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天空一聲悶響,一道電蛇遊過晴朗的夜空。


    萬裏雲層之上,風馳電擎。兩個五官俊美的黑衣少年正馭雲而行,年紀稍長的那個手持巨錘,身形修長,赤眸散發;另一個年紀較小,發挽雙髻,手搖青銅脆鈴。此二人正是天將風雨雷電中的禦雷與紫電。


    “師兄,就是這一帶,我們的人上報說前不久這附近有人被汲幹精血而死。”名為紫電的少年蹲身鳥窺雲層下方的下梁城:“一定是他。”


    “下梁嗎?”禦雷雙手環胸,若有所思,赤紅的眼眸帶著笑意微微眯起:“原來那妖孽一直藏身在中原劍會,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最安全,他利用鼎劍閣周圍強大的聖光之力來封住自己的妖氣,倒還真有幾分聰明。難怪你我師兄弟二人找遍東陸十六國連他的影子都沒翻出來。”


    “天道茫茫,上一次天雷劫被他僥幸逃掉,他自己也被打成重傷,縱然那妖怪再有本事,也絕不可能逃過這次了!師兄,紫電這便去擒他!”紫電說罷,便作勢要往下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慢!”禦雷叫住紫電:“城內多為無辜百姓,不宜大動幹戈。恰逢人間的除夕佳節,就估且讓那妖怪再快活幾日吧。”


    悶雷在月明星稀的天空中幹響著,仿佛感覺到了什麽,暢音閣內,傾語微微地抬起頭來。


    除夕節,夜宴擺在紅袖樓外的小湖邊,數丈高台淩空搭起,將偌大的空地分成兩塊方位,沿湖上下一派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高台左邊的十幾席大桌坐著的都是下梁城內的財主士族,正邊品茗香邊話閑長;右邊基本上都是教坊裏的學徒,還有幾桌江湖人士。織語和解語早早地在席間坐定,紅袖則獨自一人倚在不遠處的風雨亭裏望著湖麵,不知神遊到了何處。不時有幾個貪玩的女孩在湖邊放紮好的河燈,上麵用細細的小篆寫著對來年的寄望。


    妝衣在編有天字一號的桌前坐著,焦躁不安地四下尋找傾語的影子。她隻記得昨晚在暢音閣小酌了兩壺酒,後來也不知怎麽地就不爭氣地睡著了。早上起來時妝衣發現自己躺在傾語的床上,才知是一宿未歸,而傾語早已不知去向。


    早膳過後十二班的人都去了湖邊給香涵打下手,妝衣一個人在屋裏對著明晃晃的太陽發呆,沒看一會就頭昏眼花,嘔吐了起來。她想起以前聶府的劉媽說,和男人同床了以後要是會吐就是肚子裏有寶寶了,難不成是說她懷上傾語的寶寶?妝衣心下大叫完了完了,自己怎麽就該死地喝醉了呢?要是這事給人知道她就要被抓去浸豬籠了,到時候一屍兩命,傾語肯定也會傷心死的……想啊想啊,眼淚竟像決堤了一樣,最後妝衣直接伏在桌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正對著的瑩衣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哭了,隻當是妝衣又在賣弄什麽花樣,不屑地嗤之以鼻。


    妝衣哭著,隻聽有人說了句‘傾善才來了’,她忙拭了眼淚坐好。隻見傾語被人簇擁著往織語邊上的空位走去,身上穿的竟是她做的那件無比花枝招展的紅衣!


    “呀,傾帥哥,”解語看了半晌才確定眼前人真是傾語,眯著眼風情萬種道:“今兒打扮好生喜慶。”


    織語亦是對著傾語一愣,隨即悠悠問出一句:“你怎麽穿成這樣?”


    “喜慶?”傾語秀氣的眉頭微微地顰了起來,心下生出幾分疑惑:“有何不妥?”


    “衣服是大紅色的,用翠絲緹著大朵的祥紋,燙金卷葉壓邊。鬥篷也是紅的,顏色比衣服稍暗,上麵用五彩絲線繡著百花爭春孔雀開屏。”織語如是說。


    “什麽?!”傾語在腦海裏迅速翻找這幾種顏色的概念,百花爭春、孔雀開屏……那他現在豈不是穿的像個染缸?他覺得肺都要氣炸了,妝衣這丫頭,竟敢戲弄他!他一個修行三百年的狐妖,她當他是窯子門口招蜂引蝶的鶯鶯燕燕?


    “今年是誰給你置辦的衣裳?這樣式夠驚豔,手工也細致。”解語削蔥般的手指遊過傾語的肩頭,顧盼間美眸看向織語,妖嬈一笑:“織語你說是不是?”


    “也不賴,”織語淡淡道,眼裏有了幾分笑意。“很襯他。”


    “料子是我前幾天上街置辦的。當時我看這塊太花哨,本是不想要的,但那纖雲坊的掌櫃說我們教坊訂的梭織布正好缺貨,便也沒得選了。”一旁奉茶的秋涵打量了傾語半晌,突然開口道:“我正估摸著那匹布會不會被衛先生看上,想不到竟會讓傾善才挑了去。”


    傾語抿了抿藕色的薄唇,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竟然將他和那個姓衛的瘋子放在一起相提並論……他冷哼一聲,沉聲擠出一句:“滾。”


    殺氣……從傾語身上散發出來一股很強的殺氣……


    眾人立馬閉嘴。不遠處,紅袖枝枝嫋嫋地走來,她微微皺眉看了傾語一眼,但終歸沒有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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