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厲衍川停了她所有的副卡。


    沒關係,從決定離婚的那一刻起,薑晚也沒打算再花他的錢。


    她是正兒八經的醫生,職級不高,很忙,但總算能養活自己。


    媽媽的病,也已經聯係了符星文,可以安排免費治療用作醫學研究的名額。


    除了,厲衍川借著由頭……把她的院內評級下了,甚至把她調到了急診科。


    很無恥,但,的確拿捏住她的軟肋。


    “晚晚,創傷病人,大出血,需要急救!”


    薑晚的失神被林香盼的聲音打斷,救護車上的病人送到,她立刻跨坐在被人推動的擔架上,進行心肺複蘇。


    “血氧!”


    “70,還在掉!晚晚,要不要換人!”


    “我還行,繼續!”薑晚額上的汗一滴滴往外滲,手中按壓的動作卻片刻不停,生怕一秒鍾的疏忽,便錯失拯救一條性命……


    “等等……心跳回來了!”


    “輸上血。”她鬆了一口氣,從擔架上下來,聽到林香盼低聲交代,“送手術室,請曹醫生安排手術方案,就說我搞不定。”


    “好的。”


    薑晚打開一瓶水,揉了揉發疼的手腕。


    急診科是很鍛煉人的地方,隻是有時候會太忙了些。


    “薑醫生,7號床病人醒了,他強烈意願必須保住器官。”有人拿著資料過來,是剛來急診科的年輕醫生陳軒。


    他瘦瘦高高的,長相也斯文,最重要的是剛從國外深造回來,十分天才,因而很受科室裏的女生們歡迎。


    她皺眉,“可是海綿體受創嚴重,現有醫療技術,幾乎不可能……我待會過去看看。”


    陳軒剛走,林香盼卻靠了過來,“哎哎?看這陳醫生,長得真是不錯。感覺他似乎對你有點……嘿嘿,離了婚,找個弟弟,很不錯!”


    薑晚,“……我哪有那心思。”


    她不知道,不遠處,一道頎長的身軀站在原地。


    厲衍川高大的身軀在擁擠的人群中十分惹眼,但薑晚並未注意到他,隔了兩天,她瘦了不少,臉色比先前被他養著時,差了太多。


    這叫,活得很好?


    還想找弟弟,誰給她的底氣?


    ……


    “厲總,藥拿到了。”小王拿著新藥回來。


    是夏柔治心髒病的藥,她用了幾天說效果不錯,特意請他來見一見藥代,順便帶幾盒新藥過去。


    藥代姓成,見了他模樣討好又諂媚,看得心煩,便讓小王去應付。


    在大廳等的一會時間,便看見薑晚忙碌的身形。


    “薑醫生,病人休克!”


    “來了。”


    薑晚隻能放下還沒打開的水,迅速趕過去,隻是連續折騰下來,人都有些搖搖晃晃的。


    “夫人臉色,不太好看。”


    小王察覺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憐憫,他捉摸不透自家領導的心思,明明不喜夫人,卻又不舍,明明護著夏小姐,卻又從不在她那過夜。


    厲衍川眉目晦澀地朝前方看過去,短短二十分鍾時間裏,薑晚已經往返跑了七八趟。


    這樣辛苦的差事,她也養尊處優了三年,分明吃不消。


    可薑晚,還是不肯求他。


    ……


    忙完了手裏的事,薑晚忙裏偷閑接了個電話。


    “喂?你怎麽會這個點打過來。那邊,應該還是半夜。”她詫異地看著跨洋電話,符星文打來的,三年來,兩人聯係其實很少。


    當年救厲衍川的時候,其實她有另一人,就是符星文。


    隻是他傷勢太重一直昏迷,後來被學校領導托了關係送往國外的醫學實驗室,三年了,最近才總算清醒,勉強保住一條命。


    “剛好忙完。”電話裏,男人的聲音疲憊卻興奮,夾雜著期待,“實驗終於快結束,晚晚,你那邊還好嗎?”


    “嗯哪,很順利。小武學業也不錯,他很聽話。”


    符星文與她從小一塊長大,出事之後留下一個在讀初中的弟弟,薑晚資助了他三年,今年已經參加了高考考上了不錯的學校。


    “那就好。”符星文鬆了一口氣,“這些年多虧了你。你是我和小武的救命恩人,晚晚,謝謝你幫我照顧他。”


    他頓了頓,欲言又止,最後才輕聲問了一句,“你呢,你還好嗎?”


    薑晚失笑,“當然。比以前更好。”


    她覺得,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好,至少,遠離了令人窒息的牢籠,她如同被放飛的鳥兒一樣自由。


    “我很快回去……”


    沒說幾句話,電話掛斷。


    薑晚轉過身,模糊之際未曾來得及反應,便一頭撞進了男人堅硬的胸膛裏。


    “跟誰打電話那麽高興?”厲衍川順勢將她拉入懷中,熟悉的梔子香,染著一些藥水味,不算好聞,但異常的合他口味。


    “是那個你一直支援的賬戶主人?”


    “吃軟飯的,你也要。”


    厲衍川講話不好聽,但薑晚隻掙脫開他的束縛,也並不生氣。


    他這人一貫養尊處優,大約自己提離婚,傷了他大男人的麵子。


    對於這些小心眼的報複,她能理解。


    可厲衍川的聲音仍舊在頭頂響起,夾雜了一絲不悅,陰沉了下去,“所以薑晚,你早有退路。”


    他惡意中傷,薑晚終於停下來腳步。


    回頭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麵龐,衿貴無雙的麵色上勾開了薄唇,居高臨下的宛如嘲諷。


    她也跟著擠了一下眼睛,“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厲衍川噎了一下。


    扣住她手腕,目光細細盯著她的唇。


    這張嘴,是毒了不少。


    親的時候卻一直讓他很有感覺,除了,會咬人。


    厲衍川捏著她的下巴,薄唇輕嗤,“厲太太,脾氣是烈了。”


    “厲衍川,你別動手動腳。”還在醫院,薑晚被他拉過去,覺得難看,立刻將他的手甩開。


    這樣的抗拒,卻讓厲衍川瞬間陰沉了麵色,轉而將她拉到角落,俯身下去,吻在她不聽話的嘴上。


    “厲衍川,別弄!”


    “人來人往的,你發什麽瘋……”


    薑晚生怕被人發現,情急之下,直接撓了他一爪子。


    “嘶!”


    厲衍川脖子上落下兩道血痕,空氣靜默的幾秒鍾裏,他的目光一寸寸陰鷙了下去。


    “我、我還要上班,厲衍川,是你太過分。”薑晚低聲解釋,可還是能察覺到厲衍川的怒火漸盛。


    直到身後突兀響起小王的聲音。


    “厲總!不好了!夏小姐那邊出了事。”小王急切喊他,神色凝重,“前幾天吃的藥,似乎有不小的副作用。她今天一直在高燒不退。”


    “醫生呢?”


    “趙醫生說要繼續觀察,夏小姐心急,隻相信曹醫生,要不要請曹醫生過去。”


    厲衍川看了一眼薑晚離去的方向,見她腳步幹淨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他蹙起眉。


    “算了,曹醫生走了,她還要鬧得厲害。”


    其實厲衍川心知肚明,這場鬧劇,拖泥帶水的分明是自己。


    薑晚一心隻想離婚,根本不在意他了。


    厲衍川很不明白,以前要死要活鬧著要嫁給他,眼裏心裏都隻有他一個的女人,怎的忽然就不在意了呢?


    而薑晚,在回到急診室的那一刻,電話也急促響了起來。


    “晚晚,你快來警察局,嘉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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