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毅走了不久,躺在床上的殷向北漸漸地覺得下腹有些發脹。  前兩日他重傷昏迷之中不曾吃喝,所以也未曾排泄,但是這幾日醒轉過來之後,每日都會被灌下了不少苦澀的藥水以及香濃的雞湯,便是方才,韓毅才又喂了他一碗。  那股發脹的感覺最後變作了清晰的尿意,殷向北輕輕地呻吟了一聲,掙紮著想起身如廁,但是最終都隻是無可奈何地躺了回去。  他咬住唇,隻好默默忍耐,他想起韓毅走之前留的話,若是有什麽事,便拉一下繩子。  不過殷向北生性倔強,又因為如廁這樣的事實在讓他不恥提起。  想起那多管閑事的家夥,若不是他救了自己,自己一死了之,成就了滅天教主寧死不屈的赫赫威名,也比像今日這樣淪為廢物一般躺在床上任人擺弄。  殷向北越想越生氣,而愈發強烈的尿意更是讓他憤懣不已,最後,他氣惱萬分地鬆開了握住繩索的手指,卻不料適得其反,一陣洪亮的鍾聲在門外鏗然作響。  也不知對方設了如何的機關,區區一根繩子帶出的竟是轟然作響的鍾聲。  殷向北嚇得眼睛都瞪大了,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明明那家夥說拉繩子才會響,怎麽放了繩子也會響!  這些正派的人士,果然都是虛偽的騙子!    正在山中仔細挑選著藥材的韓毅聽到遠遠傳來的鍾聲,立即警覺地抬起了頭。  待他一頭大汗地趕回木屋之後,隻見殷向北躺在床上,滿臉漲得通紅。  他顧不及多做歇息,立即坐到了床邊拿住對方的手腕仔細切脈,然而一番切問之後,韓毅卻並未發現太多的異常。  殷向北緊緊地咬住唇,眼珠大瞪,嗓子裏發出了難忍的輕微呻吟。  「你怎麽了?可是不舒服?」  神醫韓毅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無法斷定對方的病情,他摸了摸殷向北的額頭,又俯身聽了聽對方的心跳,實在找不出對方一臉不適的緣故。  殷向北呃呃啊啊地嗚咽了起來,他現在憋尿憋得急,更是難以成聲。  韓毅不甘心地掀開了被子,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殷向北的身體,他的手摸到對方略微有些鼓脹的腹部時,輕輕按了按,試探是否有內出血或其他症狀。  哪知道他這一按可不得了。  殷向北渾身一顫,一聲悶哼之後,眼睛微眯,呼哧呼哧地喘起了氣。  嘩啦啦的水聲讓韓毅大吃一驚,他循聲望去,隻見殷向北的下身竟汩汩地流出一灘黃色的液體,那液體冒著熱氣,竟還新鮮得很!  原來讓對方一臉難受的症狀竟是憋尿……難怪自己不能通過診斷的方法看出來。  韓毅啞然失笑,他趕緊站了起來,然後解開了殷向北的褲子,準備替對方收拾一下殘局。  隨著下身被剝露在外麵,殷向北轉動著眼珠,滿含怒氣地盯著韓毅,喉頭急促地抽動著,不斷發出憤怒而屈辱的嗚咽聲。    韓毅卻管不了殷向北樂意不樂意,他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床變成馬桶而已。  他將殷向北抱到一邊,擰了水來一邊替對方擦拭著被弄濕的下身,一邊嗔怪道,「這麽大的人了,連泡尿都忍不住嗎?」  殷向北氣得眼珠直翻,也不知道是誰硬要按他的小腹,把尿給他逼了出來,不然他何止如此落魄!  一泡尿下來,殷向北身上的褲子已經不能穿了,韓毅隻好替他脫了褲子,把他翻了個身晾在床上。  現在的殷向北朝上袒露著光溜溜的屁股,無比懊喪地趴在床上,隻可憐殷大教主下身的兩處性器直接壓在粗糙的草席上,稍稍動彈便是一陣難以言喻的刺激。  韓毅將打濕的被褥和衣物放到了木桶裏,又從木桶裏抱出了新的被褥準備換上,他看見屁股朝天的殷向北,想也沒想就將對方又抱到了旁邊的木椅上。  寬大的木椅架不穩殷向北魁梧的身軀,他剛一坐上去,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剛好將他最為隱秘的下身完全暴露在外。  看著自己剛才在草席上摩擦得半硬的男根以及男根下那張難以啟齒的肉唇,殷向北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他活了這麽大,還少有這麽麵對過自己難堪的下體。  都是這個男人的錯!  「唔!」殷向北悶悶地哼了一聲,銳利的目光掃向了韓毅忙碌的背影。    韓毅忙活著鋪好了床,轉頭便看到了衝著自己滿麵憤怒的殷向北,看來對方的脾氣還真是不小,隨地撒尿不說,還隨時氣急敗壞,好像自己才是隨地撒尿的人一般。  「來,回床上去吧。」韓毅走上前,一把抱起了癱坐在木椅上的殷向北。  殷向北冷冷地瞪著韓毅,韓毅卻衝他滿不在乎地微微一笑。  「下次要尿之前你做個口型也好,免得像今天這樣。」  冷麵神醫也並不是每時每刻都冷著一張臉,遇到今天這樣好笑又好氣的事情時,韓毅的心裏還是或多或少有些孩子般頑皮的喜悅的。  然而殷向北卻覺得韓毅確確實實地侮辱了自己,他動了動唇,似乎在說什麽。  韓毅疑惑地看著他,過了會兒才看懂,原來對方在不停地呸呸呸……  他將殷向北放到床上,剛要替對方換上褲子,便看到了那副凶悍的目光。  「你好像很恨我似的,不管是我救了你,還是我照顧你,你都非常不滿意。你到底想怎麽樣?」  殷向北的下身沒有穿上褲子,也沒有被被子遮掩住,韓毅站在一旁,俊朗的眉目之間是一抹淡淡的不快。  畢竟還是從小受到治病救人,懸壺濟世教導的神醫,韓毅再怎麽生氣,也不會真和一個重傷的人過不去。  而此時,殷向北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眉鋒微蹙,薄唇緊抿的樣子,忽而覺得心頭微微顫了一下。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仔細地打量對方,真是好一個英俊的男子啊。  他張了張嘴,這次終於沒有再呸,卻也沒有說出個什麽,隻有幾聲嘶啞的呻吟與嗚咽。  看到殷向北這般模樣,韓毅的眉間反倒輕輕地舒展開了,他彎下腰細致地替殷向北換上了褲子,又替他掖好被角,這才悠然說道,「等你好了,我會送你離開這裏,到時你也不必整天對著我生氣了。」  說完話,韓毅轉身又開始忙別的事,他從櫃子裏取出一些藥片,然後坐到窗邊細細地研磨起來。  看見對方如此,向來脾氣暴躁態度固執的殷向北也難免有些尷尬,若不是此人救了自己,恐怕他就真的沉屍青江了吧。雖然嘴上心裏都常不把死當一回事,然而真的就這麽含恨死去,卻也實在讓人不甘。  對方的神色是那麽安寧祥和,越看越叫人羞慚,到最後,殷向北幹脆微微地轉開了頭,不再去看韓毅。  木屋外是一片樹林,稀疏的陽光柔柔地灑進了窗裏,輕緩地像一層金色的薄紗。  在這柔和的日光之下,韓毅沉靜而專注地研磨著藥材,木杵與瓷碗之間發出了細碎的沙沙響聲,這響聲之外,又是微風拂動樹葉的聲響,好不安寧愜意。  殷向北心中的怒氣與戾氣也慢慢平複,他目光迷離地盯著那個在溫柔的日光籠罩之下神色從容,麵目俊朗的年輕人,心境也跟著寧和了下來,直到為沉沉睡去。  在殷向北倦意沉沉,不由自主地合上雙目的那一瞬,嘴角多了一絲他自己都尚未察覺的笑容。  在韓毅的照料下,殷向北的傷勢慢慢好轉了起來,雖然依舊不能有太大動作的動彈,但是一直無法言喻的他已經徹底恢複了語言能力。  不過,殷大教主一想起這個男人看光了自己所有的秘密,就一肚子窩火,不願與韓毅多說一句。  韓毅照例替殷向北做了全身的檢查之後,確定對方已經恢複了說話能力。  看來這些日子來的診治還是有效果的,原先他還以為對方會死掉呢。  不過話說回來,殷向北的生命力也是異常頑強,韓毅倒是第一次見到傷得這麽重還能活下來的人。  「你的氣色比之前好多了。」韓毅站在殷向北,不動聲色地洗了把手,眼神不自覺地往下移了幾分,他看著殷向北的胯部,難免想起那裏性器雙生的異相。  殷向北自然也注意到了韓毅那冰冷中充滿了期待的目光,他懊惱地哼了一聲,憤憤地別開了頭。  他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淪落到被醫者當做研究對象的地步,想他殷向北縱橫江湖十餘年,何人敢如此不帶敬意地看著他?!  終於,殷向北咬牙切齒地從齒縫間擠出了幾個字,「看什麽看!」  他久未出聲,聲音嘶啞如硬鐵摩擦,聽上去竟有幾分恐怖。  「和恩人說話不該用這種語調吧?既然我救了你,你的命就算是我的。不過我對你的命沒興趣,我隻想讓你配合我做一個調查記錄,畢竟,你這樣的……陰陽人實在太稀罕了。我一定要得到陰陽人的第一手資料!」  韓毅無所畏懼地與滿麵猙獰怒意的殷向北兩相對視,此刻,他的心中隻有對醫術醫道的無盡追求。  對方一口一個陰陽人,殷向北直被氣得大口喘息,本來因為身體漸複而顯得紅潤的麵色又被氣得一陣蒼白。  「你……你他媽說什麽!陰陽人……你……氣死老子了!」  「抱歉,醫術上確實這麽寫著:恥部存男根女陰者,乃陰陽之人,陰陽之人,貌似常人,然則……」  韓毅眉峰微挑,冷漠的臉上沒半點對可憐的殷大教主的同情,隻是對牛彈琴般背起了《醫書異聞》中關於陰陽人的記載。  「住嘴!住嘴!」  殷向北大怒欲狂,身體一陣顫抖掙紮,他很想現在就馬上爬起來殺了這個一而再再而三將自己的秘密隨意袒露的男人。  之前那些打斷了對方的手足再慢慢折磨這樣美好想法蕩然無存,殷向北的麵容扭曲得如瘋子一般,他重重地喘著氣,可就是爬不起來。  韓毅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徹底觸怒了殷向北的逆鱗,他獨居山穀之中,向來受人敬仰,平素性子也難免有些高傲,此時看這不知好歹的重傷之人一副要和自己拚命的樣子,他反倒顯得更加不悅。  「怎麽,你還想恩將仇報不成?嗬,你長都長得這副模樣了,還想重生個軀殼不成?現在還是白天呢!」  「哇……」  一大口血從殷向北的口中噴了出來,他的傷雖然好了不少,但畢竟內腑中的可是大悲寺的傳世神功寂滅掌,一旦受激,難免傷勢複發。  殷向北的氣力頓竭,他翕動著染血的唇瓣,眼中的狠戾之色依舊瘋狂。  「好……你給我記著,今日你若不殺我,日後必將後悔!」  豈料韓毅聽他威脅自己,冷冷一笑,順手將一顆藥丸塞進了殷向北嘴裏,「我為什麽要殺你?要知道,陰陽人可是百年難遇的奇相,我怎會錯過這百年難遇的良機。」  大怒過後,殷向北反倒慢慢地鎮定下來,他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望著韓毅,重重咬緊了浸滿血絲的牙關。  既然對方不願錯過這個百年難遇的良機,那麽他又不會錯過反戈一擊的機遇。  現在他的傷病每日都在好轉,總有一天能再次站起來,再次施展神威,屆時,麵前這個人終會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或許韓毅也看出了殷向北的不甘心不情願,他知道若是等這個人能唱能笑能跑能跳的時候,自己也就不能隨心所欲地進行陰陽人的研究了。  所以他必須趁著對方康複之前,將自己想研究調查的情況一舉摸清。  這一日的午後,殷向北如往常一般躺在床上休息,陽光透過屋外茂密的樹林,稀稀落落地灑在身上,令人感到舒適安逸。  中午吃飯的時候,韓毅喂他吃了兩大塊燉豬蹄,殷向北覺得十分滿足,似乎身上的傷痛都變得輕了許多。  正在他半闔雙目臆想之時,韓毅從旁走了過來,手中還拿了一盤東西。  殷向北懶懶地看了對方一眼,嗓子裏輕輕哼出一聲,幹脆將眼全然閉了起來。  他就是這麽個人,說恨就是恨,不管眼前這男人對自己是多麽悉心照顧,但是對方竟敢看了不該看的地方,還敢對自己多番譏諷,那麽自己就絕不會輕易饒過他。  就算日後被世人說自己恩將仇報又有如何?  魔教之人行事本就乖戾無常,何況自己乃堂堂魔教教主,若是感恩圖報豈不平白折了自己威風?  韓毅也是知道殷向北對自己的不滿,不過他並不介意這些,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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