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來姹紫嫣紅已數月了,對於紅袖教坊妝衣心裏也基本有了個底。就天字號而言,工筆善才織語、歌舞善才解語、絲竹善才傾語。香涵同時指導攻心術與禮儀,而詩文是總善才紅袖親自函授。另外還有女紅導師書涵,傳授化妝術的秋涵,以及易牙術的笑眉。織語寡淡少言,但能妙筆生花紙上揮毫;解語嫵媚嬌豔,是為天生軟骨的練舞奇才;傾語有點讓人琢磨不透,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十八般樂器樣樣精通。


    詩詞歌賦妝衣從小就學,自是得心應手;潑墨作畫是聶府的必學課程,她亦不在話下。唯獨舞樂妝衣差些,但傾語那個狐媚子整天半夜把她喊去暢音閣,幾天下來她的琴藝竟也如洪水猛獸般突飛猛進。


    對於妝衣一日千裏的進步,教坊眾人又羨又妒,同屋的荷衣直接不與她說話,程衣麵上沒說什麽,心理多多少少也是不好受的。用晴衣的話說,妝衣鋒芒太露,才來幾個月便超過了人家學藝幾年的,自然有人要心中不快。畢竟,紅袖有度量去拜服妝衣,因為紅袖是君子,但不表示每個人都是。


    比如,瑩衣。


    紅袖樓外,風雨亭中,兩個婷婷少女憑欄而立。一個身穿水紅色窄腰廣袖裙,披著縷金牡丹粉色紗緞,頭戴秭歸,長發編成若幹小辮,一張圓臉好不可愛;另一個白色衣裙,體態纖柔素雅,儀容端莊,鳳目微挑,不是程衣是誰?二人一紅一白,一豔一素,對比鮮明卻無比和諧地站在一起,構成一幅雙嬌瀲灩圖。


    隻見那水紅花裙的少女幽幽地說:“那妝衣太過招搖,常此以往,風頭必將盛於你我姐妹,叫爾等如何坐視不管?還請姐姐助瑩衣一臂之力。”


    “妹妹多慮了。你堂堂上梁都尉之女,論才情美貌皆是天字一號的佼佼,她何德何能能淩駕於你上?”程衣望著遠處的垂柳,不徐不慢地開口應道。


    “程衣姐姐說得哪裏話,你我二人是結義金蘭的姐妹,在這偌大教坊之中瑩衣也就姐姐一個朋友而已。姐姐一再推脫,豈不叫旁人看了笑話?”瑩衣反問,鬢邊的盛放的秭歸花襯得她一張圓圓的臉蛋有著不諳世事的純真。


    “妹妹何出此言?難道是信不過我這個做姐姐的麽?”程衣淡淡地問,本應不悅的言語中卻是出奇的平靜。


    瑩衣不慌不忙地迎上去,甜甜笑道:“豈敢,妹妹隻是怕程衣姐姐與那妝衣常住一處,日子久了生出感情下不了手罷了。”


    “妝衣雖招人厭惡,卻也算是生性純良。”程衣笑著,吐字間竟是寒氣襲人,她故意放慢了語氣,這話看似打圓場,實則卻是在激怒瑩衣。她當然也不想放任妝衣這麽發展下去,可她更不會蠢到去為瑩衣清掃路麵。


    瑩衣是上梁護國軍都尉連舍藏之女,上梁城是維京的帝都,連姓是維京的國姓,而護國軍是維京最精銳的部隊。維京國內,大小城池要塞皆以連姓親信管理,連氏一族的勢力可見一斑。連舍藏將瑩衣送入姹紫嫣紅,為的正是把培養她,等有朝一日瑩衣功成名就時,好將她獻給國主。


    “既然姐姐不肯幫忙,多說無益,妹妹告辭了!”聽程衣這麽說,瑩衣終於按捺不住,眼中閃過一道犀利的光。妝衣是她心頭的一根刺,不拔掉它她就不能安睡!她狠狠地瞪了程衣一眼,拂袖而去。


    水紅色的衣裳消失在視野裏,亭簷下,一季不易察覺的笑意正牽起程衣的嘴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仙君下凡:狐狸尾巴藏不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蠶知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蠶知夏並收藏仙君下凡:狐狸尾巴藏不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