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齊靖聽到齊瑛對齊染的稱呼,他眉眼動了下,隨後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隨即那笑意又沉沉的落下了。齊染看著林悅受傷的胳膊,他抓著齊瑛的手站起身,然後看著周身的禦林軍冷聲道“蕭統領,斐小侯爺去追刺客了,你帶人跟上去,務必把刺客給孤找出來。”蕭善把劍插入劍鞘,神色肅穆道“太子殿下放心,隻要這刺客還在這林子裏,微臣一定讓他插翅難飛。”這個時候林子裏狩獵的人都在朝這個方向趕來,蕭善知道齊染他們隻會更安全,於是他說完這話,便留下了幾個禦林軍護送齊染他們出林子回行宮,他自己則親自帶人順著斐清離開的方向追去了。齊染等人在禦林軍的守護下,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林子深處。而那隻被齊染獵中的銀狐,則也被禦林軍一同帶走了。而那廂看到求救信號的皇帝簡直是勃然大怒,這求救的信號是皇室專用的,如非意外,那就是他們在林子裏遇到了難以抗衡的危險。皇帝的三個兒子,滿朝文武有出息的嫡子都在裏麵,萬一林子裏出了什麽變故,那可是難以估量的災難。在眾人焦心難耐的等待中,終於看到齊染他們的影子了。皇帝看著齊染和齊靖雖然狼狽,但人無恙,他心下不由的鬆了口氣。在看到被禦林軍抬著的麵色不知死活的人,他臉色一變。齊染走上前匆匆行禮有些焦急道“父皇,林悅為了救兒臣受了傷,這箭怕是有毒,請父皇恩準禦醫為他立刻診治。”林老太爺完全沒想到這裏麵會有林悅的事,在看到人時,他腦袋第一反應便是林悅怎麽受傷的。如今聽了齊染這話,他心下大定,林悅救了太子,這可是大功一件。林忠和林如安則是在第一時間走上前查看林悅的傷勢,看到林悅臉色呈灰白色,林忠心底一驚,忙跪下請求道“皇上……”林如安也跟著跪下了。林老太爺也上前一臉悲痛的請旨道“老臣懇請皇上派禦醫前來。”皇帝抬手打斷林忠和林老太爺要說的話,他說“立刻回行宮,讓王科帶領所有禦醫立刻為林悅診治。若是人救不回來,就讓他們提頭來見。”說完這話,皇帝甩袖而離。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春獵的興奮心情已經完全消失了,禦林軍護著皇帝等人立刻回了行宮。林老太爺本來想讓人把林悅送到林家所住的地方的,但齊染卻直接讓人把林悅帶到自己居住院子的偏殿裏去了。林老太爺不敢在這個時候表露自己的心思,便同林忠等人跟了過去。在王科等禦醫為林悅診治時,斐清和蕭善帶人回來了。斐清和蕭善見到皇帝後便跪下請罪,蕭善身為禦林軍統領,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在這種時候隻有請罪的份,他道“皇上恕罪,微臣和斐小侯爺並未追到刺客,微臣已命人把此處團團圍住,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刺客找出來。”皇帝正在氣頭上,一點也不想聽這些空話大話,他狠狠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怒聲道“若是找不出來呢?你是不是要提頭來見朕?”蕭善臉色一白,正準備說什麽,斐清抬頭道“皇上,是微臣的錯,微臣學藝不精,眼高手低,讓那刺客給跑了。”皇帝眯了眯了有些眼眸,正準備說什麽,為林悅診治的王科已經從內屋出來,他滿頭冷汗,跪在地上道“皇上,林公子的箭傷不重,關鍵是箭上有毒。臣已盡力為林公子清除毒素了,但林公子身體底子比常人本就弱,今夜怕是要好生照料才是。”他那未完話的意思自然是,若是照料不好,人怕是就沒命了。皇帝知道王科說這話已經是為難了,便道“有什麽需要無需稟朕,直接用藥便是。”王科忙道“是,微臣定當盡力。”林老太爺道“老臣謝皇上。”皇帝揮了揮手,然後站起身看著齊染等人道“林悅病重需要休息,你們跟朕到正殿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齊靖聽了這話看了齊染一眼,神色莫名。林老太爺和林忠身為臣子,又身為林悅的親屬,自然也跟了上去,林如安沒有離開,他愣怔的看著內屋,神色有些恍然。王科看了他一眼,稍微拱了下手又進去了。行宮正殿內,文武百官都在等著,皇帝坐下後沒有讓他們行禮,目光便直直的看向齊染和齊靖。齊染和齊靖兩人都有些狼狽,塵土枯樹葉沾了滿身,齊染衣服上還有林悅流下的血跡。齊染和齊靖跪在地上,把當時的情景完完全全的說了出來,齊瑛和斐清還有蕭善等人也把自己看到的情形都說了。齊染還說了自己拿箭射傷齊靖的馬匹的事情,齊染說的無比坦誠,齊靖恭聲道“父皇,若不是太子殿下,兒臣怕是成了箭下之魂了。”文武百官中站著的安老太爺忍不住憂心道“太子殿下救人心切,但是拿箭直射九皇子殿下的馬匹也實在不妥。那馬為畜生不知事,萬一因亂傷著九皇子殿下……實在是太過驚險了。”齊靖跳下馬,若是被馬匹踩著了,怕又是一場事故。想到這個後果,安老太爺忍不住心底打寒。齊染聽聞此話,眉目越發冷凝,他直視著安老太爺道“孤當時看到刺客的箭時已來不及提醒,按照安大人這話,孤若是要穩妥行事,自然是要出聲提醒……那若九弟當時反應不及,被箭射中,那安大人是不是就要給孤扣上一頂故意讓刺客射中九弟的帽子了?”齊染這話一出滿堂寂靜,齊瑛和齊靖甚至連皇帝都忍不住看向他。齊染身為太子,這話原不該由他開口的,他身後有斐家有其他支持者,很多時候他不用說話,別人就會幫他反駁回去。但現在,他表現出的是鋒芒畢露,又顯得咄咄逼人。齊染這話就差點沒指著鼻子問他,安大人,我若沒有救下齊靖,你怕是要懷疑我是故意想讓齊靖死的了。安老太爺忙跪下請罪道“皇上,老臣並非此意。太子殿下行事果斷,非老臣所能及。老臣隻是心憂九皇子,並無他意。”齊靖也朝皇帝道“父皇,安大人隻是擔憂兒臣,並無冒犯之意,兒臣十分感念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這時,齊染望著皇帝的眸子微動了下,而後他緩緩的垂下了頭,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陰鬱。別人包括皇帝在內都以為他是因為刺客的事受驚了,隻有齊染自己知道,他剛剛看到林悅這團黑影突然從皇帝身邊那扇窗戶中飄進來了。林悅大概是看到他了,便飄到他身邊蹲下,語氣有些懶散道“中箭的滋味我總算體會到了,實在是太疼了,早知道我就不替你挨這一下了。”齊染動了動嘴沒有吭聲,林悅知道場合不對,也沒有想讓齊染露出馬腳,他便蹲在一旁不吭聲了。他沒有說的是,這次他的魂不是主動要離開的,而是被動從身體裏麵彈出來的。這感覺就好像是他當初救下那個孩子後,自己魂魄離體的感覺。林悅甚至有點懷疑,這個殼子是不是不行了,所以他的魂魄才會出來。隻是不管他心裏是怎麽想的,現在都不是和齊染說這些的時候。皇帝看著齊染低垂的頭頂溫聲道“此事太子出手果斷,救了靖兒,乃是幸事一件。”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下道“林炎、林忠你們也無需太過擔心,朕已命太醫為林悅全力醫治,想必他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能轉危為安的。”林炎是林老太爺的名字,現在隻有皇帝喊他的名字。林老太爺和林忠忙道“臣謝皇上金口。”林老太爺遲疑了下又道“皇上,老臣那孫子呆在太子宮殿裏實在是有所不便,不如讓老臣把他接回去安頓。”而林悅此時在齊染耳邊道“我不樂意回去,你快阻止他。”大概是離的有些近,齊染甚至能感到林悅的唇若有若無的掃過自己的耳垂。齊染忍耐著沒有動身體,他看著林老太爺道“林尚書,林公子是為了孤而受傷的,現在傷勢頗重,實在是不易挪動。等他傷勢好了之後,孤定親自將人給林尚書送回去。你隻管安心,孤會好好照顧林公子的。”林老太爺滿臉感激道“老臣多謝太子殿下。”林忠也謝過齊染。皇帝看到這場景道“林炎,你那孫子也是為了救太子受傷的,如今太子一片誠心你無需惶恐。”林老太爺自然是感動的,在齊染耳邊的林悅則冷哼一聲,道“林老太爺那模樣哪裏惶恐了,他就是想把我給挪回去,留個好名聲,順便多風光幾次。”他這次怎麽說也是正大光明的把齊染給救了,連著開始的齊靖和後麵的斐家,在他昏睡期間,不都得來看望看望他?說不準皇帝也會來那麽一趟,林老太爺順便還可以逮著機會洗洗當初他在皇帝跟前胡言亂語的印象。可是林悅卻不樂意這麽做,他沒打算為林老太爺頭上的光環添光添彩。皇帝又說了幾句話,便讓齊染他們回去好好休息了。等人走後,皇帝瞬間沉下了臉,他坐在高處看著眼前的文武官員道“一個刺客便想傷朕兩位皇子,真是好大的膽子。落山戍衛統領董然,你負責落山獵場安危,就是這麽負責的?刺客都到了眼皮子底下,你們竟然毫無知覺,簡直是該死。”董然知道這次自己逃不過罪責,撲騰跪在地上也沒有求情,隻是顫抖著聲音道“皇上恕罪,微臣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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