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蝶妃身旁,眉目才緊緊皺在了一起,仿佛快要打成一個結。


    她蹙眉不是沒有道理的,實在是蝶妃坐在上首,顏靜和董解語一人一邊挨著她,蕭玨毫無疑問地坐在了顏靜身側,然後座位依次排下來,連下首都坐滿了,根本沒有預備著王思柔的位置。


    這讓心高氣傲的王思柔如何接受,自然是沉了一張小臉,等著蝶妃替她做主。


    “娘娘,絲柔來遲了!”等了片刻,王思柔見蝶妃並不理會她,終於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又飽含深意地重複了一次自己的話。


    蝶妃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微微一笑,隨即不冷不淡地開口:“既然沒位子好坐,便下次早些到,自然站著的不會是你!”


    此言一出,逐客的意思表達的分外明顯,別說是王思柔,這些在座的女眷也心中一噔,大家心裏都明白,這王思柔想必是因打了未來太子妃而開罪了蝶妃娘娘,如今正是在小懲大誡呢?


    一時間,不大的宴會廳裏鴉雀無聲,有人偷偷將目光投向另一個當事人,,顏靜。


    顏靜對王思柔可沒什麽好感。雖然心中不怎生的記恨,卻也沒有同心同德到要開口替她求情的地步。


    蕭玨更是冷眼觀著,他一向不喜歡王思柔,她的境遇如何,他並不會放在心上。


    見正主都沒有開口的意思,旁人就更是坐觀好戲了。


    “王小姐,若是不嫌擠,坐在解語上首可好!”董解語是何等心性和膽識,旁的女眷都嚇得噤聲,獨她敢開口這樣說,這場麵便算是圓了。


    董解語的膽識和識大體一時間成了整個小宴會廳的焦點,在座的目光如她所料,集中在了她身上,有妒,有羨,有厭,有視而不見……也有意味深長,比如說蝶妃。


    她見董相的女兒開口,自然不好不給人家一分薄麵,故而冷哼一聲,側頭看了一眼貼身侍女。


    果然,那侍女登時會意,起身出去吩咐外麵守著的小太監去取一把椅子來。


    那侍女冷眼旁觀,心裏卻覺得董解語好笑,照她的模樣大約是看上了太子爺,卻偏偏要去拉攏一個不得太子喜歡,怕是沒法翻身的太子側妃,殊不知蝶妃娘娘最不喜歡的便是這等自作聰明的女子。


    那侍女不愧是陪在蝶妃身邊最久的人,猜的半點沒錯,若說蝶妃最初對董解語持保留態度,現在她真的是對她並不中意了。


    倒不是真的討厭,隻不過眼底到底是多了分異色,說到底,但凡天下有獨無偶的絕世女子都極容易鋒芒畢露,董解語也不例外,卻會讓人疏離。


    蝶妃在宮中多年,早已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便是真的露出什麽表情,也是她身邊極其親近的人才能瞧出。


    董解語雖然聰慧,但到底並非圓滑世故,自然不能知道自己因了這一舉動,已經錯失了爭取蝶妃的大好機會。


    “這便開動吧!不過既然是難得聚在一起,本宮甚是欣喜,行個酒令可好!”蝶妃笑著開口,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蝶妃見席上女子果然無一不點頭稱好,滿意一笑,對身旁的宮女點頭示意,那宮女立刻拿了個小小的帕子上前。


    “先說好了,本宮這次可不管什麽行酒令的規矩,也別局限什麽吟詩作對,大家皆要拿出自己最拿手的本事即可,圖的就是個樂子!”蝶妃笑著開口,同時從宮女手上接過帕子,打了個節,對宮女又點了點頭。


    咚咚咚……那宮女一下下地輕敲著一隻備好的小鼓,看來這樣的酒令是蝶妃宴會上的傳統節目。


    帕子自蝶妃開始被傳遞著,隻一會功夫已經轉了一輪,擊鼓聲時快時慢,大家心裏都有些緊張,生怕落在自己手上,要是打頭陣可就糟了。


    “嗬”,擊鼓聲適時地聽了,那宮女雖然是背對著眾人,背後卻仿佛長了眼睛一般,那帕子竟是在董解語麵前停了下來。


    讓第一才女先來,仿佛是順理成章的,眾女眷皆鬆了一口氣,而董解語也似乎一副當仁不讓的自得。


    她這麽多年來已經習慣了想要的一切不費什麽就可以得到全部,習慣了旁人的羨豔與讚歎。


    “娘娘,那民女就獻醜了!”她盈盈一拜,竟是優雅起身,宛如一朵綻放的睡蓮,猶如一枝雍容的牡丹。


    “民女就舞一段清平調!”董解語的聲音嬌柔嫵媚,全無半點才女的那種傲氣,一時竟是風姿綽約,妖嬈嫵媚,別有另一番風情。


    隻見她緩緩走到蕭玨那一側的空地上,褪去繡鞋,露出一雙單單被襪子裹住的美足,左腳一抬,腳尖一繃,便要開始起舞。


    “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台月下逢


    啊……”


    董解語似乎是有備而來,腳腕上套著銀釧兒,隨著自己歌聲的節拍婆娑起舞。


    舞姿如夢,她全身的關節靈活得象一條蛇,扭動得奢靡動人,從容而舞,形舒意廣,她是那樣的雍容不迫,又是那麽不已的妖嬈,實難用語言來形象。


    纖細的羅衣從風飄舞,繚繞的長袖左右交橫,輕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飛高翔像鵲鳥夜驚,竟是閑婉柔靡,體輕如風。


    一時間坐著的人都看得怔住,仿佛忘記了時間,更忘記自己身處何處,連蕭玨也禁不住凝神欣賞,畢竟美人起舞這樣的美景他一個男子沒有理由會願意錯過。


    最後一縷餘音終了,董解語衝著蕭玨嫣然巧笑,眾人這才算是微微找回了一分神思。


    顏靜在蕭玨腰間狠狠掐了一把,蕭玨是敢怒不敢言,他好歹也是個男人,看看歌舞有錯麽。


    不過被顏靜這一掐,他竟然心頭生出一絲犯賤的歡喜,他的靜兒是在吃醋麽。


    顏靜自己也摸不透自己的心思,她隻直覺般覺得,蕭玨花癡一般死死盯著董解語,讓她也一起跟著很沒麵子。


    不知為何,她事到如今,本能地對董解語生出一分討厭,而且絕對勝過她對王思柔的厭惡,或者說,其實她壓根就沒把王思柔放在心上。


    蕭玨一雙大手覆在顏靜暗暗使力的小手上,一臉的溫柔,對顏靜戲謔地笑了。


    顏靜一時窘迫氣惱,匆匆地鬆了手,狠狠送了蕭玨一個大白眼。


    這一切自然是落入了唯一能洞悉他二人的董解語眼裏,她對不知好歹的顏靜心裏更是不對眼了幾分。


    她在心裏冷笑,更生出了求勝的心思,她倒是要看看那那等不解風情的女子拿什麽同她爭。


    她簡單的以為自己已經降下身份色相授予,一定可以牢牢抓住了蕭玨的心,卻不知蕭玨這枚“明月”一心向了顏靜那條“溝渠”。


    啪啪啪,。


    “董家的千金果然名不虛傳!”蝶妃不著痕跡地鼓著掌,卻已經將“解語小姐”換作了“董家千金”,那宮女聽了便心中雪亮,暗自冷笑,董小姐看來當真是枉做聰明了。


    天下間隻怕沒有一個母親願意看著旁的女子當著自己以及兒媳婦和自己的麵勾引自己的兒子,即便是蝶妃為人宅心仁厚,也不會是個例外。


    而旁人或許不知,但是那宮女心裏卻明白,現在的蝶妃隻怕連花氣力拉攏這董相的女兒都沒興致了。


    她能助力於朝堂,替心愛的人分憂自然是件美事,但這絕對比不得她的兒子來的緊要。


    董解語雖然心思剔透,卻摸不準蝶妃的脾性習慣,加之蝶妃這麽些年,的確已經喜怒不形於色,她便一心以為自己奪得了蝶妃的賞識,心裏更是沾沾自喜。


    眾人皆見董解語一臉得意地坐了下來,她矜持地笑著,暗自將眾人的目光掃了一遍,有羨豔,也有妒忌,隻是她真正想要示威的正主似乎根本沒有在意她,因為剛忙著跟太子爺眉來眼去的……掐架。


    隨著蝶妃又一次揮手,鼓聲再次響起,今夜甚至今後,自然再不會有帕子落在董解語麵前。


    這不免讓董解語有些失望,然而這時候王思柔卻發了話,仍舊是不識時務又高高在上的口吻:“你倒是多才,深得本宮心意!”


    饒是她尚未成為太子側妃,卻從當初得了那個允諾開始,就儼然已經將自己當作了那個身份:“本宮”二字,她早早的就開始用,隻不過蝶妃向來不愛理這些閑事,畢竟兒子並非對她有意,自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然而在這樣的場合:“本宮”二字卻顯得突兀得不合時宜。


    所幸這一次蝶妃依然沒有放在心上,王思柔在蝶妃看來,遠不及王家的閣老那麽難對付。


    第二次,帕子竟然是被蕭玨抓住了,他摸了摸鼻子,心想這宮女當真是為難人,說不準就是母妃出的主意,他匆匆掃了一眼母妃,果然見她似笑非笑的模樣。


    即便知道了也沒辦法,蕭玨隻得硬著頭皮站了出來,壞心地索性將顏靜也拖下水。


    “本太子身為男兒郎,實在想不出有什麽能討得你們這些女子的歡心!”說著,蕭玨故意一停。


    底下的女眷們聽了不免失望,有些膽子比較大的女眷見蝶妃笑意吟吟,便膽大的起哄了起來。


    蕭玨薄唇微勾,看起來卻不似是在笑,而像是有什麽壞主意要醞釀出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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