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能見林悅一麵已實屬難得,此時他還有正事要辦,便對林悅和善道“你這次協助太子立下大功,可有什麽想要的?”這就是讓林悅隨意提要求了。林老太爺不由的看向林悅,就怕他獅子大開口,隨便亂提要求,便忙道“皇上……”隻是他剛開口,皇帝便抬手打斷了他的話,而後皇帝仍舊笑眯眯的看著林悅,似乎在等林悅給一個答案。林悅知道皇帝這是在試探他,他抬眼看向皇帝一臉誠懇道“草民沒什麽想要的,不過皇上如果實在要給,那就給點實用的,錢財草民雖然不多但好在常年在屋裏不出門用不著,隻是草民的身體皇上也知道,前些日子又掉入水中著了寒,草民想讓皇上給找個靠譜的禦醫好好調養身體。”林老太爺聽林悅真的提出了要求,整個一臉要昏厥的模樣,這林悅是在向皇帝告他們家的狀啊。周文、魏仁、刑案這些人也都有些訝異林悅有這等的膽量。齊染沒有吭聲,他身邊的斐清倒是嘿嘿笑了兩聲,他朝林悅擠眉弄眼道“林悅,皇上可是難得開口許你東西,你就提了這點要求?皇上私庫裏的寶貝那麽多,隨便拎出去一件你都得給供著,你怎麽就這麽隨便呢?”“哦,那斐小侯爺看中朕私庫裏的哪件寶貝了?”皇帝聽了斐清的話幾乎氣笑了。斐清是個臉皮厚的,順著皇帝這杆子就往上爬,他也真心實意的笑道“回皇上,微臣早早的就看中了你時常把玩的那個九轉赤金飛天馬……”不過斐清這話還沒說話,皇帝便賞給他一個茶杯蓋,和一句,你給我滾。周文等人看著狼狽的斐清,心想,你還真敢提,那九轉赤金飛天馬是周邊小國送給皇帝的貢品,到了斐清嘴裏,那貢品跟四處可見似的,皇帝沒讓人把他拉出去打幾十棍就是看在太子的麵子上了。齊染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上前一步溫和道“父皇,斐小侯爺性子一向跳脫,他不是有心惹你生氣的。”斐清能有這個脾氣也有齊染的緣故,皇帝心中明白,也懶得搭理他們了,便對著林悅道“你這的確不算條件,朕過兩天在賞你別的。”林悅看目的達到了,自然是滿意的。而後皇帝便開口讓林悅和斐清退下了,他明顯是要和齊染他們商議陸家的事,隻是皇帝不知怎麽突然看林老太爺也有點不順眼,便以林悅身體不好為緣由,讓林老太爺也回去。斐清因為家中還有宴會之事,出了宮門便和林老太爺分開了。林老太爺坐在轎子裏,讓人放慢了腳步往家趕,一路上他臉色陰沉的能滴水。他微微掀開轎子旁的簾子,看著林悅的馬車,他微微眯了眯眼。不過馬車剛剛離開宮城,就有皇帝身邊的太監團圓匆匆追了上來,他趕上林老太爺的馬車,氣喘籲籲道“林大人,皇上讓你立刻進宮。”林老太爺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出,所以才讓人慢慢行走,好在他們離皇宮不算遠。林老太爺臨回宮時,他慢騰騰的走到林悅的馬車邊,冷聲吩咐趕馬車的小廝白話道“回去讓孫少爺到林家祠堂裏跪著等我回府。”林悅聽聞這話掀開簾子,他看著林老太爺那張黑鍋貼的臉,揚了揚眉道“皇上剛剛賞賜我,你就讓我跪祠堂,你是對皇上有所不滿嗎?你就不怕斐小侯爺再來看我時,我會把這件事捅出去?”“皇上賞你那是你的榮耀,也是我們林家的榮耀,但你該受到的懲罰也不能少。”林老太爺冷哼道“你君前無禮,長輩麵前不服管教,目中無人,實在是令人失望。我讓你跪祠堂就是讓你好好反省一番,皇上向來喜歡重孝道的人,你如果想要仗著皇上的恩寵胡作非為,我就打斷你的腿。”林老太爺這話有點故意在團圓麵前說的意思,團圓聽是聽到了,不過不管他會不會告知皇帝此事,現在他隻做沒有聽到林家的這些內宅之事。林悅看著林老太爺轉身離開的背影,心底十分不悅。他想,憑什麽,就仗著他是這具身體名義上的爺爺嗎?所以可以任意作踐這人?心頭火怒氣時,林悅隻覺得頭一陣陣的眩暈起來,他無奈的躺在馬車上等待頭部不適自己過去。不知過了多久,等他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正端坐在轎子裏。林悅心中一動,低頭看著自己有些蒼老的手,他這才發現自己又變成了林老太爺。林悅眨了眨眼,他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如何變身的關鍵了。第17章 林悅離開皇宮不到一刻鍾,又以林老太爺的身份回到了宮裏。即便這樣的事情已經經曆過一次了,林悅仍舊覺得自己能變成老太爺是件非常魔性的事。不過林悅很快沒有時間想那麽多了,他又回到了皇宮,站在了皇帝麵前。仍舊是那個陌生的禦書房,房內仍舊是周文、刑案、魏仁和齊染這幾個人,不過這次他卻是以朝廷重臣的身份站在這裏的。林悅慢吞吞的給皇帝行了個禮後就站在那裏不動了,他不知道平日裏林老太爺同皇帝還有朝臣是如何相處的,隻好秉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原則呆在這裏。皇帝覺得林老太爺有些走神,不過他想可能是林老太爺是被自己的孫子給氣著了,所以表現的有些失常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林老太爺是最重規矩和禮節的一人,現在被自己的親孫子當眾下了麵子,站在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麵前總是有些不自在的。倒是齊染多看了林老太爺兩眼,他總覺得林老太爺有點不一樣了,到底哪裏不一樣了,他又說不出來,就是感覺不像那個穩若泰山,滿朝文武都巴結的吏部尚書。皇帝並沒有把心思放在這點小事上麵,他說“林大人坐下吧。”林悅說了聲謝過皇上便淡然的坐在小太監搬過的椅子上了,他坐下自然是選擇了自認為最舒服的姿勢的。當然他並不知道自己這一番動作又惹旁人眼了,說來作為臣子,在皇帝如何坐也是一門學問,要有讓上位者感到舒適才是最合適的坐姿。林老太爺以前在這方麵從不逾越一分,現在突然有點失禮,總是引人矚目的。不過皇上現在滿心陸家的事,沒有表現不滿也沒有說什麽,他們這些人隻能把這件事先放在心底。皇帝看了看禦書房的人冷著臉道“這次江南科舉舞弊貪汙案的事,你們怎麽看?”這種場合,齊染一般是不會最先開口的,即便他心中有萬般想法,也不會最先表明。刑案的資格不大夠是不能隨意開口,林老太爺和魏仁他們是官場老狐狸,隻會隨著事情變化而開口。一般適合開口的是周文,周文是皇帝寵信的臣子,一向以皇帝的想法為先,他在皇帝麵前說話也很直白,當然這種直白不是林悅表現的那種粗糙。這次也不例外,皇帝的問話剛剛落音,周文站起身道“皇上,科舉乃是為我大齊選拔人才的要事之一,皇上一向看重,如今有人竟然在這等大事中渾水摸魚,實在可惡。陸大人是這次出題人之一,陸家又利用陸老夫人的死急著轉移銀子,此事定然與他們有關。微臣覺得應該順著陸家這條線查下去,定然能還江南學子一個公道。”順著陸家往下查,說不定就查到安家頭上,一個鬧不好就連累到了宮裏的九皇子齊靖和安貴妃。周文雖然直白但人不傻,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不會得罪一個世家,甚至還有皇子和寵妃,他隻能說還公道給江南學子。皇帝對周文的話並未置否,他抬眼看向齊染道“太子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理?”齊染自然是想要借機廢了齊靖的左膀右臂,但他也知道安家在朝堂上根深葉茂,不是陸家能比的,也不是他借由江南這一事就能拿下的。現在能輕易抓住陸家的把柄還多虧了林悅這個特殊存在幫的忙。對於齊染來說,這個結果暫時還是令他滿意的。但是想到那個重傷還在告禦狀的江南學子,想到江南那些因此事受牽連的學子,他沉默了下溫聲道“父皇,兒臣認為既然牽扯到了江南鹽商,那就應該好好查查這些年江南賦稅情況,有沒有官商勾結的情況。江南賦稅占我大齊國庫的六層還多,如果這裏麵出了問題,那就是在掏空我大齊國庫斷我大齊前線軍糧,罪不容誅。隻是此事涉及眾多,兒臣願意前往江南查證。”隻是這種事不大好處理就是了,若是處理的好,江南這批學子的心就向著自己了,還能穩定住朝局,若是處理不好,就容易引起朝中大臣的反彈。誰都知道,參與此事的肯定不止是陸家一門。皇帝聽了這話微微垂眼沒有吭聲,周文和刑案麵色有些微變,這去江南查證可以,可哪裏需要太子親自前往?這不是以身犯險嗎?萬惹得那些隱藏在背後的人狗急跳牆,太子出了什麽事,誰能擔當的起?好在皇帝也不大滿意太子前往,一直一言不發。正在這時,門外有內監前來稟告,說是九皇子齊靖前來求見。聽聞九皇子齊靖這幾個字,齊染的手不由的緊了緊,喉嚨裏似乎還能體會到那杯毒酒的滋味。不過好在他袖子夠寬大,遮擋住了他的五指,少許的失態不至於被在場的老狐狸察覺。不過齊染大概沒想到這老狐狸裏麵混入了一個特例,林悅倒是看到齊染那一刹的失態了,他對這個讓齊染能忌憚的九皇子不由的起了絲好奇心。皇帝這個時候其實並不想見到齊靖,陸家和齊靖也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件事雖然並未指向齊靖,但皇帝想總和他脫不了幹係。皇帝寵信齊染,齊染年幼失母,皇帝這些年一直在幫齊染穩固他的太子之位。但對其他兒子他也是放在心上的,他不想見到兄弟殘殺的場麵,所以這些年一直明確太子地位。但是若真有人心存不軌,他也不會姑息便是了。想到這裏,皇帝語氣略沉道“讓他進來。”齊靖從外麵走入禦書房時,林悅腦中隻有一個形容詞,麵若好女。這個九皇子的麵向是極為精致漂亮的,大概是因為年齡還小的緣故,容顏並未張開,但卻沒有半分女氣,反而因周身自帶的優雅貴氣,顯得格外瀟灑俊逸,隻能說齊靖的麵貌是漂亮到了囂張銳利的地步。皇帝在齊靖跪拜請安後讓他起身了,然後皇帝淡淡道“靖兒前來有何事?”齊靖仿佛沒有聽到皇帝話裏的冷淡,他又跪了下來,看著皇帝麵色不變道“父皇,兒臣聽聞陸家和江南科舉舞弊案有牽扯,這些事母妃和兒臣並不知情,望父皇明察。兒臣也願意親自前往江南查證江南賦稅和科舉之事,為父皇分憂,還請父皇成全兒臣一片孝心。”齊靖既然這麽說了,那就是認定陸家有罪了。隻是他這麽一請求,皇帝心中有些猶豫。他不知道齊靖想去江南是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還是為了遮蓋江南一些沒有處理掉的事情。皇帝對自己的幾個兒子平日裏並不起什麽疑心,但也時常派人暗中關注他們的生活。這期間並未發現什麽不妥,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他也不想汙蔑自己任何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