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茶水的味道?”軒轅招堯未接,笑得灑然,“我的鼻子比一般人好用,之前拿到手時已經聞到。”這也是在驚濤山時,他聞到空房間的藥味而刑槃卻豪無所覺的原因。“對,也就是說我沒有聞錯。”穀偏偏激動道,“我肯定這張麵具根本不是出自我師公之手!”若真是如此,事情便要麻煩許多。軒轅招堯暗忖。“時候不早,該歇息了。”“等會再睡。”穀偏偏此時興奮得很,哪裏睡得著?盯著麵具翻來覆去地看,一直在想明天若是那些人再敢冤枉他和師公,他會如何理直氣壯地反駁。軒轅招堯起身打開房門。“你去哪兒?”穀偏偏脫口問道。“小孩子管那麽多做什麽?睡覺去。”軒轅招堯說完,走出房間。房間裏頓時冷清下來,穀偏偏的興奮勁像是被澆了一盆水,瞬間冷卻,目光落在麵具上,心思卻已飄遠。軒轅招堯到底去了哪裏,是去找落虹或者秋思有事吩咐,還是去找刑槃商量明日的事,又或者根本就是已離開客棧去做一些不便為他所知的事?他已經意識到,軒轅招堯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大,但他卻不清楚這到底意味著什麽。軒轅招堯推門而入,便見到他仍然盯著麵具瞧,笑著走過去,將臉湊到穀偏偏眼前:“難道這張假臉比我的真臉還好看?”“誰看你的臉了?我看的隻是這張‘皮’而已。”穀偏偏微窘,手中的麵具似乎也有些發燙,塞到軒轅招堯手中,跳上床快速躺下。此舉讓軒轅招堯笑得更開懷,隨後也上床再自然不過地將人擁入懷中。“麵具先放在你那裏,會用上的。”第二日一大早,軒轅招堯等人用過早膳,突然掌櫃來傳話,說是驚弓派派了兩位弟子親自來邀請軒轅招堯與刑槃二人。穀偏偏暗道,進州不愧是驚弓派的地盤,那阮驚天也果然會做人,此舉不僅給足軒轅招堯與刑槃麵子,也從側麵讓天下人知曉驚弓派地位之高……連“軒轅公子”和“刑樓主”二人都親自前來慰問阮掌門。一行六人隨著那二位弟子向驚弓派去。驚弓派駐地為驚弓山莊,畢竟是大門派,且弟子眾多,因此並不在城內,而是在進州城外圍,背後緊靠大山,山上山下皆為驚弓派範圍,遠離市井喧囂,乃典型江湖門派的風格。穀偏偏一反進城時的頹勢,一路神采飛揚,不時催促軒轅招堯走快些。軒轅招堯的目光一直追隨他揚眉吐氣的模樣,倒也覺得此情此景算得上賞心悅目。刑槃和仰黎非二人卻是不同的感受。刑槃羨慕穀偏偏的天真爛漫,也羨慕軒轅招堯喜愛的人如此簡單。為何他愛的人卻是一身謎團?即使心思縝密如他,也不知所措。他不知仰黎非為何消失,也不知他為何突然出現。失去他時,他有千言萬語想與他訴說,如今再見,卻從未有機會。仰黎非眼裏看不出任何情緒,但若刑槃背後長眼,便會發現仰黎非的目光經常落在他身上。山並不高,拾階而上約兩柱香的功夫,便見到威嚴聳立的朱紅大門。左右兩石獅矗立,獅目圓睜,威風凜凜。阮穹已在門口等待,與他二人一起的還有玉展風與韓問柳。“軒轅公子,刑樓主,有失遠迎。”阮穹笑道。玉展風一見到穀偏偏便認出了他,奇道:“真的是你。”最近他頻繁聽到穀偏偏的名字,還道是同名同姓之人。穀偏偏的記憶已經模糊,防備地打量玉展風,心中納悶。軒轅招堯一見他眼珠滴溜溜地轉便知他正在思索眼前這人是否也是上過他的當的人,暗自好笑,同時心裏還有一分虛榮。他卻是記得的,穀偏偏見他第二麵時就認出了他。此時他卻忘了去想,“軒轅公子”那般招搖,若有人見第二麵時還認不出他才叫稀奇。第051章【求收求枝】斷橋邊的水心柔章節字數:3112更新時間:12-01-0400:05“玉展風,海選時的判官之一。”軒轅招堯湊到穀偏偏耳邊。穀偏偏這才想起,客氣地道一聲“失敬”,隨即貼近軒轅招堯:“不要仗著身高欺負人。”軒轅招堯但笑不語,抬手按壓一下他的腦袋,意思不言而明。玉展風沒有想到再見穀偏偏時,他會和軒轅招堯在一起,心裏立即對二人的關係生出幾分好奇。那邊廂,阮穹、韓問柳也與刑槃寒暄完畢。阮穹笑道:“各位,快快請進,家父這幾日也一直在翹首以盼。”『小騙子,稍後進去,在我旁邊入座。』穀偏偏正東張西望,後腰被戳一下,同時聞得軒轅招堯的傳音入密,斜眼瞄他,微微頷首。阮驚天為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五官方正,黑發黑須,不怒自威,因重傷未愈,在花廳內坐著,臉色有些蒼白,卻不失氣勢。見到眾人進門,他含笑站起身,目光先是極快地從穀偏偏身上掠過,這才望向軒轅招堯與刑槃。“軒轅公子,刑樓主,二位大駕光臨,實在是蓬蓽生輝。”“阮掌門客氣。”軒轅招堯淡笑作答,既不熟絡,也不生疏,如此更讓人對他捉摸不透。這也是許多江湖中人對他極為避諱的原因之一。刑槃卻不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無論何時都遊刃有餘,當即快走幾步上前作虛扶狀:“阮掌門言重了,有傷在身,還請保重。此次風雲巨變,驚弓派作為武林雙霸之一,我們做晚輩的還有許多地方要仰仗您呢。”“刑樓主實在太抬舉老夫了,哈哈哈,快請坐。”阮驚天命人趕緊看茶。刑槃不愧是軒轅招堯的好友,對他的個性極為了解,料定他會力保穀偏偏,直接走向第三個座位。穀偏偏大大方方地在軒轅招堯與刑槃之間的座位坐下。落虹與秋思站在軒轅招堯身後。仰黎非也未入座,而是站在刑槃身後。阮驚天注意到穀偏偏的位置,沒有表現出任何異色,笑道:“這位想必就是穀小公子?”穀偏偏起身拱手道:“阮掌門有禮。”阮驚天讚許地頷首:“穀小公子果然一表人才,頗具少年英雄氣概,請坐。”至於仰黎非,阮驚天見他站在刑槃身後,隻道他是刑槃帶來的隨從,未多加注意。穀偏偏向來很清楚自己的斤兩,聽到這句恭維的話,隻覺得有些可笑,卻不形於色,察覺到軒轅招堯一直盯著他,轉過頭白他一眼。軒轅招堯勾了勾唇,未語。阮驚天並未將話題轉向人皮麵具之事,而是閑談一些無關緊要之事,最後才道:“還有幾位掌門明日才到,山下客棧服務得再周到,畢竟不如家裏舒服,老夫想請軒轅公子與刑樓主暫且在山莊裏住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有何不可?”軒轅招堯笑道,“早已聽聞山莊內景色優美,今日是我等有眼福了。”刑槃道:“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阮穹親自送軒轅招堯與刑槃幾人去雅院客房,穀偏偏漫不經心地跟在後麵,隱約聽到琴聲,婉轉如黃鶯清啼,輕靈若流水錚琮,不由暗讚。阮穹隨後離開,不多時,玉展風與韓問柳一起前來,邀請軒轅招堯與刑槃一起飲酒。玉、韓二人雖早已聽過刑樓主大名,卻是第一次打交道,也是意在讓軒轅招堯引見。穀偏偏嫌喝酒無趣,沒有同行。軒轅招堯讓落虹與秋思二人陪他,與刑槃、仰黎非一起離開。一路琴音越來越近,進了花廳,軒轅招堯才見到一女子正撥弄琴弦。聽到腳步聲,女子抬首,容貌端莊秀麗,見到軒轅招堯,臉頰立即浮上兩團紅暈,眼波蕩漾,欲語還休。軒轅招堯無動於衷,刑槃卻是驚訝地挑眉。隻因他認出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西湖雅然居的水心柔。雅然居乃風雅之人賞琴之所在,這水心柔則是琴姬,本是賣藝不賣身。廳內另有一男子,名為花見笑,曾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風流公子,但自從一年前無意中見過水心柔一麵,為之傾倒,從此以後再未與任何其他的女子糾纏。奈何水心柔卻心係軒轅招堯,甚至與軒轅招堯有過一段露水姻緣。花見笑對此毫不介意,苦苦追求水心柔,甚至為她專門去西域求得名琴,此事曾在武林中引起不小的轟動。水心柔嫋嫋婷婷至軒轅招堯麵前,道一個萬福:“軒轅公子,心柔有禮了。”軒轅招堯本來已不記得這一號人物,但被穀偏偏鬧過一次,如何不記得,這才知曉她便是水心柔,看向玉展風和韓問柳,眼神銳利。玉展風忙道:“軒轅兄,這位姑娘是你的熟人?”以一句寒暄話語便洗脫自己的嫌疑。上次“水心柔”跳河之事,他與韓問柳是目擊者,若是安排水心柔與軒轅招堯相見,豈不是故意讓軒轅招堯難堪?他們犯不著為一個毫不相識的女子得罪軒轅招堯。軒轅招堯的神色不可捉摸:“有過幾麵之緣。”韓問柳對花見笑抱拳道:“原來是花兄,在下幾人沒有想到這裏有人,那便不打擾了。”花見笑自是識得軒轅招堯的,臉色不太好看,卻也沒有立場發難,露出一笑,道:“韓兄見外了,相逢即是有緣,不介意的話一起坐?軒轅公子,刑樓主,請。”雙方認識一番,一起落座。氣氛頗有些微妙。水心柔的目光不時落在軒轅招堯身上。軒轅招堯未對她視而不見,甚至是談笑如常,卻明顯可見疏離,正如溫柔一刀,雖是溫柔,卻讓人更疼痛。軒轅招堯看上去在與眾人說笑,心思卻不自覺飛到穀偏偏身上,暗自猜測他在做什麽。偏偏雖非衝動之人,卻畢竟是少年心性,不知是否會乖乖地等著。山莊裏的江湖人不少,難免有人會趁機向他發難。他之所以把落虹與秋思留在他身邊,說是陪他,實則也是一種保護。“軒轅公子,多日未見,別來無恙?”水心柔輕聲道。“有勞水姑娘掛心。”軒轅招堯淡笑道。水心柔暗歎。她自然看得出軒轅招堯對她的冷淡,但難得遇到如他這般出色的男子,讓她放棄她心有不甘。有人曾假冒她的事,她也曾聽聞,暗自氣惱那人壞了她的大事。她確實打算跟隨軒轅招堯,但卻從未想過那般逼迫。軒轅招堯是何其驕傲的男子,這般做法隻會讓他反感。聰明的女人要想得到一個男人,一定會選擇聰明的方式。“上次有人曾冒充心柔的事,心柔也在請人調查,屆時一定讓他給軒轅公子一個交代。”軒轅招堯道:“無妨,本公子並未放在心上。”水心柔咬唇不語,心中越發氣惱假冒她之人。花見笑笑道:“心柔,喝茶。”“多謝花公子。”水心柔盈盈一笑,仍舊轉向軒轅招堯道,“軒轅公子,那人壞了心柔與軒轅公子的名聲,心柔是定要找到他的,到時再交由軒轅公子處置。”“水姑娘的事自己做主即可。”軒轅招堯隨意道。話音剛落,眾人突然聽到一陣樹葉悉悉索索的聲音,轉頭一看,穀偏偏站在門口,手中扶著門柱邊欲倒的大花瓶,枝葉餘顫。“抱歉,在下走錯地方,各位請繼續。”穀偏偏笑言,看一眼軒轅招堯,快速轉過身離開,連輕功都用上,跳上對麵屋頂很快不見。落虹飛快地對主子拱手後,緊隨其後。秋思上前幾步,道:“主子,屬下有事稟告。”軒轅招堯頷首,對眾人道:“本公子先行一步,各位請便。”“請。”出了花廳,秋思連忙請罪。實則她並無要事稟告,隻是見主子有幾分不耐才假稱有事,以便軒轅招堯可以離開。軒轅招堯並未怪罪。“他怎麽會來這裏?”秋思道:“我們三人閑得無事才隨便走走,無意中走到這裏。水姑娘說‘心柔也在請人調查’時,偏偏就站在那裏了。”軒轅招堯一笑。秋思暗自奇怪。在她看來,偏偏顯然是生氣了,主子居然還笑得出來?但主子的心情,她一向不會探究,當即也不再開口,安靜地跟在軒轅招堯身後,向雅院走去。第052章青黛的騙術理論章節字數:2496更新時間:12-02-2617:16穀偏偏離開後,到一座安靜的院子才停下。他並未想到有朝一日會見到水心柔。確切而言,讓他焦躁與不安的不是他見到了他曾假冒過的人,而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形下見到了曾與軒轅招堯有過一段情緣的女人。軒轅招堯對水心柔的建議沒有任何異議,果然是在意她的吧。雖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誰敢肯定地說軒轅招堯不會偏對某一件“衣服”喜歡得緊?更何況,他與軒轅騷包也不是兄弟。落虹站在他身後幾步之外,並不上前。對麵走來二人,見到穀偏偏,咦一聲,停下腳步,麵色不善:“小子,你就是林淮殤的徒弟穀偏偏?”“怎麽著?有何指教?”穀偏偏語氣惡劣。“喲嗬,鬧出那麽大的事還敢這麽囂張?”其中一人作勢拔刀。穀偏偏環手抱胸,冷笑道:“動手啊!小爺倒要見識下,有誰敢在驚弓派的地盤上撒野。”“你!”那人怒目圓睜,卻是未將刀拔出。落虹揮一揮拳頭:“想試試本姑娘的拳頭?”那二人冷哼一聲,快速走遠了。“落虹,你回去吧,我一個人走走。”“不要。跟著你,我正好可以偷偷懶。”落虹俏皮一笑。穀偏偏卻是笑不出的,未再堅持,縱身跳到一棵大樹上躺下。落虹也不覺得無聊,飛上另一棵樹,用樹葉編出一頂草帽戴在頭上,自娛自樂。直到天黑,穀偏偏仍然保持著最初的動作。他想了很多事,卻毫無頭緒,腦袋裏渾渾噩噩,就像什麽也沒有想。直到夜風微涼,他才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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