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航6727,調頻133.58,聯係羊城區調,祝平安.”


    通訊頻道裏。


    響起了天涯海角區調管製員的聲音。


    徐奕辰立即答複,“調頻133.58,聯係羊城區調,川航6727,謝謝.”


    現在是首都時間下午5點50分。


    川航3u6727航班已經離開了瓊崖島空域,即將進入粵省境內。


    陸輕舟一隻手握著操作杆,另一隻手則搭在油門閥檔杆上。


    如果從高空往下俯瞰,就能看到這架空客a320客機以一種十分奇怪的姿態飛行。


    飛機機身左翼微微向上翹了起來,右翼則稍稍往下壓。


    稍稍有一點航空常識的人看到這一幕,都一定會驚詫和惱怒的機長的無知。


    因為這種破壞飛行平衡的飛行姿態偶爾為之還可以。


    比如說飛機在轉彎、掉頭或者爬升降落的時候,不可避免會產生這種奇怪的飛行姿態。


    但是如果長時間保持這種飛行姿態的話,會破壞飛機的氣動布局,甚至會導致飛機失去控製從而墜毀。


    陸輕舟不是菜鳥。


    他當然知道長時間讓飛機保持這種飛行姿態十分危險。


    但是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因為現在飛機的右邊發動機雖然還能勉強運轉,不過能提供的動力遠遠不足。


    這就導致左右兩邊發動機提供的動力失去平衡。


    麵臨這樣的局麵。


    要麽徹底關閉右邊發動機,隻保留左邊發動機提供動力。


    但是現在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千多公裏,僅僅隻有一台發動機根本支撐不了飛機飛行這麽遠的距離。


    要麽像陸輕舟現在做的這樣,調整飛機的飛行姿態,讓飛機機身向右傾斜來維持兩邊發動機的動力平衡。


    現在的選擇就隻有這兩種。


    陸輕舟能做的隻能說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這就像打牌一樣。


    手裏就隻有一把爛牌,陸輕舟就算是賭神在世,也沒辦法打成同花順。


    能保本就不錯了。


    客艙。


    雖然陸輕舟剛才的廣播暫時安撫住了陷入絕望之中的乘客們。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乘客們的情緒又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尤其是現在飛機的機身向右傾斜。


    導致左邊作為略高,右邊座位略低。


    這種情況加重了乘客們的疑惑。


    哪家飛機會一直保持這種飛行姿態飛行呐?


    難道這是飛機即將墜機的征兆?


    想到這,乘客們的情緒越發焦躁不安起來。


    甚至有乘客解開束縛在身上的安全帶,站起來大聲質問道,“飛機到底是什麽情況,你們是不是向我們隱瞞了什麽?!”


    “是啊空姐,之前飛機發動機著火,現在飛機機身又向右傾斜,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了。”


    “嗚嗚嗚飛機出問題了為什麽不降落?”


    “飛機是不是要墜機了,我不想死?”


    “機長呢,叫機長出來給我們解釋。”


    畢楠她們趕緊站起來,向著解開安全帶的旅客大聲道,“請你們立即坐下來,係扣好安全帶。”


    “飛機因為遭遇一點小問題,所以現在禁止所有人隨意走動,衛生間也已經關閉了,請你們能夠諒解。”


    “請伱們相信我們,我們接受過專業的培訓,一定會讓所有人平安回家的。”


    但是她們的安撫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相反。


    因為看到不少人大聲嚷嚷,導致其他人的情緒也越來越崩潰了。


    崩潰和絕望的情緒就像是瘟疫一樣。


    短短一兩分鍾的時間。


    這兩種情緒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客艙。


    而人在崩潰和絕望的時候,是最沒有秩序的時候。


    所以當第一個人站起來嘶聲力竭的質問的時候,第二個人也站起來了,然後是第三個人,第四個人,第五個人


    黃嘉她們看到自己等人的安撫不但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有越來越多的乘客站起來,有幾個男性乘客甚至企圖離開座位,想要去駕駛艙找機長詢問原因。


    頓時嚇壞了。


    趕緊扭頭看向畢楠,帶著顫音問道,“楠姐.怎麽辦?”


    怎麽辦?!


    我特麽也想知道怎麽辦。


    一向成熟冷靜的畢楠這會兒也有些慌了神了。


    她趕緊向前兩步,攔在了離開座位的旅客麵前,大聲道,“安靜,請大家安靜,飛機確實遇到了一點小問題,但是依然在我們的機長的掌控之中,請你們相信我們,相信我們的機長好嗎?”


    “相信你們?!”


    為首的乘客朝她大吼道,“你們憑什麽值得我們相信?”


    “就是,就是因為太相信你們了,所以我們才忍耐到現在。”


    “飛機到底遭遇了什麽問題,你們能不能不要隱瞞了。”


    “我要見機長,我要見機長。”


    “機長滾出來,就算是死,我也要做一個明白鬼。”


    群情激奮。


    人群不斷地朝畢楠擠了過來。


    她就像一麵又薄又矮的堤壩,用盡全力想要阻擋住波濤洶湧的滔天洪水。


    隻可惜。


    她的堅持就跟螳臂當車一樣不堪一擊。


    黃嘉、周雅雯、安全員吳言等人見狀,也趕緊伸出了手,幫著畢楠試圖阻攔擁擠的旅客。


    畢楠朝站在最後麵的周雅雯大聲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去把機長叫出來?!”


    她現在也不管飛機沒有了陸輕舟的掌控,會不會發生什麽不可控後果了。


    因為這幫人現在才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


    就跟一顆顆定時炸彈似的。


    如果不趕緊把這幫人安撫好了,就算飛機沒有失去控製,他們也能把飛機折騰墜機了。


    沒辦法。


    這就是人性。


    人性的本質就是求生。


    所以越到絕望的時候,人性的弱點就會越發暴露無遺。


    說直白一點,那就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尤其是腎上腺素飆升到一個臨界點的時候,就算是拿刀子捅人都不覺得是什麽大事。


    這就是為什麽項羽在破釜沉舟之後,反而能率領幾萬弱旅,大勝章邯的幾十萬精銳之師的原因。


    因為這幾萬人已經沒有退路了。


    所以如果這時候陸輕舟再不出駕駛艙解釋和安撫,這群人估計真的會發生‘暴亂’。


    畢楠現在同樣麵臨兩種選擇。


    她的做法隻能和陸輕舟一樣,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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