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繃的麵容,還有那雙懾人的眼,要是別人,定是會怕了吧,可越是如此,卻越是令南宮蒼敖不想放開,他眼前,隻看到泛起紅潮的臉。“拭目以待。”床鋪震動,仿佛隨著江水蕩漾。房內有男人的呼吸聲,呢喃聲,身軀交疊,碰撞出一室旖旎,不知過了多久,君湛然又說了什麽,也許是另一種威脅,這一次倒叫南宮蒼敖沒了聲響。君湛然從來不是甘於下風的人,盡管他從未持過遮日,遮日對他卻並不陌生。畢竟,它的刀鋒曾經劃破過那身絳紅色的衣裳。那一日,也不知怎麽,南宮蒼敖見了剛沐浴完畢的君湛然,忽然舉起了刀,刀鋒起,絲帛裂,露出內裏的勻稱修長。它不懂其中有何樂趣可言,南宮蒼敖卻瞧的興味盎然,目不轉睛,換來君湛然目中的一道詭色。下一刻,破裂的衣物盡數脫下,赤足的男人向南宮蒼敖走來,很快,持刀的手就已經拿不穩它,它被隨手放置於桌案上,再也無人理睬。要知道,當年南宮蒼敖駐足花樓之時,可從未將它置於過視線之外,它始終在他的手邊,無論是酒桌,還是床榻。也曾有女子出於他人的授意,為了它有意接近,不惜以身交換,隻為了一睹“遮日”真容,卻在床上被刀鋒取去了性命,血色染了滿床。同樣是血,南宮蒼敖卻不容許它令君湛然流血。那一日,在它的刀鋒差一點就要碰上君湛然的一刹那,他把它扔到了床下。盡管它認為,出鞘的刀刃最終可能隻會傷到他的頭發。“幸好還有冷了的茶水。”床上有人翻身下來,腳步在床沿停頓了下,才走到桌邊。房內已經安靜了,不知何時雲收雨散,君湛然手裏握著茶盞,披在肩頭的衣衫露出印有紅痕的頸,他喝了一半,將另一半遞給了床上的男人。“喝剩的,還要不要?”他往下注視,雙目半斂,看南宮蒼敖接過他的茶去,漫不經心的說,“才與你相識的時候,你就愛喝我喝剩的殘酒。”南宮蒼敖一口飲盡,將茶盞遞回他的手裏,還一並握住了他的手,“哪裏是什麽殘茶殘酒,你喝過的才別有一番滋味,不如再予我喝半盞?”君湛然本意是調侃,不曾想他厚顏的很,目光微閃,倒了滿盞茶水,喝到口中,緩步走去,又傾身封了南宮蒼敖的口——冷茶清冽,從糾纏的唇齒之間流下,天色已暗,水色折射微光,順著南宮蒼敖的下頜一直蜿蜒到胸膛,君湛然放開他,溫熱的舌尖從上往下劃過,將流下的茶水舔入口中。“如你所願。”他在南宮蒼敖耳畔低語。南宮蒼敖伸手一拉就要將他拽回床上,船身忽然一陣搖晃,斜靠在一旁的遮日也倒落地上。這時伸出一隻手來,白皙有力的手指,將它放到了枕畔,“你的刀——”長刀的主人將它從麵前移開了,“刀是對敵之時用的,放在這裏豈不大煞風景。”“這可是陪你征戰沙場的貼身之物。”君湛然像他那樣,拍了拍刀身,南宮蒼敖一抬眼,“與我一起征戰沙場的是你。”“還有它。”君湛然站在床前,看來似乎對這把刀頗有興趣。半裸靠在床頭,南宮蒼敖接過遮日,刀身觸碰到還殘留情事熱度的手掌,更顯冰冷,刀出鞘,冷光四溢,稍運內力,暗色紅光便隱隱吞吐。“像極了人血之色。”君湛然細細端詳,突然說道。“刀光?”南宮蒼敖徐徐劃出一個弧度,“據說它是把不祥之刃,但我不信。”“那你信什麽?”“信我自己。”其實君湛然在方才開口之時已經料到他的這個答案,眼前他果然露出自負之色,他卻並不討厭。“恃才傲物,目空一切。”他開口,不是讚賞的話,眼神卻泄露他的笑意。南宮蒼敖看在眼裏,勾唇反駁道:“這哪裏說的是我,分明是在說你。”江湖傳言霧樓樓主薄情寡欲,不近人情,這幾個字倒也不算冤枉了他。遮日刀刀身紅光閃動,仿佛是在應和南宮蒼敖的話。“寶刀擇主,物如其人,你的刀果然是站在你這一邊。”君湛然輕撫刀身,刀身竟一陣微微顫動,躍躍欲飛之狀叫人稱奇。“好一把通靈寶刀。”心底隱約感受到某種奇異的感覺,從刀身之上傳來,他忍不住稱讚。見他不斷撫摸遮日,南宮蒼敖將他的手從刀上挪開,“讚刀不如讚人。”“世間能讓我另眼相看的人本就不多,對你,不僅是另眼相看,還讓你做盡了不該做的事,你還要得寸進尺?”長刀到了他手中。未被刀身遮擋的另一半臉,黑眸閃爍,緩緩說道:“可要我讓你嚐嚐刀鋒的滋味?”刀刃在半空寒芒微動,南宮蒼敖想了想,一挑眉,“這把刀的厲害?我早就知道。”說著抬起手臂來。臂上一道疤痕,看來年代已久,與其他傷痕比起來分外顯眼,隻看眼前,便知道當日傷口有多深,君湛然意外,“我一直以為這是你與人過招留下的傷口,難道……”抬起他的手臂,君湛然看的很仔細,“這是怎麽回事?”他沉下臉。他顯然很不高興,南宮蒼敖若無其事的說道:“當年試刀的結果,隻隨意劃了一下,便見了骨,當時我就知道這是把好刀。”他笑的愉悅,一臉自得,“當年我的眼光就不錯,如今隻怕是更好了,連大夏的君主都被我從百姓的手中搶了過來。”“夏國的國君可不是我,是紀南天。”君湛然提醒。還刀入鞘,南宮蒼敖半坐起身,曲起一條腿,“皇座上的人確是紀南天,但天下人都知道,真正掌管大夏的人還是你。”“倘若紀南天能管得好,夏國之事我再不會插手半點。”說起此事,君湛然並不覺得高興,他並沒有將皇位放在眼裏,隻覺得是件麻煩事。紀南天盡管已算是大夏之君,但他忠於先皇之心並不改變,原是江湖人出生,哪裏做的了什麽皇帝,他是放君湛然離開了,卻並不死心。自他們離開皇城之日起,紀南天便命人暗中跟隨,為的就是掌握他們的動向,至今為止已傳書過三五回,為的還是國事。“當初將皇位給了他,為的就是不拿這些事來煩我,沒想到最後還是一樣。”他皺眉,繃起的臉意味著他已失去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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