏隻是順從的無趣,此刻側臉淩厲,漂亮的杏眸微閃。


    厲衍川喉結微微滾動。


    她……更迷人了。


    “唐小姐,是不是想錯了假想敵?”


    往常的厲太太,無論在什麽樣的場合,都盡量保持著風度,如今她卻言辭尖銳,將唐瑜懟到失聲。


    厲衍川黑眸微凝。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薑晚。


    怪不得,薑晚不愛他了。


    ……


    唐瑜知道,薑晚指的是夏柔,捂著臉,氣急了喊。


    “可是厲老太太說了,小三是絕不可能進門的!”


    她根本沒把夏小三放在心上。


    薑晚卻扯開唇,嗤了一聲,“所以你就被當槍使?”


    “那是因為她說、她說你會那些床上功夫,天天纏得厲衍川,哪怕她和厲衍川好的時候,都沒能怎麽留下人……”


    “胡鬧!怎麽議論人家夫妻閨房的事。”薄老夫人低聲嗬斥了一句。


    唐瑜聲音越來越小,她畢竟是心氣極高的千金,說不來這些羞恥的話題。


    可若非夏柔如此說,她又哪裏來那麽大氣性。


    餘光落在不遠處的厲衍川身上,分明發覺,他還是那樣關注薑晚!


    “我就是瞧不上她,以色侍人!”


    薑晚臉一白!


    她驚的是,唐瑜說的竟沒錯。


    過去三年,那個自尊都不要了,處心積慮討好厲衍川的人,的確是她自己。


    旁人不知,厲衍川性上的需求極大,她沒別的法子,費盡了心思取悅他,他說喜歡她放得開一些,薑晚便盡量撇開羞恥……


    那些厲衍川喜歡的睡衣、情趣,她樣樣都能配合。


    以色侍人,唐瑜竟是一針見血。


    “結了婚,取悅丈夫怎麽了?”薄老太太驟然開口,不悅的嗓音打斷了薑晚混亂的思緒。


    她遙遙望見了老太太眼底的無奈,“夫妻閨房情趣,喜愛對方便舍得下臉麵,都是私底下做的事,有什麽可議論的!倒是你,唐瑜你既是想被那樣優秀的男人喜歡……又偏生端個清高不屑的樣子,你還指著厲衍川過來求著娶你啊?”


    真是個糊塗人!


    薄老太太看著薑晚,她就是喜歡這個性子的女人。


    愛就愛了,義無反顧也好,卑微討好也罷,總歸是無愧於心!


    不像是唐瑜,故作扭捏姿態,既是喜歡,又偏還想著厲衍川過來討好她?那畢竟是海城首富!他這樣的人身邊不缺女人,薑晚珠玉在前,怎麽可能看上個稚嫩的唐瑜!


    “表姑奶奶,我……”


    “你什麽你,回去好好反省!”薄老太太一句話,輕易便打斷了唐瑜的話。


    她咬緊了唇,心中憋屈,卻也知道,連表姑奶奶都不站在自己這邊,今天是徹底敗了……


    唐瑜轉過身,去到角落,一雙眸,卻恨恨盯著麵前的夏柔。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


    “不是……是唐小姐你太心急,怎的拿捏薑晚,還被衍川哥哥撞見呢。這豈不是毀了你在他心目中溫婉的形象?想要男人喜歡,自然是要投其所好……”


    “你閉嘴!”唐瑜聽的麵紅耳赤,“少拿你那些當小三的下作手段來教訓我,夏柔,我表姑奶奶也不喜歡你,所有人都厭惡極了你這樣的人。往後……離我遠點!”


    她不蠢!


    薑晚那句話點醒了她。


    夏柔心裏自然是有厲衍川的,她怎麽可能好心幫自己出主意?無非是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罷了。


    可……憑什麽讓她一個上不得台麵的三兒得利!


    眼看著唐瑜走遠,沒有一丁點再上當的意思。


    她近來已經很難和厲衍川說上話,沒想到唐瑜這沒腦子的竟也不聽話了。


    夏柔終於急了。


    因為她手裏的籌碼,快要用光了。


    隻有厲衍川站在原地許久,他其實很想上前去護著薑晚。


    可話到嘴邊才驟然發覺。


    以他如今的立場,已經很難為薑晚說什麽呢。


    那句“遲來的深情比草賤”,他終於有了切身的體會。


    ……


    厲衍川卻仍舊沒有立刻離開。


    夜幕低垂,暮色漸濃,月光如水一般皎潔,照得四下喧鬧。


    他獨守在薑晚樓下。


    手機“嗡嗡嗡”響起,厲衍川隨意掃過一眼,便直接掛斷。


    指尖的煙抽了又抽。


    霧氣幾乎彌漫在整個車廂。


    他沒有離開的意思。


    始終看著屏幕上傳過來的兩條消息。


    【最近幾日,符星文從未留宿。】


    【他應當是想創業,十分忙碌。與夫人見麵並不多。】


    厲衍川不敢承認,他心中始終懷著一絲可能,覺得他們也許是假裝的關係。


    半小時後,符星文果真很快離開。


    黑色勞斯萊斯迎著夜色駛入小區。


    厲衍川上樓,敲開了公寓的門。


    “你?”


    很晚了,薑晚甚至不太想放他進來。


    可厲衍川硬生生卡進去一條腿,忍著痛,逼著她開的門。


    “厲衍川你又來幹什麽?”


    “找你談談。”


    薑晚隻覺得他一出現,整個屋子氣氛都變得壓抑。


    男人依舊是白日裏那套深色西裝,身子挺拔,隻領口領結稍鬆散了些,單手插兜斜靠在沙發旁,黑眸睥睨而過,便是說不出的肆意衿貴。


    短短一分鍾時間,厲衍川的目光已經逡巡過整個屋子。


    入目溫馨幹淨,米色的窗簾素淨,外頭晾著的衣服,隻有薑晚的,連進門的鞋櫃裏,都不曾有一雙男士拖鞋。


    他薄唇驀地上揚起弧度,嗓音在夜色中,很輕很輕。


    “這地兒,符星文從未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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