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會就這麽死了吧? 自己也沒對他做什麽啊?不就是輕輕拍了一巴掌,然後操弄了兩次而已……實在算不得什麽。 想到此次回教還有不少路途,若自己帶了韓毅這個累贅在身上也實在是不便。 殷向北心中一狠,忽然就想撒手將對方摔死算了,也算是解決個麻煩。 他剛要動手,卻見韓毅微微睜了睜眼,那雙眼墨意沉沉,煞是好看。 似乎當初自己重傷醒來時,一睜眼便是看見的這雙眼。 終究人心都是肉長的,雖然殷向北的心早在多年的江湖血雨腥風之中被曆練得冷硬如鐵,但是麵對這個的確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甚至讓自己覺得有一絲情愛相親的人,他的心還是多了分柔軟。 「算了,這次我就饒了你,千萬別有下次,聽懂了嗎?」 韓毅已是傷重幾死之人,哪有力氣再回答殷向北,他目光恍然地看了殷向北一眼,一口鮮血自蒼白的唇邊溢出後,整個人再度暈死了過去。 對於韓毅這種不諳武功的廢物,殷向北向來是瞧不起的。 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為這樣的廢物在自己本就身帶重傷的時候,為他損耗功力。 方才韓毅又吐血暈了過去,自己一探他的內息竟是衰弱異常,如此下去,豈不還沒帶對方回聖教供自己好好享用就這樣死在半途了。 想到這裏,殷向北隻好繼續催動起內力替韓毅護住微弱的心脈。 他自己的傷本就不輕,不該妄動真氣,沒過一會殷向北就累得大汗淋漓,但是當他瞧著韓毅的臉色變得好些了,心中卻又忍不住有些許得意。 殷向北一路護著韓毅來到山下,他連日趕路不曾休息,自己也頗為疲憊,看到路邊的茶攤急忙帶韓毅走了過去。 韓毅還未完全醒轉過來,殷向北隻好一手抱住他,一手拍了拍桌子。 「小二,來壺茶,再來些饅頭。」 那小二見他相貌非凡,頗顯霸氣,必是什麽大人物,立即唯唯唯唯諾諾地送上了茶水和饅頭。 「大爺,您慢用。」小二一邊替殷向北倒上茶,一邊偷偷地瞥了眼被他單手抱在懷中的韓毅,又多了句嘴,「這位爺,您懷中這位看上去似乎有病在身啊。」 殷向北喝了口茶水,眉峰高挑,不怒自威地盯了眼那多嘴的小二。 小二被他忽然變幻的神色嚇了一跳,卻又自以為好心地說道,「我的意思是,這附近有位大名鼎鼎的韓神醫,您的朋友若是需要救治,可進山去找他,韓神醫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好人,一定會治好您這位朋友的。」 殷向北聽到此處,這才冷笑起來,他看了看懷中沉沉昏睡的韓毅,端了杯子將剩餘的茶水灌進對方口中。 隻看韓毅先是眉宇一皺,緊接著便輕聲咳嗽著醒轉了過來。 一睜眼便看到了殷向北那張驕橫不可一世的英俊麵容,韓毅想起之前對方濫殺無辜之舉,胸口又開始感到劇烈的悶痛。 「你!」 韓毅剛一開口,殷向北已然料到這迂腐正直的韓神醫必然又是要指責自己。 他冷哼了一聲,伸手一點點在韓毅啞穴上,頓時讓他作聲不得。 小二見殷向北舉動怪異,那懷中之人亦是越看越覺得眼熟,臉上漸漸露了一絲惶恐之色。 他不敢再多說話,怕引得殷向北懷疑,悄悄退到了一邊兒去。 殷向北封住了韓毅的啞穴,頓覺世界美好安靜了不少,這又悠然自得地拿了饅頭大口啃了起來。 正當他吃得正香時,這茶攤的小二竟帶了一群人趕了過來。 這群人裏既有殷向北先前放走的那批山民,也有因為之前發生命案而趕來的捕快。 其中一個山民見了殷向北,深知這魔頭的狠辣,立即驚恐地喊道,「是他,就是他!正是這家夥劫持了韓神醫,還殺死了阿牛的!」 什麽阿牛阿豬,殷向北沒興趣知道,他隻是討厭有人敢這樣目中無人地指著他。 「嘿嘿,又有人來送死了嗎?」 殷向北將最後一個饅頭一口塞進嘴裏,鬆手讓韓毅躺在了椅上,氣勢威武地站了起來。 韓毅掙紮著撐起身子,沉默地嘶喊著,他知道殷向北這樣的陰陽人心理多少都有些畸形,所以對方才會對他人的性命視作無物。 這幫山民和捕快怎麽可能鬥得過這個抬手便將碗口粗的樹子斷成兩截的怪物呢? 自己真是寧願他們不要來救自己,也不要讓自己再次無能為力地看著他們為此陰陽魔人所害。 殷向北微微歪了歪腦袋,瞧著眼前這群意圖想對自己群起而攻之的人,不屑地笑了笑。 他一把按住在自己身旁想亂動掙紮的韓毅,一手抄起桌上的筷子,慢慢地凝聚起真氣在掌中。 那些山民和捕快自然不知道向來惡龍見首不見尾的殷大教主的真實身份,大家都一廂情願地以為他是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普通匪類。 實際上,麵目並不甚凶惡,但是氣質卻十足懾人的殷教主並不是他們心目中的可以手到擒來的普通匪類。 「放下你手中的武器,反抗官差乃是罪加一等!」 帶隊的捕頭見殷向北緊緊抓了一把筷子在手,頓時舉了刀大聲威脅。 韓毅被殷向北的蠻力摁得胸口又開始發痛,他淌著冷汗,卻不肯屈服地躺下,仍掙紮著揮起了手,示意對麵的人趕緊逃開才是。 隻是對麵那些山民和官差渾然沒察覺到危險,他們看到韓毅不斷向他們揮手,還以為對方是在慶祝救援終於達到之故。 殷向北冷冷笑著,側頭瞥了眼這個好心又多事的神醫,森然對他說道,「是他們叫我放下手中武器的呢,嘿嘿嘿……」 韓毅猛見殷向北笑得陰沉可怖,立時便知對方已然動了殺心。 果然,接近著隻見殷向北右手猛然一揮,那把筷子頓時如利刃般脫手而出,帶著破風的嘯響直接刺入了對麵的人群裏。 慘叫聲此起彼伏,血水四濺,剛才還來勢洶洶的一群山民與捕快們都不約而同地被注入了內力的筷子擊中身體而倒了下去。 雖然知道殷向北此人甚是狠毒,但是看到對方一次傷了這麽多人,韓毅仍是止不住的吃驚與憤怒。 他看到本是來救自己的眾人都捂了傷口在地上哀號連天,更有不少的人被刺中要害,當場斃命,一時,血流遍地。 「不自量力。」 看見這般慘景,殷向北隻是傲然一笑,他一手將韓毅扶了起來,二活不說便拖了對方繼續前行。 此時他吃飽喝足,又在韓毅麵前大逞威風,真是痛快至極。 傷勢不輕的韓毅在殷向北手下毫無反抗之力,他無可奈何地被對方強行拖著離開了發生騷亂的茶攤,一邊回頭去看那些無辜的死傷者。 蒼天無眼,怎忍心讓眼前這陰陽魔人造如此多之殺孽! 韓毅想到殷向北乃是自己一時所救,若不然對方也沒有多的機會危害人間。 此刻,他心中後悔不已,自他從醫二十年來,還是第一次為救活一條人命而感到悔恨不已! 第五章 正當殷向北一路豪邁而行之時,他的右臂上忽然傳來了一陣疼痛。 扭頭一看,卻是那冷麵虛偽的大夫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臂膀上。 「唔?」 殷向北眉間稍蹙,略一沉吟,緊緊攥住了一個不防差點打出去的拳頭,隻是輕輕捏住韓毅的下巴,掰開了對方死死啃在自己手臂上的嘴。 這家夥雖然手無縛雞之力,此時又受了傷,但是嘴上的功夫倒是厲害。 殷向北瞥了眼自己臂上的傷處,又看到韓毅的嘴角也跟著滑出血絲,一臉不在乎地譏諷對方道,「噢,你這是餓了嗎?我的手可不是豬蹄啊!」 韓毅聽他這般譏誚,深感自己的力量微薄,竟是無法傷到這個陰陽魔人絲毫。 他恨恨地啐了口帶血的唾沫,氣息變得急促,胸口上的傷也痛得更加厲害,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的症狀。 殷向北見狀,伸手解了他的啞穴,手指又在對方胸口遊走一番,輕輕觸動數個穴位,雖然他沒學過醫,但是常年習武的他,對於人身體上每一處經脈的知曉並不比那些懸壺濟世的大夫們差。 片刻之後,韓毅的氣息這才慢慢平複了下來。 「濫殺無辜,畜生之為!」 韓毅情知現在的自己實在鬥不過這個陰陽人,他慷慨凜然地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勉強站直了身體,出口便是對殷向北的痛罵。 隻信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誰的拳頭大誰就來說話的殷向北對於韓毅這般所謂正義的言論絲毫不放在眼裏。 他隻是有些好奇,這家夥明明都傷成這樣了,也吃了不少苦頭,怎麽還是學不乖? 想當初他在聖教中曾豢養了一隻豹子,那豹子最初也是對自己齜牙咧嘴,但是在挨了自己不少收拾後,如今見了自己便是一副聽話的模樣。 這家夥總說自己畜生之為,但對方的行徑卻似乎連自己養的那隻畜生都比不上。 若不是看在韓毅長得還算有幾分姿色,而且又與自己之間有過雲雨之歡,能令自己放鬆地沉溺其中,否則,殷向北還真是想馬上殺了這個隻會說廢話的迂腐大夫。 「我解開你的穴道,不是想聽你廢話的。你以後每罵我一句,我就殺一個人。哼,方才你罵了我,接下來,我見到誰,就殺誰。」 「你……」 韓毅顯然是被殷向北這強橫霸道的無賴言語所震懾住了,而且他也知道對方這般的陰陽魔人,心理必是早就扭曲異常,視人命如草芥。 他痛苦地咬了咬唇,輕歎了一聲,苦笑著說道,「此時站在你麵前的是我,罵你的人也是我,所以,你便殺了我吧。」 殷向北看怪物似的盯了會一臉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韓毅,冷笑著說道,「老子就不殺你。」 拿別人的命來威脅韓毅,這個主意殷向北真是打對了。 果然,接下去韓毅不再堂而皇之地與殷向北作對,僅在目光中保有對這個陰陽魔人的憤怒與無奈。 殷向北用搶來的銀兩買了一輛馬車,親自駕車帶著對自己充滿鄙夷的韓毅去往魔教總壇。 連續行了半月的車,殷向北的傷勢在他每晚的吐納調息下恢複得不錯,倒是韓毅因為氣鬱難解,又未能得到完好的休養之故,自身的傷勢反倒更重了。 夜幕初降,殷向北將馬車停在了道邊,準備休息一宿再繼續趕路。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將馬車牽進了道邊的林子裏,這才掀開圍簾,鑽進了車廂內。 韓毅麵目憔悴地躺在角落裏,他一見殷向北進來,頓時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殷向北自然也知道對方對自己又恨又怕,不過他倒是毫不介意這一點,順手取了包袱裏的幹糧,自己掰了個塞在嘴裏,剩下的一半丟在了韓毅的身上。 「來,喝點。」他取了水囊灌了口,見韓毅口唇幹裂,好心地把水囊遞了過去。 韓毅勉強咬了兩口幹糧,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殷向北,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對方的胯間。 這家夥雖然外表看上去正常無比,甚至還長得頗為英武俊朗,卻不料內裏不僅是個不男不女的陰陽人不說,還是個為人狠毒卑鄙的混蛋。 殷向北見韓毅目光一動,也隨之往下望去,當他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到自己的跨部時,這才驚覺那看似平靜的目光中何嚐未藏著對自己的譏誚與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