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愣,眼中的疑惑不減,雲銳差點就要將錦囊丟開,顯然氣極,還小聲嘀咕道:“我還沒納悶呢,誰要跟個老太婆授受不親。”    老婆婆咄咄逼人,道:“姑娘,快將錦囊給我!”    姐姐被嚇了一跳,這時尚方突然將姐姐往後拉了一把,站到老婆婆麵前,儒雅笑道:“老人家,你還是請其他人幫忙吧,雲銳,把錦囊放回原處,我們走吧。”    雲銳雖然不解,卻會聽尚方的話,將手中的錦囊扔回了地上,老婆婆氣得再次跺腳,道:“毛頭小子,你居然敢如此玷汙我族聖物,我詛咒你這輩子都無法得到心中所愛!”    雲銳火了,忍著怒意道:“你這老人家怎麽這麽說話!”    尚方伸手阻止雲銳,朝雲銳搖搖頭,道:“走吧,不用管她。”    老婆婆見我們要走,突然大聲道:“姑娘,雖然你現在活著,但你的軀體其實已經死了,你的身體少了一份活人的陽氣,你是個活死人!”    姐姐聽著一怔,全身僵在那裏,我拉著姐姐的手,能感覺出姐姐手心裏的冷汗。    尚方在姐姐頭上一拍,姐姐又被嚇了一跳,尚方語氣柔和地安慰道:“雖然那不過是為達到某種目的,而騙你的伎倆,但還是不要聽進去比較好,否則會迷失自己,。”    姐姐恍惚中,有些不解,道:“什麽?”    雲銳不高興了,皺眉道:“這瘋婆子怎麽老是講這些晦氣的話。”    尚方並不多話,一手帶一個,將我和姐姐拉走,姐姐表情依然還有些怪怪的,沒有了平時那樣的精神,反而顯得鬱鬱寡歡,眉頭鎖著不知在想什麽。    老婆婆還在我們身後,大聲道:“鳩占鵲巢!姑娘,雖然很淡,但你身上確實散發著一股不屬於人的味道哦。”這句話成功讓姐姐停了下來,不過姐姐的精神恢複起來,轉身之際,眼神冰冷地看著老婆婆。    我不由往尚方身邊靠了靠,感覺去惹這時候的姐姐,會很慘。    老婆婆露出詭異的笑容,繼續道:“你必須跟老婆子走。”    晨風聽著來氣,故意凶巴巴道:“閉嘴,再胡說八道,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姐姐麵無表情看著老婆婆,似乎再估量什麽,我硬著頭皮過去拉住姐姐,道:“姐姐,不要跟那老婆婆走,她身上很髒。”全身都被黑乎乎的東西包圍著,我不喜歡那些東西。    姐姐低頭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麽,卻第一次柔和地摸了摸我的腦袋。    尚方儒雅一笑,突然莫名其妙道了一句:“原來如此。”在我們所有人不解的時候,尚方又對我道:“烈兒,把紅黑放出來吧。”    咦?我愣一下,問:“可以嗎?”    “恩,我允許了,放出來給那老婆婆看看就好。”尚方笑得很好看,晨風和雲銳互相對望一眼,完全跟不上尚方的想法。    我興奮地讓紅黑從懷裏出來,紅黑憋壞了,一出來就環上我的脖子,往我臉上蹭,我高興地笑起來,但是一聲超恐怖的尖叫聲響起,吵得我腦袋嗡嗡作響,發生什麽事了?    尚方漠然看了一眼嚇得手腳發抖並癱軟在地的老婆婆,隨即對我們笑道:“可以走了,她不會再糾纏我們了;還有,烈兒,你可以把你的紅黑收起來了。”    我高興勁還沒過,聽著尚方的話不由垮了臉,鬱悶道:“紅黑才剛出來……”    尚方依舊是溫和的表情,卻有些讓人無法抗拒的命令口氣:“乖,聽話。”    我把紅黑塞回衣服裏,姐姐不解問道:“那個老婆婆是什麽人,她好像很怕蛇?”    尚方笑然,道:“巫醫與蛇是天敵,她當然怕蛇了。”    “巫醫?”好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尚方。    尚方這才解釋道,“巫醫在初慶國其實並不多,她們基本都是女的,終身侍奉她們信仰的神靈,巫醫懂得陰陽術,更熟知五行術,還略懂一些招魂術,所以為世人所不喜,不過巫醫所習得的五行術很高明,我們身體的內腑就可以用五行來看,巫醫的五行術恰恰是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為人治病的,不過大多數人並不找巫醫看病,她們太過詭異了,很多人懼怕她們,當然巫醫也不是沒有弱點。”    “他們害怕紅黑?”我不由接下話,問道。    尚方最近很喜歡將我抱著走路,隻見他彎下腰,大手一伸,我已經被他抱起來了,尚方道:“沒錯,巫醫的天敵就是蛇,還有烈兒應該也是她們不喜接近的人。”    我?為什麽?    姐姐看了我一眼,道:“是因為烈兒飼養紅黑嗎?”    尚方搖搖頭,道:“不是,大概是因為烈兒幹淨吧,巫醫無法靠近太過幹淨的東西。”    我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雖然沒聞出什麽特別難聞的味道,但這一路上我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肯定很髒,我不覺得自己有多幹淨,不過比起那個老婆婆,尤其她身上一團團黑乎乎的東西,當然要幹淨得多。    “幹淨?烈兒嗎!”姐姐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我對他們的談話失去了興趣,偷偷放紅黑露個腦袋出來,跳搖頭舞給我看。    尚方見我的動作,也沒有責罵,對姐姐露出一個很有深意的笑容,道:“好比如你和雲銳,盡管幾乎聞不出什麽味道,但你們身上依然有股淡淡的,血的味道……”    姐姐和雲銳同時一愣,尚方繼續道:“而晨風的體製過陰,像晨風這樣的,就很容易招惹不幹淨的東西。”    “公子!”晨風哭喪著臉,一臉鬱悶地看著自家公子。    我抬頭,問:“公子,那我呢?”    尚方笑著答道:“烈兒親近自然,所以很幹淨,而且也不會有不幹淨的東西靠近你;不過太幹淨,有時候也不一定是好事。”    我不能理解尚方說的後麵一句,反正也沒什麽興趣了解,便道:“那,那個老婆婆就是太髒了嗎?我看她身上真的好髒好髒,都是黑霧,那個錦囊也是,姐姐要是碰了,肯定會被那些黑東西拉走的。”    雲銳訝異道:“什麽黑霧?”    尚方揉揉我的臉頰道:“那就是不幹淨的東西,所以遇上巫醫是要倒黴的。”    雲銳愣了一下,臉色有點不自然,道:“尚方,不會連你也信這種荒唐的事吧?”    尚方笑道:“這種事並不荒唐,巫醫充其量也算作醫者中的一類,隻是她們所運用的醫理比較偏激一些,為世人無法理解,加上她們總喜歡說些詭異的話,世人便更懼怕她們。”    雲銳愣了愣,不由道:“為什麽你對這些這麽了解?”    尚方很平和地道了一句:“因為我是大夫啊。”    雲銳聽罷嘴角抽了抽。    姐姐問一句:“公子如何知道那個老婆婆是巫醫的?”    尚方答道:“她身上有屍臭!”    我抬眼看姐姐,道:“紅黑剛剛也說,那個老婆婆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可是,巫醫為什麽要找欣兒姑娘?”雲銳更加不解,看向姐姐,姐姐一臉冷漠地看著路麵,根本不答雲銳,雲銳隻好求教尚方。    尚方似笑非笑地看了雲銳和姐姐一眼,隻是道了一句:“巫醫的話,隻能信一半。”        第21章 報名        雲銳聽罷,不由偷眼瞧了姐姐一下,那眼神中多了一分好奇,更多了一分探究,隻不過他沒敢開口直接問姐姐。    姐姐幾乎是立刻就捕捉到雲銳的視線,抬頭漠然看過去,雲銳急忙心虛地轉過頭。    尚方看在眼底,什麽也沒說,隻是對雲銳補充一句道:“對了,雲銳,忘記告訴你,巫醫的詛咒一般都是有一定的言靈效力,你可要小心一點。”    雲銳渾身一寒,臉色有點菜了,問道:“那些不是唬人的嗎?”顯然他想起那個老巫醫對他說的詛咒:這輩子都無法得到心中所愛!    尚方笑而不答,這時晨風在尚方背後陰森森道:“公、子!”    我抬頭正好對上晨風那堪比姐姐生氣時還‘恐怖’表情,嚇了一跳,急忙躲進尚方懷裏,現在的晨風的樣子很可怕。    尚方回頭,看晨風,問:“怎麽了?”    晨風道:“公子你好意思問我怎麽了,難道公子不該自己反省一下嗎?”    “反省什麽?”尚方莫名。    “您不覺自己對巫醫的事情了解太過詳細了嗎?”晨風對著尚方怒氣衝衝的樣子。    我探了一個頭,好奇看著晨風教訓尚方,原來膽小的晨風也有這麽威風的時候。    尚方無辜道:“有嗎?可是除了五行術,我完全不了解巫醫的招魂術,陰陽術也隻是略懂皮毛,不是非常熟悉,有機會的話還真想討教討教。”尚方似乎正認真思考著他自己說的那個“有機會”。    晨風瞪圓眼睛,一下又變得哭喪臉,苦口婆心道:“公子,我們聖醫門是正宗的儒醫,您怎麽可以學那些雜七雜八的妖術呢?這要是被大公子還有二公子他們的人知道了,那豈不全完了?”    尚方繼續裝無辜,“晨風,請你稱呼公子我這叫‘博學多才’好嗎!還有……”尚方故意鄭重地盯著晨風看,反問一句:“我什麽時候學習雜七雜八的妖術了?”    晨風義憤填膺,繼續勸道:“公子,您是正統的儒醫傳人,以後更是要繼承醫聖之名的,若是讓聖醫門中一些有心人知道,公子很可能就會失去繼承資格的,更甚是,還有可能被逐出師門,請公子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再有那些不符合儒醫身份的言行了,特別是這次的世醫大會上,絕對不可以。”    尚方沉默一會兒,微微露出困擾的表情,突然問道:“晨風,你跟著我多久了?”    晨風一時反應不及,愣愣答道:“公子,已經有五年多了。”    尚方點點頭,接著故意板起臉,道:“都跟了我五年多了,居然還是這麽笨。記得當初我選中你的時候,一開始就告訴過你,醫術沒有好壞之分,而是貴在運用它的人吧。”    晨風被說得臉一紅,卻依然倔強道:“可是,公子,你該知道,聖醫門的門規嚴格,並不允許……”    尚方這次笑了,很好看很好看,我都想伸手摸摸他的臉,隻見尚方笑看著晨風,表情儒雅道:“晨風,你到底是誰的藥童?”    晨風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道:“當然是公子的,晨風是絕不會說出去的,公子是晨風心目中最有資格繼承醫聖的人了。但是公子,這不代表其他人啊,那些人可是一找到機會就趁機對您落井下石……”    尚方擺擺手,無所謂道:“知道了。”顯然晨風苦口婆心的勸說,沒能感動尚方多少。    雲銳插嘴道:“我說尚方,你跟晨風兩人在我們麵前談論這些,就不怕我們幾個說出去嗎?”    尚方笑得儒雅:“你想說給誰聽?”    雲銳莫名打個冷戰,搖頭道:“不,當我沒說。”    晨風嗤之以鼻,道:“雲公子,若不是聖醫門的人,卻說我們家公子的壞話,隻會遭到聖醫門中人的鄙視,同時也會將你拉入名單中,若你上了名單,這輩子都別想向聖醫門的人求藥了。”    雲銳吃驚,“還有這樣的事?”    晨風自豪道:“那當然,你以為聖醫門是那種隨便讓人潑髒水的地方嗎?”    雲銳撇撇嘴,鬱悶地看著尚方。    我好奇,問尚方:“公子,你們家學東西要求很嚴格嗎?”    尚方沒理會雲銳,伸手用袖子拭去我臉上的髒汙,道:“是啊,他們總喜歡將很多東西框框條條劃分開來,然後又規定隻允許自己的傳人學習他們認同的東西。”    “那不是跟紅黑他們一樣。”我喜歡尚方的手,很大,還涼涼的,蹭著很舒服。    “紅黑?”尚方愣了一下。    “是啊,紅黑底下的那些蛇群也有各自的領地,一般是互相不侵犯的。”我解釋道。    “烈兒,我想那大概是不一樣的,動物占領自己的地盤,為的是生存,而公子剛才所說的,人的那種行為,則叫自私。”姐姐冒出一句話,總算沒有剛才那樣冷漠又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了。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反正公子和姐姐他們每次說的話都是正確的。    雲銳也參與道:“小烈兒,這人可比動物要複雜多了,以後你走的路可長著呢,慢慢學吧。”雲銳一副大人的口吻對我教育著,我朝雲銳做鬼臉,才不聽他的空話。    雲銳沒在意,轉而對姐姐笑道:“不過欣兒小姐,比起你弟弟,你這個姐姐簡直懂事得不像是個小女孩啊。”    “那當然,我們家就剩下我們姐弟二人,我不懂事點,我弟弟該怎麽辦?”姐姐理所當然地接受雲銳的誇讚,嘴角微微淺笑地反駁一句。    於是雲銳再次碰了一鼻子的灰。    尚方笑笑,看著我們什麽也沒說,晨風徹底被我們大家忽視了,連同他剛才說的話。    “阿嚏、阿嚏——!”我忍不住打了兩個很響亮的空噴嚏,努力吸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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