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無法轉過來,想了大半天,才搖搖頭,道:“沒有。”我隻記得老爹叫我出門玩要跟他報告,娘天天叫我要把飯吃飽;三叔說,男子漢不能哭,被欺負了要還回去,姐姐以前叫我要乖乖,別惹事,現在姐姐卻叫我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那就奇怪了,為什麽那個草鬼女會一眼便知道你是祁家人,還非得到你不可。”姐姐眉頭深鎖。 我不服氣,小聲嘀咕道:“又不是隻有我,姐姐不也是被那個巫醫婆婆喜歡上了嗎?” 姐姐麵色一僵,惱怒地敲了我的腦袋,教訓道:“被那些奇怪變態看上,誰會高興啊!” 我摸摸頭,姐姐終於恢複成平時的樣子了。 “姐姐,要不等公子回來,我問問他吧。”我討好一句。 “問我什麽?”尚方推門進來,看到姐姐也在屋裏,笑了笑。 我轉身跑到門口,高興道:“公子,你回來了!” 尚方道:“恩,你們還沒睡嗎?” “我和姐姐正在談事情。”我在尚方麵前,裝作嚴肅的樣子。 尚方噗嗤笑出來,道:“那烈兒剛才想問我什麽?” “公子知道為什麽那個草鬼女,還有驅蛇人要抓我嗎?”我拉尚方坐到桌前,姐姐為尚方倒上一杯茶,好像是在為剛才客棧門口的不愉快向尚方道歉。 尚方喝了口茶,看了我一眼,問:“烈兒,你們真是祁家人?” “什麽祁家人我是不清楚,但我和烈兒確實姓祁!”我本要回答的,可姐姐搶先答了。 “那應該就是看上烈兒身為祁家人的特殊才能了吧。”尚方淡淡道。 “特殊才能?”我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自己有什麽特殊才能,玩耍的才能嗎? “公子,你能說些祁家人的事嗎?”姐姐猶豫一下,向尚方問道。 尚方點點頭,答道:“祁家人在江湖中還算有點傳聞,相傳祁家直係血統的男孩,似乎有著能夠與動物溝通的能力,若能掌握好,更能統禦那些動物聽命於他,最出名的一位祁家人,叫祁俊,曾經統禦了初慶國半壁江山的動物,是個非常傳奇的人物,據說當時江湖人對那位祁老前輩是又敬又怕,可惜後來他失蹤了。之後祁家便漸漸蕭條,大概祁家人也擔心自己家族敗落,便找了一位初慶的朝廷官員聯姻,隻是沒想到卻因此牽扯進朝廷平王爺謀反案中,被當朝皇帝下令滿門抄斬了。” 姐姐驚訝道:“公子知道得好詳細。” 尚方笑道:“這些在江湖上並不是什麽秘密。” 姐姐一愣,更加吃驚了。 尚方接著看我,笑道:“所以剛遇上烈兒的時候,我就想到他應該就是祁家人了,不過當時對於烈兒的能力還真有點驚訝。” 是這樣嗎?可在荒山的時候,我怎麽完全沒看到尚方什麽時候吃驚了。 姐姐這次沉思道:“這麽說,那些驅蛇人還有草鬼女會找上烈兒,都是因為烈兒天生的能力了?” 尚方點頭,語氣略微低沉道:“祁家人自祁老前輩之後,幾代都是女性,直到烈兒出世,江湖人自然有人眼紅,不過那時候祁家還有朝廷的人護著,沒人動得了烈兒,現在不一樣了,你們不僅是朝廷要犯,還是在逃的,人心的貪婪和對力量的渴望,使烈兒的處境有些危險。因為烈兒若能對他那天生的能力運用自如的話,某種程度上,絕對是超強的存在。” 姐姐深思,“原來如此。” 我趁機趴到尚方懷裏,道:“公子,其實超強的是紅黑,因為它是蛇王。” 尚方順勢將我抱坐在他腿上,笑道:“對呢。” 姐姐默默不語。 “不過欣兒姑娘會被巫醫看上,同樣讓我吃驚不小。”尚方看向姐姐,又道一句。 姐姐臉色微微一僵,撇過頭去,顯然不想談及此事。 我想起之前許庸醫和大公子的話,問道:“公子,你收留我們,是不是真有什麽大麻煩?” 尚方笑著安慰道:“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 姐姐站起來,道:“我有些事需要好好考慮,先回房了。” 姐姐走後,我才向尚方認錯道:“公子,對不起。” 尚方一愣,“烈兒為什麽道歉?” “我和姐姐騙你說,我們投奔親戚路遇歹人,其實卻是朝廷逃犯。你會生氣嗎?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因姐姐說不能隨便告訴別人我們的身份,不然讓人知道了,會被官府抓回去烙刑的,烙刑很疼,我怕。” 尚方摸摸我的頭,道:“你姐姐說得對,烈兒不能再告訴其他人了,否則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隻跟公子一人說。”我堅定道。 尚方笑著將我托起來,道:“很好,那接下來該睡覺了。” 我精神很好,根本睡不著,便直接道:“睡不著。” “那烈兒說說你是怎麽和欣兒一起逃出朝廷衙役的?”尚方沒有勉強我,隻是將我放到床上。 我興致勃勃說起來,“……然後我們就從大公子的馬車上逃走了,與公子在荒山遇上,不過當初的那些官兵真的很壞,他們在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打上了烙印,非常疼,其中一個小女孩就被活活疼死了。” “那些人對你們一群孩子烙印嗎?”尚方皺皺眉,語氣有些冰冷。 “是啊,姐姐被他們打在了肩膀上,然後一個官兵給我打在屁股上,哼,疼得我幾天都不能坐的,隻能趴著。”我氣憤道。 尚方略微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抬頭看尚方,道:“公子要看嗎?”說著我從床上爬起來,扒了自己的褲子,撅起屁股…… 第29章 世醫大會 我伸手摸摸屁股上被打了烙印的地方,道:“姐姐說這個不能給人看,所以我都不知道那官兵給我打的烙印是什麽字,公子,你能幫我看看嗎?” 尚方坐下來,伸出手,在我的烙印上輕輕揉了揉,問:“疼嗎?” “不疼,有點癢。”我搖頭,嘿嘿笑道。 尚方這次又突然稍微用了點力道拍了我屁股兩下,繼續問道:“現在疼嗎?” 我回頭看尚方,委屈地點點頭,公子是不是生氣了,他居然打我屁股! 尚方聽罷,抬起手,改在我屁股的烙印處很用力地掐了兩下。 “公子,疼!”我終於哭起來,抱著屁股躲開尚方。 尚方笑著道:“疼就好。” “嗚哇啊……”我聽罷,很沒骨氣地把頭埋進被窩裏放聲大哭,我到底做錯什麽了嗎? 尚方將我從被窩中拉出來,扶坐起來,拿著藥帕給我擦哭花的臉,淡淡笑道:“傻瓜,知道疼的話,你屁股上的烙印才還有辦法治好。” 我吸吸鼻子,不哭了,抬頭看尚方,問:“那麽說,公子你剛才是在檢查我的烙印能不能治好嗎?” “是啊,不然你以為我打你做什麽?” “我以為你生我氣。”我無辜道。 “我為什麽要生你氣?” “因為我和姐姐騙了你。” 尚方愣了一下,語氣溫柔地哄著我道:“我沒生氣,現在還疼嗎,我幫你揉揉吧。”說著尚方將我抱起來,然後整個手掌附在烙印上輕輕地揉著,涼涼的很舒服,其實我早已經不疼了,不過我不說。 我趁機摟住尚方的脖子,問道:“公子,我的烙印能治,是不是姐姐肩膀上的烙印也可以治好了?” “要視情況而定,你這裏的烙印沒用過藥,並且還沒有完全好,所以我能治,你姐姐的話,明天我幫她診察一下吧。”尚方的聲音像汩汩的泉水動聽得讓人全身放鬆。 我打了個大哈欠,感覺困了。 尚方從床上拿起我的褲子,道:“衣服先穿上,不然會著涼的。” 我揉揉眼睛,半眯著道:“公子,我困。”可以不穿嗎? 尚方聽罷,點頭道:“那睡吧。”說著將我輕輕轉過來,為我穿好褲子,又平放到被窩裏,我沒一會兒就呼呼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飯吃的是晨風買的包子,我咬著包子告訴姐姐,公子能治好我們身上的烙印,可惜姐姐臉上表情未見有何高興。 等到晨風收拾妥當,準備出發去世醫大會現場時,我肚子已經吃得有些撐了,不過我依然很興奮,因為尚方說過,世醫大會很好玩。 姐姐卻在此時潑了冷水,隻聽她對尚方道:“公子,我和烈兒就留在客棧等你們好了。” 我嘟嘴不願意道:“姐姐,為什麽我們要留在客棧等?” 尚方同樣回頭看姐姐,問:“欣兒姑娘,你可是有哪裏不適?” 姐姐沒理我,搖頭答道:“不是,隻是我昨晚想了一個晚上,覺得我和烈兒不去世醫大會更好一些。” 尚方愣了一下,我對姐姐不滿道:“為什麽?” 姐姐依舊沒理我,對尚方解釋道:“公子昨晚的解釋讓我明白,我們祁家人在江湖中也算是塊肥肉,如今祁家隻剩我們姐弟二人,我不希望烈兒再涉險江湖,引來更多的麻煩,世醫大會上肯定會有很多江湖人士,烈兒性子那麽跳脫,很難保證不會被人看出他是祁家人,所以我和烈兒便不去參觀世醫大會了,留在這裏等公子你們回來就好。” 我央求道:“姐姐,我絕對不惹事,紅黑也不帶去。”這樣可以去看世醫大會的嗎? 姐姐終於看了我一下,卻也隻是一眼,隨即又將視線移到尚方身上,道:“剛來井炎城的時候,我們就被驅蛇人盯上,隨後的巫醫、草鬼女,我和烈兒之所以沒受到傷害,那是因為有公子在我們身邊。但那些敵人在暗,我們在明,我們防得了一時,卻無法做到時時警惕,我不知道今後還會有什麽,最好的辦法是我帶烈兒遠離江湖那些是非,越少人知道祁家人的存在越好,公子,你以為呢?” 尚方聽完姐姐的話,慢慢道:“欣兒,難為你考慮得這麽遠,不過你們兩個孩子單獨留在客棧,我不能放心,還是隨我一起去世醫大會現場吧,我會為你們單獨安排一個地方等候。本來我打算等這次世醫大會結束之後,便帶你與烈兒去聖醫門的,聖醫門早幾年就已經退隱江湖,遠離塵囂,對你和烈兒或許會很合適,不知欣兒和烈兒願意投奔聖醫門下嗎?” “公子,你要帶我們去你家嗎?”我高興問道。 尚方笑道:“隻要烈兒願意來。” 我點頭,表示非常願意,拉著姐姐,道:“姐姐,等公子事情辦完了,我們就去公子家玩吧!” 姐姐任由我拉,卻對尚方道:“聖醫門雖然已經避世,但依然是江湖中的門派,我和烈兒投靠聖醫門,隻怕也無法真正避開那些有心之人,說不定還會給公子帶來麻煩。” 姐姐頓了一下,又道:“本來我也打算稍後再告訴公子的,現在想來,還是直接說吧,我很感謝公子邀請我們姐弟,隻是我已經想好,等這次世醫大會結束後,我就帶著烈兒離開井炎城,和公子的旅行恐怕也要到此為止了。” 我緩緩抬頭,姐姐她說了,居然就這樣說了分別的話,這次不是公子不要我們,而是姐姐不想跟著公子了,怎麽辦? 晨風一旁聽著,詫異道:“欣兒姑娘,你們要離開?” 姐姐點點頭,晨風更加驚訝了,“可是,你們能去哪裏?” 姐姐答道:“我昨晚想了一個晚上,江湖烈兒是萬萬不能涉獵的,所以最好的做法還是隱於市,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能養活自己就好。” “你們兩個還是孩子,那樣的生活很苦的。”晨風聽罷,好心勸道。 “苦有什麽可怕,重要的是活得踏實。”姐姐完全沒在意,隻是她一直忽略了我的想法。 我掙脫姐姐的手,抱住尚方的袖子,埋頭道:“可我舍不得公子。” 尚方伸手摸摸我的頭,靜靜聽完姐姐的道別後,這才緩緩道:“欣兒姑娘,有件事我一直忘記告訴你,我幾次為烈兒診脈的時候,發現他身體其實很虛弱,若不趁早治療,再大一點以後,將會一直受病魔所擾,病床臥榻,最好能隨我回聖醫門先養治兩三年。” 我聽著發愣,以後得一直在床上躺著,不由嚇傻了,急忙對姐姐道:“姐姐,我不要一直躺床上。” 姐姐也被尚方的話嚇到,問:“烈兒的身體有那麽差嗎?他平常那樣活蹦亂跳,完全看不出身體羸弱的樣子。” 尚方這次很直接地解釋道:“就是因為看不出來才危險,像烈兒這樣的孩子,平時活蹦亂跳好像都沒事一樣,卻很容易突然一病不起。他現在年紀還小,若趁這兩三年打牢身子底的根基,以後便不用擔心了。” 姐姐聽罷,眉頭皺著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