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小也沒聽懂她在說什麽,索性也不再想,跟在後麵繼續思考剛才孟如虎的出招。 她們到了沒一會,孟如虎和齊斂也到了。 “小姨,我帶娘子來看您了。”孟如虎牽著齊斂的手,對著屋內一個中年婦女說道。 “新娘子眉清目秀,真是標致。你們快坐,我去端菜。”方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齊斂,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說著就往廚房走,安小小也跟在後麵。 齊斂想了一會,聽出來這人的聲音就是那天的媒婆。 “孟大哥,你們來了。”付蓉淺笑著迎上來,目光落到兩人相牽的手時不自然的移開,笑容也瞬間變得僵硬。暗暗比較了一下她和齊斂的外形外貌,明顯是她更勝一籌。 孟如虎沒有注意到她這份小心思,拉著齊斂坐下,就像在自己房裏一樣自在。 “孟大哥,方姨做了好幾個菜,我也去幫忙。”付蓉說完,對著齊斂微微露出一個笑容,“夫人,您和孟大哥先坐,我們馬上就來。” “那你去吧。”孟如虎腰板坐的筆直,絲毫沒有要幫忙的覺悟。 齊斂有些坐立不安,猶豫了一會說道,“夫君,我也去幫忙。” “讓她們去,你坐著就好。”孟如虎拉著齊斂的手,輕輕按著不讓齊斂起身。看到齊斂一臉的憂慮,安撫道,“這事不用你操心,方姨會安排好的。” 齊斂還是有些焦慮,先前安小小說的話在他腦海中不斷循環。他是一個晚輩,更何況還是剛進門,又怎麽能心安理得享受長輩的服侍。糾結了一會又站起身說道,“夫君,我也想去幫忙。” 孟如虎看他眼神堅決,心裏有些不懂齊斂這番堅持是為什麽,還是點了點頭,“為夫陪你一起去。” “多謝夫君。”齊斂開心的笑起來。 孟如虎也無奈的笑起來,他可從來沒有端過菜。 看到孟如虎出現在廚房,方姨和付蓉驚訝不已。特別是方姨,顧不得盛湯,著急的把孟如虎推出門外,一邊趕人一邊訓斥,“這廚房哪是你們男人來的地方,你好歹也是號令一方的寨主,親自下廚算個什麽樣。新媳婦來就行了,你跟著來幹什麽?” 孟如虎無端被說了一通,對著齊斂露出一個可憐的表情。他早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不想讓齊斂來湊熱鬧。這不,又挨了一頓訓。 “夫君,你先回去坐著,我來就行。”齊斂忍著笑,悄悄捏了捏孟如虎的掌心以示安慰,提著衣裙進廚房。 孟如虎也沒走,就靠在牆上看著齊斂的小身板忙碌的轉來轉去,熟練的分配著各種菜。還真是在幫忙,沒有添亂。孟如虎低聲笑起來,也放下心來,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空發呆。 突然‘砰’的一聲,傳來盤子碎地的聲音,緊接著是桌子挪動的聲音。孟如虎急忙回頭,就看到精心準備的菜肴灑了一地,紅的、黃的、綠的、青的各種顏色交織在一起,他媳婦呆若木雞的倒在桌旁,手裏還端著一個剩半邊菜的盤子。 這情形一看就是齊斂不小心摔倒,撞到桌子,把桌上的菜全給撞灑了。 方姨臉色鐵青。 孟如虎頓感不妙,箭步跑進廚房一把抱起齊斂,認真的解釋,“小姨,我娘子不是故意的,您要怪就怪我......” “行了,別說了。這菜本來就是為她準備的,既然被她給搞砸了,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方姨白了齊斂一眼,眼底盡是不滿,對著另外兩人吩咐道,“把地上掃幹淨,我再重新做兩個菜。” 看孟如虎還站著,頓時一腳踹過去,“還不走?還想給我添亂?” 孟如虎理虧,沒敢躲,硬生生挨了一腳,疼得眉毛皺到一起,“這就走,這就走。”再不走可就不是一腳能解決的事情了。 “夫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我......”走了一段路,齊斂終於回神,想解釋不應該發生這樣的事情,卻發現說出來的話蒼白無用,反倒坐實了他所犯的錯誤。 孟如虎看著齊斂快哭的模樣,知道他小姨生氣的模樣嚇到了齊斂,輕聲安慰道,“為夫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幾盤菜而已不算什麽大事,別往心裏去。” “我、我不知道......”齊斂現在腦子還是一片混亂,完全想不起來他是怎樣撞到桌角的,他明明很小心,怎麽會突然摔倒? “小姨她這人就是這樣,脾氣火爆,來得快去的快。你也別多想,等會安安心心吃飯就行。”孟如虎繼續安慰。事實上他姨這次很生氣,依照那一腳的功力來看,估計沒個三五天內不能消氣。 齊斂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般糟糕的模樣,其他人都入座了,他依舊站著,想彌補先前的過錯。孟如虎見他這樣,也不站起來。 方姨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發出刺耳的響聲,麵無表情說道,“怎麽?要我們都站著陪你吃飯嗎?” “你們坐,不用管我們。我和娘子坐的有些累,站一會沒事。”孟如虎擋在齊斂身前,陪著笑說道。 他姨正在氣頭上,這是存心挑事。這個時候不管他媳婦是坐還是站,是哭還是笑,都是錯的,反正隻要挨罵就對了。 新婚第一天,婆媳關係就這麽緊張,以後的日子,一定得想辦法過好,男人苦一點沒事,決不能讓媳婦受委屈。第5章 第五章 方姨正在氣頭上,誰也不敢再惹她不開心。歡歡喜喜的一頓飯,吃的壓抑沉悶。 孟如虎吃完兩碗米飯,發現其他人幾乎都沒怎麽動筷子,他也不由的放下碗筷問道,“大家怎麽不吃?” “沒胃口,吃不下。”方姨看著齊斂,沒好氣的說道,話裏的不滿意在場的人都聽的明明白白。 齊斂不安的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孟如虎見了,笑著打圓場,“小姨今天做的菜色香味俱全,這紅的是紅的,白的是白的,比我大婚那日還好吃,我這不知不覺就吃了兩碗。” 孟如虎大婚之日請的是鎮裏最有名的廚師,做出來的山珍海味不是今天這一桌紅白蘿卜能比的。方姨被逗的臉色繃不住,嗬嗬大笑起來,“你哪頓飯不吃兩三碗,這山上就屬你吃得最多。” “是是是,我最能吃。”孟如虎順著接話,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了握齊斂的的手。 齊斂心裏一暖,輕輕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他做錯事情,所有的懲罰孟如虎都替他承擔了,而且方姨的冷嘲熱諷比起以前繼母的毒打謾罵並不算什麽。他更希望被責罰的那個人是他自己,也好讓他心安一些。 方姨看到兩人的小動作,重重咳了一聲說道,“既然吃完了,隨我到房裏來一趟,我有話和你說。你們兩個把桌上收拾收拾,都給我小心點,要是再出亂子,別怪我不客氣。” 方姨和其他三人都說了話,唯獨把齊斂排斥在外。齊斂知道,這番話針對的不是付蓉和安小小,而是專門說給他聽的。 “嗯好。”孟如虎應道,看了眼方姨,又摸了摸齊斂的腦袋,“娘子,為夫的碗麻煩你幫忙洗洗。” 齊斂欣喜的抬頭,重重‘嗯’了一聲。 方姨也不好再說什麽,她雖對齊斂今日的行為不滿意,但無論如何也得給孟如虎幾分麵子。不僅因為孟如虎是她外甥,更是這清平寨的寨主。 孟如虎跟著方姨來到臥室,看到方姨拿出一幅畫,他神色一變,沒了剛才的不正經,“小姨,您拿我娘的畫像出來是作何意?” 畫上的女子二十多歲的年紀,看著比孟如虎還要年輕些。一雙星眸聰慧動人,手持桃花的模樣溫婉美麗,殷紅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透出一股機靈活潑的可人勁。 方姨睹物思人,不禁微微濕了眼眶,坐下說道,“我今日略微試探了她一番,她的表現實在令人失望。不僅做不到臨危不亂,更沒有事後補救的能力,出了事情隻會像個呆子一樣站著,沒有你娘半點聰慧,當真是不值得。” 孟如虎有些頭疼,難怪他小姨今日處處刁難齊斂,原來是想探底。他娘在他姨的的心目中是一個智勇雙全的奇女子。當然在他心裏,也是如此。新媳婦的表現雖然沒有達到長輩的期望,但那也是他正正經經拜過天地娶進門的妻子,豈能隨意說休。 “小姨,娘子她初來乍到什麽事情都不懂,連人都沒有認全,您就要她向您一樣做到八麵玲瓏、獨當一麵,也未免太難為她了。再說這門親事當初是您親自為我挑選的,您當時不是很滿意嗎?”孟如虎委婉的為齊斂說清,不著痕跡的把方姨誇獎了一番。 方姨心裏受用,氣消了一些,仍舊板著臉說道,“我當初派人下山去查探,都說齊家女兒貌美如花,心思玲瓏剔透,才貌雙全,德禮兼備。現在一看,連一分都沒有。” “小姨,弟兄們不管說誰家的女兒,都是這番說辭,當初他們誇安小小的時候說得也是這話,您還真信。”孟如虎大笑起來,被方姨白了一眼,又正色說道,“娘子她溫柔體貼,乖巧可愛,我想爹娘要是在世,定是很喜歡她。” 方姨一聽這番話,脾氣騰的上來,重重一拍桌子,“少拿姐姐、姐夫壓我,她這般膽小怯懦,遇事六神無主,怎能為將門之後?你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這皇天說變就變,你肩上的擔子比天重,娶的媳婦就該膽識過人......” “小姨別說了,我孟家男兒一生隻娶一人,無論生老病死、禍福旦夕,她都是我唯一的妻子。既然娶進門了,就絕沒有換人的說法。”孟如虎也怒了,態度強硬的打斷方姨的話。 一身淩厲的氣勢讓方姨心裏生出幾分膽怯,嘴唇張了張,對著畫像開始哭起來,“姐姐,如虎大了,我也管不了他了......” 孟如虎有些無奈,每當他動怒的時候,他姨就開始耍賴。作為子女,他又不能眼睜睜看著長輩哭個不停,隻好退讓一步,“我會慢慢教她,早日達到您的期望。” “這不是我的期望,是你父母的遺願。”方姨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嚴肅說道。看孟如虎神色緩和下來,趁機提出一個要求,“你平日事忙,就由我來教她。更何況你一個男人,諸多女兒家的事情又不懂,怎麽教人?” 這番話說的十分在理,孟如虎完全找不到反駁的話。讓齊斂在方姨手底下曆練曆練也好,等到將來真的出事,至少能有個自保能力。 齊斂和付蓉、安小小一起收拾前廳和廚房,等他們都弄完了也不見孟如虎出來。三人也不敢催促裏麵的人,更不敢闖方姨的房間,隻好都坐在外麵等。 齊斂坐立難安,一遍又一遍的看向房門口,清秀的臉上難掩焦急。付蓉見了,打趣的笑起來,“夫人和孟大哥感情真好,一會不見猶如三秋。” “我、我......”齊斂被說的臉色發紅,心裏想好的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口拙舌笨的發出蚊蠅低語。 安小小見他說話跟蚊子哼似的,一點底氣也沒有,活像被人欺負了一樣,坐到齊斂旁邊說道,“你說話能不能大點聲音,我們女人又不是一定要在男人麵前低聲下氣、俯首躬腰,一樣能像他們大口吃肉喝酒,大聲說話。” 她天生嗓音粗、嗓門大,離齊斂又近。齊斂隻覺得耳邊的聲音宏亮的像個喇叭,震的他耳膜有點疼,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拉開距離。 安小小看到這個動作,一對濃眉皺了起來,“你膽子怎麽這麽小,是不是孟如虎昨晚欺負你了?你不要怕,他要是欺負你,你盡管告訴我,我替你揍死他。” 齊斂聽著這話覺得有點熟悉,剛想搖頭門口傳來一聲怒吼。 “安小小你是不是活膩了,敢教唆我媳婦。”孟如虎大步流星走到齊斂身旁,一拳打在桌子上,一雙星眸像帶著火一般,“你一個比男人還男人的女人,還想教我媳婦?” 安小小不服氣的站起身,也一拳打在桌子上,“我們女人說話,你一個男人插什麽嘴?” “我和我媳婦過日子,你多什麽事?”孟如虎立刻反擊。 眼看著兩人又要打起來,付蓉急忙站出來勸架,“孟大哥,小小,別打......” 話還沒有說完,兩個人已經動上手。 齊斂站起來想去勸架,左手不小心碰到桌子,原本結實的木桌頓時轟然倒下,發出‘哐當’的響聲。齊斂嚇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這輕輕一下,怎麽就把一張實心的桌子推成一堆木屑。 “拆了新房不夠,還要拆我的房子嗎?”方姨站在門口中氣十足的吼道,餘光瞥到齊斂發愣的模樣,不滿地努起嘴,抄起一旁的雞毛撣子就要去打人。 孟如虎結結實實挨了一下,架也不打了,急忙拉著齊斂往外跑。等到跑遠了,仰著頭大笑起來。齊斂不解,小心的拉了拉孟如虎的袖子,“夫君,疼不疼?” “一點小事。”孟如虎不在意的擺手,抓住齊斂的手,得意的眉飛色舞,“幸好我跑得快,不然今天就是一頓‘竹筍炒肉’。” 齊斂沒他這麽心大,擔憂的眉頭全皺到了一起,“都是我今日連累了夫君,不僅打碎碗,還毀壞桌子。要不是我笨手笨腳,夫君也不會挨罵挨打?” 孟如虎看他一張小臉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當下也不笑了,捏了捏齊斂的臉,柔聲說道,“為夫我經常被小姨又打又罵,多這一回兩回的也沒什麽關係。那桌子是我和安小小比試內力弄壞的,與你無關。要不是今天有你在,就憑我弄壞她喜歡的那張楠木桌,她哪有這麽容易放過我。” 齊斂被安慰的又想笑,又想哭。孟如虎為他做的實在太多,極盡所能的保護他,這短短一天,他就像享受到了一輩子的好一樣,忍不住抱緊了孟如虎說道,“夫君,我並不怪小姨,是我自己沒有做好事情,她罵我也是應該的。我以後會更小心些,不讓夫君為難。” 孟如虎放心的笑起來,他媳婦比他想象的要堅強很多。這樣一來,他也就更放心了,“娘子,以後有什麽不懂的事情可以請教小姨,她都會教你。小姨一向對事不對人,不會太為難你,就是稍微會有一點點考驗。要是小姨做的事情讓娘子覺得不舒服,可以和我說。” 齊斂淺淺笑起來,“我會努力做好的。” “那就好,我們回去修房子。” 這山上沒洞成房,還要修房子的人也就隻有他了。第6章 第六章 孟如虎和齊斂回房看到屋內的一片亂七八糟,到處都是木頭渣和窟窿眼,齊斂收拾了小半個時辰才把房間再次整理幹淨。 趁著修房子的人還沒有來,齊斂想先把‘喜’字貼上,對孟如虎說道,“夫君,漿糊在哪裏,今早的時候這個‘喜’字掉下來了,我想把他貼上去。” 孟如虎想了一會,在梳妝台的角落裏找到漿糊。看著齊斂努力踮腳的模樣,他走過去站到齊斂身後說道,“我來吧。” “多謝夫君。“齊斂把喜字遞過去,抬頭看到男人硬朗的下頜。身後寬厚溫暖的胸膛傳來有力的心跳聲,讓他不禁有些臉紅。 孟如虎一絲不苟的貼著‘喜’字,邊邊角角也抹的平平整整,重重拍了幾下說道,“娘子貼好了。”話音剛落,門板承受不住他的手勁,毫無預兆的‘哐鐺’倒地。 齊斂眼底的害羞全部化作驚訝,愣愣地看著門板倒下揚起一地飛塵,“夫君......” “這個、純屬意外,我叫人一起修。”孟如虎幹笑了兩聲,看到不遠處走來的人影,約莫四十左右的年紀,一臉的胡子拉碴,大聲吼道,“羅老大,你怎麽來得這麽慢?” 羅老大立馬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門口,笑嗬嗬地從背簍的裏拿出一隻雪白的毛團說道,“我一得到大當家的召喚就過來了,路上碰見章老二,耽擱了些時候。他今早出去打獵,大東西沒有看到,倒是意外得了這個小東西。” 孟如虎看了一眼,拎著毛團的尾巴大笑起來,“這東西可不好找,我們這山上不一定有。雖然才一個月大,不過也勉強能下兩口酒。” 羅老大聽了這話,一臉緊張的奪過毛團藏進懷裏,看了眼齊斂說道,“章老二嫌這東西小,不夠塞牙縫,要我來問問夫人可否願意養幾天。要是能養熟就當個寵物,不能的話就紅燒了給大當家打打牙祭。” 齊斂好奇的睜大眼睛,拉了拉孟如虎的衣袖,小聲請求道,“夫君,這是什麽動物?我想養的試試看。”他一向挺喜歡小動物,加上這個毛團渾身雪白,一雙濕潤的眸子十分可愛。被孟如虎倒提著的時候發出奶聲奶氣的叫聲,直叫得人心裏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