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並沒有具體說出那時指的是哪時,但齊染一聽就知道他問的是什麽。齊染沉默了下,他想到自己那時當著林悅這團魂魄的麵,為他蓋被子的場景,心頭漫上一絲尷尬,他覺得自己當時可能是魔怔了,竟然忘了林悅魂魄的存在。不過當時場景也讓他很好奇,齊染想了想道“當時我什麽也沒想,隻是覺得你不該命絕於此,有些可惜罷了。”林悅更加好奇了,“太子是可惜我這個人還是可惜一個合夥人?”說完這話,林悅覺得這話有些過了,擱在現代有心思的人眼中,這可能還帶有幾分騷擾的成分在。幸好這是古代,沒人會想那麽多。齊染看了林悅一眼,道“都挺可惜的。”林悅有些驚訝了,他還以為這個口是心非的太子不會回答呢,沒想到還給了自己一個算是驚喜的答案。林悅若有所思的看著齊染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事讓我幫忙?”齊染表情微愣,隨即反應過來了,林悅根本沒有相信他的說辭,還以為自己是拿這些好聽的話和他進行交易呢。齊染心裏微微有些不適,他淡淡道“孤近來沒有什麽事讓林公子幫忙,若真的需要林公子出手,孤自然會提前告知的。同樣,若林公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也可以像往常一樣提前告知孤。”林悅現在也算稍微摸準齊染的脾氣了,這人說話隻要帶上那個孤字,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和人拉開距離,告知別人他的身份,二來心裏保準是在不大舒服的狀態。這次看樣子是自己把人給惹毛了,把別人的好心當作驢肝肺不說,還當著人家的麵突口而出了。不過林悅臉皮厚,也沒有顯得太尷尬,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等著了,你好好休息。”說完這話,林悅便離開了。齊染看著這團飄走的黑影,心裏也微微鬆了口氣。他剛才說的那話其實並不假,當時看到躺在床上似乎馬上要斷氣的林悅,他腦海裏第一想法便是這份罪本該是自己受的,沒必要讓林悅這個無辜者為他賠命。這個念頭在腦海裏升起後,林悅的魂魄便順著自己的手回到身體裏了。那場景至今想來還是挺奇怪的,無外乎一向表情不外露的林悅當時都驚訝的叫出聲了。隻是把自己心中的感覺說出來後,齊染心底有股怪怪的感覺,所以在林悅說出那不是很得體的話時,他順著表現出了自己的不悅。林悅離開了更好,他可以想想最近發生的一切事。而且他有點在意齊靖今天看他身邊的那個眼神,總覺得齊靖像是感覺到了林悅的存在,又像是沒有感覺到。齊染眸中劃過一絲冷然,他想,難道是因為齊靖上輩子成功登基為帝的緣故?齊靖是命定的帝王,而自己隻是機緣巧合的重生了一次,但還爭不過齊靖?想到這裏,齊染眯了眯眼,他和齊靖終究沒辦法和平相處的,就如同朝堂上的安家和斐家注定了是敵對的關係。他們之間隻能有一個人登上那個位置,他不對齊靖出手,齊靖也會對他出手的。生在帝王家,本就該無情無心,利用可以利用的,陷害應該陷害的。想著這些,齊染突然覺得林悅的性子挺適合在帝王家生存的。齊染通過這些天和林悅接觸,發現他是個很隨性又相當淡漠的人。他嘴上雖然說著想封侯拜相,但從他的行為來看,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有當官的想法。齊染現在倒是有些相信林悅一開始找他合作的原因,就是為了過的瀟灑舒坦點。他不在乎生死,救了自己也沒有提過要求。林悅這人應該還有些懶散,除了涉及自身利益的事,他不太關心太多的事。自己這兩次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裏,但並沒有太多其他表示。齊染有時會想,今天如果是別人陷害的自己,隻要沒有牽扯到林悅本身,這人定然也隻是冷眼旁觀著而不會主動提醒的。不過齊染並沒有因為這個生氣,他甚至覺得有著這樣性格的林悅還是相當不錯的。總而言之從目前來看,兩人的合作關係很是穩定。隻是齊染不想有任何意外發生,所以他對齊靖今日的神情有那麽點在意。林悅從齊染房內飄出來後並沒有回自己體內,他回去肯定得清醒過來。以他那身體現在的狀況,他一點都不想清醒。林悅閑著沒事四處溜達了一圈,把該聽得不該聽的都聽了一遍。隻是溜達到林家時,他看到了在自己房內低頭喝著悶酒,神色陰鬱的林如安。林如安身邊的小廝團圓在一旁急的滿頭汗,他低聲勸慰道“少爺,你心裏若是有什麽不舒服的跟奴才說說,你偷偷喝酒被老太爺老爺發現了,那可是要受罰的。”林如安因這團圓的話又灌了兩口,然後他把酒壇子放下,神智清明眼神明亮,道“我能和你說什麽?”團圓是個伶俐的,他服侍林如安已久,也知道一些事,他猶豫了下道“少爺是因為大少爺的事不高興嗎?”林如安漆黑的眼睛盯著團圓道“大哥命格的事你也知道吧,私下裏有沒有和人討論過?。”團圓給他倒了杯茶,幹巴巴笑道“大少爺命格的事,府上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些,偶爾下人是會討論下。不過少爺,奴才從來沒有私下說過大少爺半分不好,奴才知道你不喜歡。”林如安嗯了聲,他扯了扯嘴角道“大哥現在這樣,我覺得其實挺好的,至少比以往什麽都憋在心裏好。”說完這話,他笑了下,神色有些莫名,聲音跟著也有些低沉“我小時候同大哥玩耍,摔了下來,所有人都說是大哥把我克的。我那時年幼,卻隱隱也記得是自己沒有站好,下麵服侍的人又不盡心的緣故。她們害怕被責罰,所以把罪責都推到大哥頭上。那天就算大哥不在,我也會摔下來的。可是因為大哥在,所以這就成了他的過錯。”團圓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他道“少爺,你當時年幼,也無能為力的。大少爺獨居在梧桐齋,你這些年去尋他,他也不大樂意見你。”“他自然是不能樂意見我的。”林如安麵無表情的說道“我摔下來之後,母親雖然沒有說什麽,但從那之後卻再也不讓我找大哥玩了。現在想想,母親應該也是信那些話的,她怕我會被大哥克了,所以讓我離的遠遠的。”“少爺,你別多心,夫人是心疼你和小姐,夫人對大少爺也是疼愛的。”隻是這份疼愛,不及對林如安和林如意的。這些年團圓第一次聽林如安說出這麽對張氏不敬的話,他聽得是心驚膽戰,生怕一個不好,林如安就被人說不孝。林如安看著團圓受驚的樣子,他心底有些失望。團圓是張氏給他挑選的,雖說是自己貼身的小廝,自己很多話卻不能當著他的麵說出口,實在是自討沒趣的緊。林如安笑了下把想趁著酒意說出的話又埋了起來,他輕聲道“算了,不說這些了。”團圓看他那模樣,聽著他這一聲歎息,心底也有些不好受,便輕聲道“少爺,你若是心疼大少爺,那就多去看看他說說話便是。大少爺一個人在梧桐齋,也怪寂寞的。你們是至親兄弟,哪有隔夜仇?”林如安眼睛動了下,笑道“我心底自然是認他這個大哥的,大哥心底也認我這個弟弟,也認如意這個妹妹,也認母親父親祖父祖母的。”團圓一臉茫然,不明白林如安在說什麽。林如安也沒想他能明白,他搖晃了下頭,眼神因酒意顯得有些迷離,便由著團圓扶著他上床睡覺去了。一旁飄著的林悅倒是明白林如安的意思,那個林悅心底有這個家的所有人。所以在知道林老夫人甚至自己母親對他的忌諱之後,他怎麽可能還由著林如安到他跟前同往日一樣相處。林老夫人的含沙射影,張氏的沉默,林老太爺和林忠的不過問,甚至林如意的害怕,都是那個林悅心底最在意的東西。所以他退讓了,默默的讓自己呆在梧桐齋,也不願讓自己的命格克了別人。想到這些,林悅嗤笑了聲,隻不過沒有齊染這個可以看到他的人,這聲嘲諷到了極點的笑隻能說是笑給他自己聽的。林悅是個聰明的人,就像林如安說的,很多事他都明白,但是仍舊很卑微的想得到家人的關懷。林悅甚至在想,在臨死時,那個林悅感到的是不是解脫。好在他生來沒心沒肺,不需要家人的關懷,這林府上的人和事都和他沒關係。這些人過的好與不好,都和他沒關係。隻要他們不惹自己,自己也不會主動招惹他們,各自安好等同陌生人就好。這廂林如安故意拿酒灌醉自己說出心底壓抑的心聲,那裏林老太爺正在和林忠提起林悅為救太子受傷的事。林老太爺道“太子今天奉上一隻銀狐,說是林悅射中的。銀狐實在是難得,太子上書請求皇上給林悅賞賜。”林忠沒想到還有這出,他一臉驚訝,道“林悅射中的?”林老太爺看著他搖了搖頭道“你平日也聰明,怎麽這個時候犯糊塗了?就林悅那身子骨,他怎麽射中銀狐這種狡猾難獵的東西?”林忠心思轉的很快,臉上倒還算平靜“父親的意思是太子是故意的?”林老太爺淡淡道“太子是不是故意的無所謂,隻要皇上信太子的說辭,那真的也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再說了,你真當皇上不知道太子說謊了?皇上一向寵信太子,太子想用一隻銀狐替林悅請功,皇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最關鍵的是,這次刺客的事件有些微妙,皇上不想懷疑哪個皇子,但是又不得不追查下去。你可明白?”林忠點頭道“皇上看重太子,此次太子差點喪命,落山戍衛上上下下都因此受了罰,董然也差點丟官掉腦袋,皇上不允許有人動太子的位置,自然要追查到底的。”林老太爺點了點頭道“所以在這種緊要關頭,太子拿個畜生取樂下皇上,皇上心裏的那根繃緊的弦便會鬆泛一些。”林忠道“那這次刺客事件,父親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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