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好痛恨自己,為什麽明明她過得並不好,可他卻什麽也看不見!


    就算他平時再怎樣偽裝,就算他能對所有人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無所謂的樣子,可是真到了每天夜深人靜空無一人的時候,若是捫心自問一句,他又真的騙得過自己麽?


    這究竟是做給誰看呢……?


    想著想著,胸口上的傷處又被牽扯得一陣裂痛,連手都因為太過用力字搓衣板上蹭出血來。傾羽伸手往胸腹上的傷口處一摸,果然衣服被浸濕了一小塊。


    他無奈笑笑,又要多洗兩件了……


    身後有細細弱弱的呼吸聲,似是刻意在壓製著,但傾羽還是耳尖地聽到了。


    他緩緩地轉過身,聽著那熟悉的腳步身來到自己身旁,並沒有抬頭。


    妝衣紅著眼看著他,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彼此心中亦都心照不宣。


    “怎麽還沒有去睡呢?”他似乎想說什麽,但醞釀了一下最後還是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自圓其說道:“莫不是怕我洗不幹淨特地起來監工的吧?”


    “我睡不著。”妝衣的聲音輕輕的,莫名地還有些哽咽:“傾羽,你流血了。”


    “方才太用力不小心搓破了,一會兒回屋包紮一下便是,不打緊的。”


    他依然語氣淡淡,整就一個世外高人的超脫狀。


    “你在騙我。”妝衣小聲地說,“從來都是這樣,什麽事都喜歡自己扛著。如果我不問,你便什麽也不說,但若是我問了,你也一樣不見得……”


    “真的沒事,妝衣你不要多想。”他打斷了她的話:“外麵風涼,先進去吧。”


    她抬眼望著他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張嘴,終是歎了口氣道:“傾羽,如果你心裏有什麽事,告訴我好麽?”


    “妝衣,你到底在擔心什麽?”他皺眉,還是那樣不溫不火的疏懶語氣,卻叫妝衣聽得莫名有些發冷。


    “我不知道。”她隻好結結巴巴地回答說:“但我就是擔心。”


    “是不是在你心裏,我就真的這麽一無是處?”他依舊笑著,語氣平緩,可是妝衣卻覺得冷意比之前更甚。


    細長的眼眸如同初次見麵般直勾勾地望著她,妝衣想要捕捉那片深黑色中潛藏的隻言片語,卻發現那裏麵竟除了一重濃濃的霧氣之外什麽也沒有,而自己真的就如同初次見麵一般,從未看清過他。


    “怎麽可能。”妝衣有些牽強西帶起了嘴角,仿若無事地上去挽住傾羽道:“衣服明天再洗,一起進去睡罷。”


    “不。”他別過頭去,輕輕地將她的手拿下,“我睡不著,想在外麵坐一會。”


    “那、那讓我在這裏陪你好麽?”妝衣弱弱地問道。


    她覺得有些委屈,但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麽地方委屈。


    “不好,你進去睡覺。”他再次拒絕,口氣生淡而強硬。


    “我不要!”妝衣咬著牙,退了兩步突然大聲起來:“為什麽……為什麽非得這樣?為什麽你明明受傷了,但什麽事都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能怎樣?”他深吸一口氣直視著她,“不過是徒增兩個人的煩惱罷了。”


    “所以你就什麽也不說,什麽都瞞著我?”她質問,忽然覺得自己好笑極了。


    胸口傳來一陣悶痛,他輕咳了兩聲,說:“妝衣,你是人,我是妖。許多事情即便我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對,你說的對……我是人,你是妖。”她後退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嘴裏顫聲道:“先前我傻傻地以為你可以接納我,但是我差點忘了……我們原本就是不一樣的!”


    “妝衣。”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仿佛不管自己現在說什麽都會詞不達意。


    “不要叫我!”破天荒的,她朝他吼了一聲,然後一甩頭衝出了門去。


    ……


    傾羽並沒有馬上去追,那顆妖魔內丹的氣味告訴他,妝衣現在正往對街智銘的鐸戈食府去了。智銘雖然精於商道,對朋友卻也肝膽相照,算得上正人君子,所以妝衣在那邊他多少比較放心,他相信自己有這種識人之明。


    ――靜一靜,也好。


    他進屋換了一件幹淨的衣服,然後又很有耐心地回到院中,蹲下來把那盆衣服洗幹淨晾好,接著便披上大衣出了門。


    這具身體需要新鮮而強大的靈元,城裏的貓妖自然可以幫他恢複不少功力。若那日義莊中的鼠精所言屬實,這些貓妖應該都修行了一些時日,可謂妖力豐沛,靈元之力自然也差不到哪去。他若吸食了它們的靈元,如無特殊情況的話至少半月之內都不再需要出去覓食。


    除此之外,他還要去九龍黑市見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古玩軒的新晉老板娘,小紅。


    ……


    鐸戈食府三樓的雅間裏,妝衣一身酒氣地趴在桌邊,醉醺醺地又抬了酒壇子給自己倒上一碗。正要將那碗酒往嘴裏送,忽地手中一空,竟是被智銘給搶了過去。


    “別喝了,小鬼。”智銘無可奈何地訓斥她道:“差不多了就早點回家去,哥哥這酒很貴的。”


    “我不回去……”勾不著智銘手裏的那一碗,妝衣隻得轉移目標伸手就將置放在桌上的那壇酒攬過來,通紅著眼強笑道:“反正梁老板這壇酒都已經開了,再貴也沒有拿去賣的道理。”


    “你這小鬼怎麽說了不聽的?”智銘歎了口氣,“現在都四更了,你若再不回去,你兄弟可要著急了。”


    “他才不會著急呢!”妝衣忽然就激動地說了一句,她滿臉暈紅,整個人喝得迷迷糊糊的,聲音也有些哽:“而且……而且他也不是我兄弟……”


    智銘有些奇怪,平退了左右之後悄聲問:“那你們是什麽關係?”一想到二人之前如此親密,這會兒妝衣又不答話,智銘忽地一拍腦門八卦道:“莫非你喜歡他?”


    “梁老板,這都被你發現了……”妝衣醉醺醺地看了智銘一眼,嗬嗬一笑,迷蒙地吐出一句語出驚人晴天霹靂差點沒把梁智銘電死――!


    “他,是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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