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湛然不曾回避,兩兩對視,仿佛一種較量,誰都不肯先認輸。“明珠為你而死,但你每年祭奠,果真是為了她?”到了此時,南宮蒼敖竟還想查問他的過去,君湛然手中用力一握,他頓時被他拉近,“若不是為她,你以為是為了誰?”君湛然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正是南宮蒼敖想知道的,“不如你來告訴我?”倏然撤回手,君湛然微微上揚的眉宇泛起陰冷暗色,“南宮蒼敖,我是不想你死,但並不代表你可在霧樓隨意刺探。”“我哪裏是刺探,我以為不過是在詢問。”南宮蒼敖似笑非笑,他不是刺探,而是光明正大的追問。“你和那明珠果真曾有個孩子?你對她究竟是如何……”他想問個明白,卻忽然停了口,君湛然也在同時轉向門外,兩人一起看著門前的女子。柳霜霜站在門前,這一回她沒有蒙上麵紗,那傾城之姿就在月華之下,白衣如雪,白發如銀,白膚如玉,整個人仿佛在發光,猶如從月宮而下,而非來自人間。“那明珠,便是你不肯要我的原因嗎?”她不知聽了多久,還是隻聽到那關鍵的一句。明珠——“那明珠便是你深愛的女子嗎?難道你就是為她才對我不聞不問,甚至全當我不存在?她在哪裏?為何不讓她住在樓中,既然有她,你就該早些讓我知道,也好讓我早些死了這份心!”柳霜霜的自傲令她沒有垂淚,而是含怒站在門前,聲聲質問,步步走近。“她和你無關,你也不用知道她的事。”君湛然漠然回答,又問她,“你來做什麽?”“要不是聽說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我怎麽會來?!又怎麽會聽到這些!君湛然,君樓主,你好狠的心,我柳霜霜今日就要問你,你難道真的沒有對我動過心?!”她從南宮蒼敖身邊經過,直直走向君湛然。麵前的男人還是那麽冷漠,甚至還猶如嫌惡般微微皺起眉頭,柳霜霜咬緊了紅唇,幾乎咬出血來,“我不信你從未動心——”一低頭,她將自己的紅唇印在了他的唇上。第37章 糟糕的發現隨著一陣胭脂淡香,柔軟的唇瓣貼了上來,君湛然並不推拒,任憑她的唇輕輕輾轉,柳霜霜倚著椅背,半身就靠在他的懷中,他的手順勢圍了上去。她意外的睜大了眼,似是驚喜,似是驚訝,很快,被她親吻的男人就奪回了主動權,快的出乎她的意料,她微張著嘴,身子徹底依附撞在了君湛然的身上。君湛然的視線從柳霜霜的肩頭掠過,在她身後,南宮蒼敖的一雙眼睛正在看著他,仿佛是在看一出好戲般掛著些笑意,眼底卻微微泛冷,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交錯,君湛然沒有忘記不久前和這個男人的吻。他記得那觸感,和女子的唇截然不同……柳霜霜發現了君湛然給她的吻並不用心,他在想別的,她甚至發現,他在比較什麽。這個吻剛開始沒多久,南宮蒼敖也看了沒多久,看著君湛然恢複“正常”,他本該為他高興,但此刻的感覺卻絕對不是什麽高興。後領忽然一緊,柳霜霜整個人忽的被帶離了君湛然的懷抱,一襲黑衣卷來,將她抱到懷裏,“湛然,我可是記得你曾說過,隻要她願意,我可以將她帶走?往後她便是我的。”一手摟著柳霜霜的腰,南宮蒼敖這個玩笑不合時宜,君湛然目色微沉,不疾不徐的用帕子擦了唇邊沾染的胭脂,“如今我反悔了。”南宮蒼敖和柳霜霜臉上都是一怔,臉色也都變的不太高興,“我不是物件,由你隨意安排去留!”柳霜霜看也不看南宮蒼敖,對著君湛然叫道。南宮蒼敖放開柳霜霜,“既然你改變心意,我也無話可說。”說完,一彈手中遮日刀,嗡鳴聲中轉身往外,走出門去,恰好有人迎了上來,“盟主!可找到你了!城外之戰已經結束,金玉堂的徐紫衣已被我們拿下,一並帶回鷹嘯盟,就等你回去審問!”殊衍滿頭大汗,身後跟著肖虎,知道他們要走,肖虎看了看現在這時辰,“都這麽晚了,鷹帥不如與樓主一起用了飯再走?”“不必了。”南宮蒼敖頭也沒回,肖虎愣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鷹帥似乎不大高興。經過肖虎,南宮蒼敖又問殊衍,“馬備好了?”“早就好了!”殊衍在前麵引路,一路疾馳而來,兩匹快馬就在門外,他聽到肖虎的話,又詫異的悄聲問道:“盟主,霧樓難道連頓晚飯都不為你準備?”南宮蒼敖瞥了他一眼,“廢什麽話,走!”衣帶卷起一陣冷風,騰身上馬,殊衍察覺異樣,不敢再多嘴,暗中叫過肖虎,為他們準備些幹糧,兩匹馬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南宮蒼敖每次來都很突然,走的也突然,肖虎在後麵看看君湛然那間別苑,又望了望走遠的南宮蒼敖,不禁擔心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麽,鷹帥來過幾次,走的時候臉色這麽不對勁,這還是頭一回。霧樓別苑,窗前綠竹斜立,院外,君湛然獨自坐在月下。從伏鸞山顛往下看,隱約能看到兩騎快馬,其中之一,一身黑衣長袍在月下暗如蝠翼,身下白馬在林中穿梭,隔著樹影綽綽,很快就看不真切。肖虎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樓主……”君湛然沒有回頭,“有事就說。”他今天做了什麽,樓主想必都已知道了,肖虎猶豫了下,“因為今日,鷹帥問起明珠的事,我就……我就告訴他了……”一咬牙,他料想君湛然一定會責罰,早晚都要說,不如一次說明白了。“這是樓主的私事,我本不該插嘴,但樓主獨身一人,又不與江湖同道為伍,鷹帥對我們霧樓分外關切,看起來對樓主也是真心相交,”揣摩著君湛然的臉色,肖虎試探性的繼續說道:“我是想,若是能與鷹嘯盟走的近些,往後萬一有什麽事,也算是個助力。”肖虎的年紀不小,考慮的自然也多一些,他是為霧樓考慮,若是其他人有如此部下,定會誇讚一番,但君湛然是君湛然。君湛然所掌的霧樓,不與江湖人物為伍,不與朝廷官員結交,說明白點,霧樓隻是個做生意的地方,無論是江湖還是朝廷,霧樓與其都有關聯,卻從不與雙方人物有所深交。他很有可能為此大發脾氣,肖虎已經做好準備。“這事我知道了。”擱在膝頭的手指上有幾絲血跡,君湛然的膝上也有血,他擺了擺手,竟隻是這麽回答。肖虎不禁奇怪,但這反應總比大發雷霆的好,他當然不會自找沒趣,再去追問。想到傍晚的時候君湛然留他在霧濤亭,他忽然靈光一閃,莫非……樓主的本意就是想通過他來告訴鷹帥那件事不成?越想越有可能,樓主雖然嘴上不說,但到底還是把鷹帥當成朋友了,肖虎摸著下巴上的絡腮胡,嘿嘿笑了起來。“沒事就下去吧。”背對肖虎的人淡淡吩咐,“讓人再給我拿一壇梨花釀來。”梨花釀,那豈非就是樓主與鷹帥對飲時候喝的酒嗎?肖虎領命而去,“是。”往後退下,他的嘴邊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頭上月色當空,君湛然抬起自己雙手,指上的那一抹血色尤為顯眼,漠然把手放下,他想起了什麽,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原來他的笑不止像鬼,而且比哭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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